第14章(1 / 1)

【記憶一結束,接下來開啟下段記憶,請宿主做好準備】

話音落,眼前的場景極速碎裂,世界,再次陷入一團黑暗。

雨夜,電閃雷鳴,風聲獵獵作響。

“小野種,就是你偷了東西還不承認,你不僅是小野種,還是小偷!”

“對,小偷!”

樓婈婈循聲看去,再次看到那群小孩,不過相比上次,他們似乎長高了些,手裡打著紙傘,依舊是初見時那副刻薄的嘴臉——同樣的,針對的目標隻有一個:穆蔚生。

小穆蔚生孤立在雨夜中,麵色猙獰地推開離他最近的男孩,怒道:”你才是小野種,我不是小偷!”

被推的男孩踉蹌一下站穩身子,臉上的表情就變得更生氣了,“你就是小野種,我都聽說了,你娘是和彆的男人廝混才有了你,要不然你也不會那麼快生下來。要我說,你就是個私生子,身世不明……”

話音未落,隻見小穆蔚生突然握起沙包大的拳頭,砸了過去。

“砰!”地一聲,對方紙傘也握不住了,坐在水花裡。他一倒,四周驚詫,恐懼等目光紛紛投向始作俑者。

“……阿十七,你……”說話的是個紮兩個小辮的女孩,眸色受驚。

“若再有人議論我的身世,”小穆蔚生撇下一眼。

後半句話他沒說,但大家都懂幾分意思,不由噎一口氣,沒敢再說什麼。

一群人目送著他離開,樓婈婈看著他的背影,沉默了。

他的過去竟是這樣麼。

……

……

“怎麼受了傷?”

初夏的夜,清爽舒適,婦人穿著清涼的薄衫,手裡做著針線活,不輕不重問了這麼一句。

穆蔚生睫羽微垂,“沒什麼,不小心摔著了。”

“把傷洗洗,擦點藥,莫讓你爹看見了。”她說,“叫他見著了,又要打你。”

“嗯。”

話罷,小穆蔚生到裡間尋藥,外間,婦人認真地做著手裡的一雙鞋墊,神色柔情似水。夜雨墜落,一聲一聲,格外安逸。

“十七!你個混蛋給我出來!”

一句沉聲突然撕毀這美好的場景,聞聲,婦人騰的一下站起,迎了過去:“世光,怎麼了?”

這聲音婦人再熟悉不過,所以一聽到她就下意識回應一句,卻不想到了門外,迎來的不僅是自己的夫君,還有一群人。

那群人她是認得的,都是附近的住客,平日抬頭不見低頭見,都互相認得。隻是不知為什麼,麵色都鐵青著,好不嚇人。

剛才一聲動靜,穆蔚生自也聽到了。

“爹。”他走來,一眼在一群人中間看到個胖大的小子。

那人叫張和,才被他打過。

再看一眼他身旁撐著紙傘的一對夫婦,穆蔚生立馬就明白了。

這是來找他算賬來了。

“十七,我問你,你可打了張家小子?”

“嗯。”穆蔚生淡淡回了一句。

王世光是個極度易暴躁的人,一聽這話,二話不說甩了巴掌過去。“啪!”的一聲下去,小穆蔚生麵色紅腫一片。

院外的一群人就看愣了。

空氣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靜得淅淅瀝瀝的雨聲成倍在耳膜裡放大。

站在門檻處的婦人張了張嘴,一時沉默,到底是什麼都沒說,什麼也沒阻。

端詳著她的神色,樓婈婈慍色漸濃。

但很快,王世光又開口了,“我問你,你是不是還偷了金家的東西。”

穆蔚生抬眸,“我沒有。”

“那張家小子怎麼說你拿了東西,你若沒拿,他為何要如此說?”王世光以一種不可抗拒的霸道怒盯著他。

穆蔚生: “我沒有。”

張和反駁道:“世光伯伯,就是他偷的!我親眼看見十七從金家店裡跑出來就把東西塞到裡衣口袋裡了,伯伯若不信可以搜搜!”

聞言,穆蔚生冷盯了過去,張和見狀,閉口緘默。氣氛短暫停滯時,忽然,一隻厚重的大手伸了過來,粗暴的扒開他的衣領,掏出了東西。

是一個銀簪,做工小巧精細。

“還說不是你,”話時,王世光一巴掌又甩了過去。

穆蔚生頭被打得頭昏腦脹,心裡的怨懟一時到達頂峰,使他爆發出一聲怒吼:“不是我!”

“為什麼,為什麼爹你寧願相信彆人的話語也不願意相信我!”

“你還敢頂嘴?”王世光愣了一下,心道不得了,抬手又要過去。

見狀,張家夫婦眉頭一皺,“好了好了,打也打過了……”

“等明日,世光你去金家賠了禮,這事我們就算翻篇了。”

“惹你們不高興了。”王世光歉疚說著,目送她們離開。

待人一走,他看向身後的穆蔚生,眸色凶狠。

*

不知過了多久,喧鬨的四周複歸一片平靜。

樓婈婈看向穆蔚生。

他正坐在石頭上,白皙的臉上觸目驚心的紅腫,風一吹,餘光能瞧見袖下的一道道鞭痕。那是人走後,王世光打的,每一道都用足了力量,恨不得直接把他打死似的。

穆蔚生明明那麼小,可他的眼裡從沒有半分猶豫與心疼,根本不配為一個父親。

“也許他們說的都沒錯。”

這般想著,穆蔚生忽然開口,“我就是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子,要不然,她們怎麼不肯信我半分?”

“……那簪子的錢我明明給了的。”

樓婈婈眼皮一跳。

給了錢,那意思是——金家收了錢還故意說東西是偷的?

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正氣憤著,這時,滋滋的電流聲響起,世界重歸一團黑暗。

記憶碎片仿若一場大夢,夢醒之時,先湧入身體的是好一陣疲倦,這疲倦千斤重般砸在眼皮之上,迫的她想睜眼,遲遲睜不開。

這種無力的感覺讓樓婈婈倍感煎熬,直到,有道清醇的聲音,低低飄進耳裡,一瞬,仿若打通了任督二脈,她豁然張開了眼。

入目是一雙漆黑的雙眼,美如幽玉,美似一潭深不見底的漩渦。

穆蔚生歪了歪頭,視線落了過來。

“樓姑娘怎麼哭了?”

她哭了嗎?

樓婈婈拂了拂臉,的確摸到臉上濕潤潤的。

記憶碎片的種種漫過心岸。

眼前,隻有他一人。

沒了記憶碎片中的青澀與稚嫩,燭光搖曳下,他微微傾身,額前的幾縷碎發輕拂,漂亮的漆眸仿若蒙上層薄紗,藏著一抹似有若無的探究。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海醞釀——成型,樓婈婈睫羽微垂,由心地,傾身抱住他。

這一刹,燭火仿若停滯。

然很快,一股力量狠狠推開了她。

旋即,耳畔傳來道清泠泠的沉聲。

穆蔚生站起身,掛著怪異的眼神,道:“樓姑娘,請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