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岑秋問:“他們?他們是誰?”
“幾個卒子,不是官軍……”鄭秋娘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溧安縣的駐軍!
廖岑秋幾乎即刻就想到。他們還在宋家村嗎?和早上那個文人是不是有關係?要是抓去了溧安縣要去哪裡找?
一頭霧水。
怎麼才穿兩天儘是事兒,心態有點崩了。
“不乾了不乾了,”廖岑秋喃喃自語,“任何困難都能輕易把我打倒,回去吧!”
她一時不知道怎麼應對這個局麵,第一反應就是打開控製麵板,調出存檔的頁麵,最近的回檔點是昨晚剛殺李狗的時候。
畫麵裡的她自己灰頭土臉,正對著控製麵板撇嘴,有點滑稽,臉上還沾了兩滴血。
準備點擊回檔,伸手的那一刻又猶豫了。
什麼都不知道,回檔了還是一頭霧水地胡亂躲。才在宋家村待短短一天,掌握的信息實在太少。
算了,就當是送死吧,多收集點信息,死得其所!
攬著鄭秋娘的胳膊把她扶起來,廖岑秋努力平複情緒,儘量讓自己穩健:“鄭嫂子,我先把你送到隔壁休息。我去找小妹。”
鄭秋娘惶恐地抓住她:“怎麼找?從前官軍也是搶人,誰還能攔?如今這個軍那個軍的,咱們哪裡鬥得過?廖妹子,你彆找了,明早就走吧!”
廖岑秋從懷裡掏出一串錢,塞給鄭秋娘:“這是一百文,鄭嫂子你拿著,去了還得托他們照顧。”
鄭秋娘嚇壞了:“妹子,你這是要乾什麼?你打算送死呢!”
廖岑秋有點感動,鄭秋娘和她也才認識不過一天而已,既為了保護小妹受傷,如今的關心阻攔也是真心實意的。
“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吧。”她的麵色平靜下來,眸中透出一股令人安心的堅定。
到隔壁的小院叫兩聲沒人出來,廖岑秋扶著鄭秋娘進去,屋裡一片愁雲慘淡,二表公躺在稻草上,其他人忙亂地照顧他,常慧靠牆坐著默默垂淚。
“發生什麼了?”鄭秋娘吃力地問道。
常慧看見她,起身過來:“秋娘,你額角上是怎麼?小寶……小寶他被軍爺抓走了!”
話一說完,她捂住臉痛哭起來。
“我小妹也被他們抓去了,”廖岑秋說道,“嫂子,我姐一個人待在那屋子我不放心,勞煩你看顧。”
常慧聽見小妹也被抓走,便抬了頭,聽了這話,急急問道:“你呢?你這是要乾什麼去?”
“她要去找小妹!”兩家都出了事,鄭秋娘看著常慧紅腫的雙眼,終於是忍不住也滾下淚來,“慧慧,你幫我勸勸她,她是要去送死啊!”
“你瘋了!”一個疲憊的中年男子過來,聽聞震驚,“你一個小姑娘,上哪找去?唉,和你姐一塊兒在這待著吧!”
“滿倉叔。”鄭秋娘勉強提起精神打了個招呼。
男子看著這個表侄媳婦,歎了口氣,頹然道:“你替李顯來看看他二表公吧。”
常慧聞言,急忙到屋子角落老人躺著的位置去。廖岑秋攙扶著鄭秋娘跟上。
常慧婆婆端著個缺了口的碗,另一隻手拿著勺子,給老人喂水:“爹,你喝一口吧!”
老人麵色灰敗,眼睛和嘴唇緊閉,身上蓋一條破棉被,不斷有血滲出來,隻有出的氣了。
鄭秋娘在他身前坐下,咳嗽一聲:“二表公,我是李顯媳婦,我來看你了。”
常慧婆婆抬頭,哭訴道:“小寶在院裡玩,我們在屋裡聽到他叫,爹出去看,就同幾個兵搶小寶,我們才出去的。出去一看,小寶被帶著打馬跑了,爹被捅了一刀倒在地上,那馬我們也追不上!”
老人身邊另一個比常慧公公稍顯年輕的中年男子激動起來,指著常慧的鼻子罵道:“都是你!不看好小寶,叫他在外麵亂跑!”
常慧隻是哭,她婆婆說:“誰知道發生這種事!六七歲的男孩兒關不住!”
鬨成一團,廖岑秋之前隻接觸過二表公和常慧,對前者的印象還不太好。現在他們家這個樣子,她呆在這兒略顯尷尬。
趁著沒人注意,同鄭秋娘擺擺手出去了。
出了院子,先在這存個檔。
打開存檔頁麵,第一個點是初始存檔點,第二個是喝旺仔牛奶被李狗砸死,第三個是剛殺李狗的時候。
廖岑秋把在路上被李狗用石頭砸死的存檔點替換了,望向村口的大路。
騎馬走的?
看那邊不是他們來的方向,應該是直通溧安縣。
她現在去追,靠兩條腿想也不可能追上。
廖岑秋扭頭往村裡走。
還是得先從宋家村入手。
*
磨坊裡,老嫗正在煮粥,木門被敲響。
她上去警惕地從門縫看,廖岑秋站在門口。
她把門打開讓廖岑秋進來:“又是乾什麼來了?”
廖岑秋說:“我小妹被抓了,像是溧安縣的駐軍。早上我就見水井邊有人賣孩子,坐在那的人還看了小妹幾眼,老人家,你在這待得久,我想著來問問你。”
老嫗聽著聽著緊皺眉頭:“你問這些乾什麼,想把妹子搶回來?”
廖岑秋說:“是!”
老嫗厲聲說:“絕無可能!自古民不同官鬥,何況如今世道亂了,你就當妹子死了吧!”
她伸手想把廖岑秋推出去,但廖岑秋再怎麼說也是十八九的大姑娘,她一個老太太怎麼推得動?
廖岑秋很是無奈,老嫗活這麼大年紀,冷酷了些她能理解,但是她也沒法告訴她沒關係反正我死了又活,把你知道的儘管告訴我,放我去送死吧!
拿出倉庫裡的刀就往脖子上架,放聲嚎叫:“嗚哇哇哇我妹妹是我的命!我們老廖家的根哪!你不告訴我讓我去救我妹妹我也不活了!我死!現在就死!”
“誒喲我的娘,你真是——”老嫗急得拉廖岑秋的手,拉又拉不動,廖岑秋被扯了半天,自己一點油皮沒擦破。
老嫗氣得大罵:“你要抹脖子去外邊抹,彆死我院子裡!”
廖岑秋說:“我不!我就要死這兒!”
“行行行,”老嫗撫著腦袋自己找把小木凳坐下了,“我跟你說,你去村西邊找早上你看見坐在井邊那人問問,旁人都叫他郭大人,住的房子是原先村裡大地主的,旁邊搭了個馬廄。這郭大人是十天前來的,從前井邊上隻有士卒看著,他來了之後開始買孩子,但從前應當隻是買,我沒聽說誰孩子被搶的。出了這樣的事,我也不知道郭大人還會不會留在宋家村過夜,對了,他那屋子還有四五個兵把守,你去看看,若是人都不在了,或者不讓你進,你就回去吧!”
“行,我看看去,”廖岑秋收了刀轉身就走,“謝謝您了!”
老嫗追到門口去:“你就問問,不行就算了啊!”
*
天色擦黑,廖岑秋不再耽擱,步履不停往村西去。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外麵跑,原本昨天就走了三十裡路,現在膝蓋都隱隱作痛。
好好走著路,一人撞上她還想跑,廖岑秋用力拽住她:“乾什麼呢,怎麼走路的?”
女子被她抓住,一邊掙紮一邊哭號:“我的兒子!鐵蛋——鐵蛋哪——”
“趕緊跟我回去!”後邊跑上來個男人,氣喘籲籲地抓住女子,對廖岑秋說:“實在抱歉,我兒子被軍爺抓了,媳婦受不了,受刺激了。”
廖岑秋一愣,沒想到他們的孩子也被抓了:“是進屋去抓的,還是在外邊玩?”
男人說:“孩子跟他娘在田裡找野菜。”
女人聽到,愈發痛苦地嚎哭,抓撓自己的臉和脖子,弄得血淋淋的。
廖岑秋看她這樣,怪讓人難受的,不再多言,扭頭朝村西去了。
好不容易找到郭大人的住處,天已然全黑,隻有那屋子還掛著燈籠。屋子右側果然蓋了馬廄,還有兩匹馬關在裡邊。
屋子前門廊下,兩個士卒說說笑笑地聊天。廖岑秋環顧一圈,四處都無人。幸好古代夜裡黑,她找了個角落先埋伏下來。
既然還有人看守護衛,那個郭大人應該還沒跑。
廖岑秋有點緊張,昨天一來先殺人,現在又要夜闖官吏家,太刺激了吧。
沒人說過這是個戰鬥遊戲啊!
這係統也沒給她加點超能力什麼的,昨天她守李狗攻,把握還算大,今天這樣是怎麼回事啊?
她一個人包圍四五個嗎?
廖岑秋想跟係統商量商量:“係統啊,你看現在的物品投放隻能指定我身上掛的這個破布袋,這算個bug吧?首先我這個布袋很明顯不能掛一輩子,並且之前的十斤米之類的大件,你也自動找了麻袋這樣的地方投放,已經違反了。假如我以後真弄了張床放倉庫,實在沒容器放,該怎麼辦?所以我提議,應該投放在我指定的視線內任意位置!”
話音剛落,麵前彈出一個彈窗。
「bug已修複,物品投放位置為:宿主視線內指定位置」
太好了!
給先前那個老人家和鄭嫂子都花了些錢,現在還剩320銅板。
廖岑秋點進商場,買了五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