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鬆仁糖(1 / 1)

李德全到儲秀宮時穆舒正捧著一杯熱乎乎的奶茶窩在後殿裡看書。

李德全把東西交給穆舒,穆舒驚奇地拿過來看了好一會兒才讓聽雨好生收起來。要知道這可是千古一帝康熙的真跡啊!就算是在現代穆舒也隻能隔著博物館的玻璃觀賞,如今就在她手上,想想都覺得很神奇。

東西到了穆舒手裡,李德全的任務就算完成了,李德全恭恭敬敬給穆舒行了個大禮,說要回去複命了。

“我這裡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還望公公莫要嫌棄。”穆舒趕緊讓聽雨攔住,又讓人遞了一杯熱茶給他,“路上寒冷,公公喝了這杯熱茶再走罷。”

“謝小主好意,隻是皇上那裡還等著奴才回話呐,實在不便久留。”李德全繼續推辭,臉上依舊是笑眯眯的。

康熙看重太子,自然也看重他的母族,這位儲秀宮格格雖說隻是個庶妃,但畢竟也是位赫舍裡,李德全麵上表現得還是很恭敬。

“那我也不便留公公了,這是我的一些小心意,公公可不要推辭,”穆舒說著,給照雪使了一個眼色,那邊照雪就拿出一個小荷包和一塊包了東西的帕子。

這次李德全沒有推辭,笑眯眯的接過東西就告退了。

出了儲秀宮的門,李德全隻一捏那個小荷包就知道裡麵是些金瓜子,他又打開那塊帕子,裡麵是兩塊玫瑰鬆仁糖。這讓他有些哭笑不得,他在皇上身邊伺候了這麼久,給皇上跑腿的時候各宮娘娘也賞賜了不少東西,可這賞他兩塊糖的還是第一次見。

李德全踏進乾清宮時,胤礽已經離開了,康熙拿著一本書倚在東暖閣的沉香木蟠龍雕花暖塌上看。

“你覺得赫舍裡氏怎麼樣。”聽完李德全的回話,康熙放下書閉目養神,捏了捏鼻梁沉聲問道。

康熙對於穆舒了解不多,孝誠仁皇後沒了後他指了皇後的胞妹,也就是穆舒進宮。

三藩動蕩前朝忙亂,他還需要赫舍裡氏,胤礽也還小,有時候他忙起來也顧不上,赫舍裡氏畢竟是他的姨母,若是能指望的上他也能略輕鬆輕鬆。

李德全上前給康熙捶腿,思襯要怎麼回話,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開口道:“奴才倒覺著赫舍裡格格是個單純性子。”緊接著就將帕子裡那兩塊糖的事說給了康熙。

康熙越聽越是皺緊了眉頭。孝誠仁皇後賢良淑德,將後宮的事處理得井井有條,從未讓他操心過,想著穆舒既是她的胞妹,一個娘教出來的也不會差到哪兒才指了她進宮,誰承想居然是這樣懶散的性子。

李德全見康熙不說話也噤聲了,他將事情都講給了康熙,至於主子怎麼判斷可就不是他一節奴才可以評判的了。不過依他所見他不覺得康熙會厭惡這位赫舍裡格格,這位格格畢竟是太子的姨母,宮裡的娘娘們各有自己的算盤,在這波譎雲詭的宮廷之中赫舍裡格格的性子未必不是好事。

很顯然李德全猜對了,康熙歎了一口氣,穆舒是這樣的性子也好,雖說沒有孝誠仁皇後那般思慮周全,但勝在性子單純,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隻是太子的事……

罷了,再觀察一陣子吧。

*

臘月的這場雪一連下了兩天才堪堪轉好,天氣稍暖和一些穆舒就踏出了儲秀宮的大門。

儲秀宮麵闊五間,落在西六宮中的東後角,離康熙住的乾清宮又些遠,卻離禦花園近的很。

病了這麼多天,除了那日去了一趟景仁宮,穆舒沒再出過宮門。照雪說穆舒身子還沒好全,怕出門受了風將她按在宮裡好生休養,好不容易趁今天照雪忙著,穆舒帶了聽雨就溜了出來。

穆舒到禦花園的時候沒有碰到什麼人,更彆說電視劇裡那些妃嬪們為了偶遇皇帝在禦花園唱曲兒跳舞這些事了。

想想也知道這些情節根本站不住腳,古代的妃嬪又不傻,大冬天不在宮裡燒著炭暖和而是大冷天來禦花園就為勾引皇帝。就算真有那麼一個兩個腦子不清醒的,彆說皇上看不下去,太皇太後也不是吃素的,她力排眾議扶八歲的康熙登基是要給大清一個明君,絕不會容忍這狐媚惑主的事。

這時候的禦花園裡頭沒什麼花,穆舒倒是發現東南邊栽了幾棵挺拔的鬆樹,寒冬臘月裡還是一如即往的蒼翠,更令人驚喜的是上麵還有不少鬆果。穆舒摘下一個撥弄了一會兒竟發現裡麵有不少鬆子,連忙讓聽雨拿東西裝了一小袋。

“格格,咱們為什麼非要摘著鬆子啊。”聽雨臉皺成了個包子樣,有些苦悶的問道。

穆舒賊眉鼠眼的環顧了一圈,開始動作迅速的挑揀鬆果,還抽空回答聽雨的問題:“拿回去剝出鬆子兒做糖啊。”

前兩天禦茶膳坊送了幾碟點心來,裡麵有一小碟的玫瑰鬆仁糖做的極好,穆舒喜歡的緊,上次裝了兩塊給李德全還叫她又些舍不得。現下碰見了鬆樹,就想著摘一些回去拿給禦廚做,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用,但自己摘的總歸是比彆的要好吃,更重要的是她也沒發現什麼其他有意思的事。

冬天實在是沒什麼好看的景,穆舒溜達了一圈呼吸新鮮空氣就有些興致缺缺了,拎著這一袋子鬆果準備回去,卻被聽雨拽了拽袖子。

“給太子殿下請安。”

遠處胤礽正朝這邊穆舒這邊走來,聽雨眼尖瞧見了就立刻蹲身行禮。

胤礽這才注意到穆舒,麵上露出一絲疑惑,他好像從來沒在後宮見過穆舒這號人,直到身邊的小太監在他耳邊提醒他這才意識到眼前這人就是赫舍裡家新進宮的格格,他的姨母。

胤礽剛從慈寧宮陪太皇太後說話出來要回乾清宮,路過禦花園,哪想到居然在這裡碰到了穆舒。

胤礽朝穆舒問了個安,視線移到聽雨手中的鬆果上,有些好奇的問:“姨母可是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

胤礽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銀線滾邊長袍又圍了一件玄色的貂皮大氅,不過六歲的小孩如今並不大點兒,厚實的冬裝穿在身上襯得他白白淨淨,但他稚嫩的童聲裡卻透著超乎他年齡的沉穩。

這就是曆史上被康熙二廢二立的廢太子胤礽,她的外甥?穆舒心裡也在打量胤礽,看著胤礽的小臉蛋在腦袋裡打了個問號。

曆史上不是說他性格暴戾、殘害手足嗎?都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眼前這個眉眼清秀還禮貌詢問的小孩哥怎麼看也不像啊。

“不過摘了幾個鬆子準備回去讓禦廚做些東西出來當個消遣罷了,”穆舒臉上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彆管曆史上什麼樣,就現在她對太子還沒什麼壞印象,這又是她的親外甥,說話的語氣也更輕了,“太子殿下要拿一個玩嗎?”

胤礽心情複雜地看了看內務府重金從外麵移進來的鬆樹,麵對神情真摯的穆舒又說不出拒絕的話,隻能抿抿嘴點了頭。

胤礽看樹的樣子落進穆舒眼裡,她登時僵硬的站在原地。她薅了人家花園裡的樹,還興高采烈地問人家要不要拿一個玩。

天哪,她究竟做了些什麼?

穆舒剛想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找補一下就見遠處一個太監步履匆匆地走到胤礽身邊說皇上在找他。

穆舒如釋重負,趕忙說道:“太子快去吧,莫要讓皇上久等了。”

胤礽沒說什麼,隻說了句兒臣告退就帶著那顆鬆果跟著太監走了。等胤礽走了,穆舒才算是徹底鬆了一口氣。

回到儲秀宮,穆舒讓聽雨把鬆果剝出鬆子拿去禦膳房看能不能做些糖出來。沒一會兒,聽雨就帶著一小袋鬆子到了茶膳坊。

聽了聽雨的轉述,何太監接過聽雨的一小袋鬆子打開了看,又湊過去仔細聞一下,忙說能用就笑眯眯地收起來了:“姑娘就瞧好吧,咱們這兒就屬小孟子做糖做得好了,他家原就是開糖坊的。”

“如此這樣就辛苦您老人家了。”聽雨福了福身,算是謝過何太監,又跟著一個小太監從膳房端了一小碟豌豆黃拿回去。

等聽雨走遠了,何太監掂了掂手裡這袋鬆子,讓小太監拿給小孟子,小太監疑惑為什麼何太監對穆舒一個庶妃的事這麼上心。

何太監瞥一眼他,冷哼一聲:“你小子多看著點吧,彆忘了那位姓什麼。”

差不多到了下午,膳坊的人就把做好的糖送來了,穆舒午睡起來就看見桌上擺著一碟做好的玫瑰鬆仁糖。

晶瑩的糖塊透著淡淡的粉色,裡麵混雜著幾粒鬆仁帶著寒冬的清冷,捏起一塊放進嘴裡,散發著玫瑰香氣的糖體化在舌尖露出裡麵酥脆的鬆仁,咬一口,堅果的醇厚和柔和的玫瑰香巧妙的融合到一起。一連吃了三塊穆舒才停下來,又用了一盞茶清口才招手示意聽雨。

“去把這糖往太子那兒送一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