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之無愧的太子(1 / 1)

這個時候她才注意到沈恙的腿上有一片紅色,再往下看就見地上也有一灘紅色,一塊尖銳的石頭上沾染著血跡。

她這才意識到她之前掉下來砸到他身上的時候,他的腿被傷到了。

她竟然才發現沈恙的腳受傷了,剛剛沈恙不是在這裡的,而是在對角,是她摔下來的瞬間他衝了過來,但腿動不了才成了這樣的姿勢。

她懊惱極了,將沈恙扶了起來,卻是什麼話都沒說。

沈恙以為她是覺得自己沒爬上去還掉下來丟臉了不好意思說話,但抬頭看到她的眼睛時,發現她眼裡的自責才發覺好像不是這樣。

當餘光看到那塊石頭的時候才意識到問題所在,拉扯間腿部的疼痛好像也在提醒他,她知道了。

他本能地想要遮掩,可是他知道已經沒用了。隻能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好像什麼秘密被發現了一樣,“彆擔心,沒什麼事。”

“都流血了,你還說沒事嗎?”沈意蕪沒察覺到他的異樣,生氣埋怨著去查看他的腿。

沈恙看著她因為生氣而鼓起的小臉,竟然感覺到一絲心安。

沈意蕪看著那裸露在外麵的傷口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那石頭太過尖銳,她又是幾乎砸了下來,將衣服都直接劃開了。

可想而知那傷口有多嚴重,她就看到一個大大的血洞,血還在流,邊緣的血跡已經有些乾涸。剛開始他一直坐在原地不動,麵上什麼表情都沒有,就好像他隻是懶得動一樣。

可真實的原因卻是因為他動不了,傷口被掩蓋在衣擺下,所以她剛才一直都沒看到。

如果不是他當了肉盾,她摔下來的時候一定會砸到這塊石頭上,這傷口就應該在她身上了。她撕下自己的裙擺給他包紮了起來。

“你為什麼不說呢?”

沈恙知道她在問什麼,看著低頭正在給他包紮傷口的人道,“沒什麼好說的,小傷又不疼。”

他真沒覺得有多疼,剛才起身想救沈意蕪的時候腿就突然不聽使喚了。可沈意蕪不這麼認為,這個傷口她都替他疼。

“你不知道自己受傷了嗎?你沒長嘴嗎?你不知道說嗎?”沈意蕪被他氣得罵道。

沈恙被罵了卻是一點都不生氣,順毛似的說,“以後隻要我受傷了都和你說行嗎,彆生氣了。”他小時候受傷了也是會和彆人說的,他看到沈徽受傷柳妃特彆心疼他。

柳妃將他抱在懷裡心疼極了,小小的沈徽被母親抱在懷裡哭的更加傷心了。

當他的手劃傷了特意去找母妃,可是她連看都沒看一眼。他將傷口露出來給所有人看,他們都好像看到什麼臟東西一樣,特彆是他的血。

他把血不小心沾到了乳娘的衣服上,被狠狠的打了一頓,乳娘說他的血特彆臟,彆把這東西沾到她身上。

沈意蕪本來炸毛了,他的話就好像給她順了一遍毛,讓她生不起氣了,解釋道,“不是和我說,我要是不在你就不說了嗎,受傷了就去找大夫看。”

“你為什麼會不在?”沈恙的重點好像有些不一樣。

“這是重點嗎?”沈意蕪有些無奈。

“這不是重點嗎?”

“這不是重點。”

“反正呢,如果以後受傷就趕緊治療,彆拖,直到嗎?”

“那你會離開嗎?”

沈意蕪沒想到他會這麼糾結這個問題,她肯定會離開啊,但又不能直接說。隻能解釋道,“我長大會嫁人的,肯定會離開啊。就算不嫁人,也許哪天就一個不小心死了呢,這誰也說不準啊。”

“每個人都會離開的,沒有一個人會永遠陪在另外一個人身邊的,總是會分開的,不是嗎。”她也不知道怎麼就被帶偏了,還越偏越遠。

天越來越黑,她都有些看不清沈恙的臉。

此時沈恙死死地盯著眼前的人,她的唇還在一張一合說著什麼,可是他都聽不進去了,腦子裡隻有她會嫁人,她會死,她會離開。

“我不會讓你死的。”

沈意蕪本來在說著什麼突然被這句話打斷忘了自己要說些什麼了。

不過她沒當真,玩笑著回答,“好啊,那以後哥哥可得好好保護我,我的生死可就在你手上了,就算死也死在你手上。”

說完她才反應過來被帶偏了,“這都什麼啊,現在重要的是你的傷口,我們得趕緊出去。”

下一秒她就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有沒有人啊?”

“救命啊——”

寂靜的林子裡她的聲音回蕩著,卻隻驚起了幾隻飛鳥。沈意蕪看著從頭頂飛過的鳥兒,恨不得長著翅膀的是她。

沈恙卻將沈意蕪的話記在了心中,她的命是他的。

“說過的話可不能反悔。”

沈意蕪聽到身後的聲音回頭看向沈恙,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眉宇間帶著幾分疑惑,疑惑著點了點頭。

卻沒發現沈恙的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不知喊了多久,沈恙開口叫住了她,“彆喊了,不如省點力氣等人來找吧。”

沈意蕪感覺嗓子都快冒煙了,認命似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問旁邊的人,“哥哥,你說我們不會在這過夜吧。”

沈恙看著天上閃爍的星星道,“不會。”

“你怎麼這麼肯定?”沈意蕪對他的胸有成竹抱有質疑。

“如果隻有我一個那肯定會,但你在這,肯定有人來找你,除非他們不想活了。”

一句話讓沈意蕪剛剛本來有些啞的嗓子更加酸澀,她裝作沒聽懂一樣,笑道,“那你要感到開心啊,因為還有我。”

“是啊,還有你。”沈恙的話不知是在回答她的問題還是有其他的意味,但他知道沈意蕪說得對,他的確感到開心,因為此時不是他一個人。

“哥哥,四哥說上次不是他做的,你知道是誰嗎?”沈意蕪突然道,這個問題在她心裡思索了很久,她心中一直懷疑一個人……

“知道,是沈徽。”

他的表情很平靜,好像那次在冷宮的人是彆人,他口中的人也隻是普通的一個名字。

沈意蕪看著他這個模樣在心中給沈徽狠狠地記了一筆。

“之前沈宇的確做過一樣的事情,他很討厭我。但比起他沈徽更加恨我,恨不得我死,但他不能殺我,所以才總是時不時的弄出點事來折騰我。”

他的表情就好像此時說的是其他人,不是他。

“他為什麼這麼恨你?明明他……”

沈意蕪的話沒說完,明明他的地位不可撼動,更不可能讓你撼動。

突然她的腦海中劃過什麼,掛在思勤殿背後的那副畫像,“是因為柳妃娘娘長得像雲貴妃嗎。”她不是在問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一樣。

而沈恙嘴角一閃而過的自嘲讓她確認她想的沒錯,人人都說他是災星,克死了雲貴妃,可誰會想到他會因為雲貴妃而被人惡意針對。

沈恙的餘光看到沈意蕪一副糾結的模樣,想問又不敢問的模樣,“你想問什麼就問什麼吧。”

沈意蕪本來還在糾結,可聽到此話她也大著膽子問道,“為什麼說他不敢殺你?”

她不敢問是怕觸到什麼逆鱗,說沈恙是皇子其實比宮女太監都不如,皇上可能都不記得他了,隻有天災人禍的時候才能想起他,想起可能所有的源頭都是他導致的。

沈徽如果想殺沈恙,其實真得很容易,隨便一點意外他就死了。

沈恙沒有說話,周邊一片寂靜,久到以為沈恙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回答了。

“因為一個傳言。”

“傳言?”沈意蕪有些糊塗了,什麼傳言能保住一個人的命。

隻聽沈恙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在大雍之前有個大皇子和我一樣是藍色的眼睛,他並沒有被人厭棄,甚至因為與眾不同的眼睛得到了皇上的厚愛。”

“大雍之前,那是豐國。”沈意蕪曾經因為無聊讓人給她拿來很多書,其中就有說豐國的,說豐國兵強馬壯,最後卻被大將軍背刺,奪了皇位,而那位大將軍就是大雍的開國皇帝。

可那本書裡卻沒提到大皇子是藍色眼睛。

“是,他是豐國大皇子,母親是皇後,他是嫡長子。”

“哇,這也太厲害了吧,這前途是一片光明啊。”重重身份疊加,這太子之位跑都跑不掉,卻在書中隻留下一句英年早逝,這讓她很疑惑。

難道是死於宮鬥嗎?

事實卻是與她想的背道而馳。

“他的前十五年太過安穩了,他愛民如子,在政事上也總是一針見血,朝臣們都說他是當之無愧的太子。”

這個和沈意蕪想的倒是一樣。

“後來來了個雲遊道士說皇後母族包藏禍心,不久之後就真得查出了皇後母族在私造兵器,以謀反罪論處,都死了。”

沈意蕪聽著心都揪起來了,為那位大皇子擔心。

不由擔心地問道,“那大皇子也死了嗎?”

“沒有,那個道士說大皇子不能死,他是個不祥之人,死了豐國會有大禍。”

一陣風吹過,夜間溫度直線下降,沈意蕪一身紅色騎裝被凍得有些瑟瑟發抖,她揉搓了兩下雙臂,才感覺到一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