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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樣僵持在這裡,誰也不再開口說話。徐頌祁冷眼凝視著宋錦瑤,握緊她的手指不自覺加重。

他回手一扯,直接將宋錦瑤整個人甩到宋錦初身上,眼神不再去看她。

“麻煩待禦史送宋小姐回公主府,至於這裡的事,本王會替宋小姐處理。”

宋錦初知道他在幫阿姊,自然不顧宋錦瑤怎麼想,立馬拉過她的手朝宮殿外走去。

夜晚的冷風吹在她的臉上,讓混沌的大腦有一絲清醒,回想到今晚所發生的一切,一種從未有過的委屈感竟然湧上心頭。

她強忍著情緒,任由宋錦初拉著她,不知走了多遠,直到耳邊再也沒有傳來宮殿的喧鬨聲後,他才突然停下身子。

“我不懂。”宋錦初垂眸不去看她,語氣透露出不解,“即使朝廷官員都這樣對阿姊了,阿姊還要義無反顧進去,這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就是看不慣那些人欺負阿姊,隻要阿姊不開心我就很難受。現在連王爺都不相信阿姊,你說讓我怎麼放心讓阿姊一人去闖?”

宋錦瑤站在原地,見他因為害怕自己出事,而微微發抖的身子,神色晦暗不堪。

“沒關係。”宋錦瑤抬頭用手撫摸他的臉龐,“阿姊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相信,隻要你能站在我身旁,足矣。”

月光灑在宋錦瑤身上,勾勒出一道溫柔的視平線,她嘴角彎起苦澀的微笑,不斷安慰著眼前的少年郎。

回公主府的路上,兩人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直到見宋錦瑤步步朝他遠去,宋錦初還是沒忍住喊住她。

“阿姊,此次一彆又不知何時能相見,願你歲歲無虞,長安常樂。”

宋錦瑤回眸望向眼前之人,這次,她是發自內心的露出笑容,微微點頭示意。

大抵是公主特意安排人等候宋錦瑤回來,此時整個公主府內燈火通明,甚至好幾位下人瞧見她回來後,連忙想去稟報公主,幸好被宋錦瑤即使喊住。

宋錦瑤不明所以詢問道:“怎麼回事?這麼晚了公主還沒有休息嗎?”

丫鬟連忙點頭,回道:“公主自從回來後,就一直心寧不定,擔心宋棋師處理不了宴會之事,所以等到現在。”

宋錦瑤若有所思地“嗯”了聲,讓下人彆告訴公主她已經回府,隨後,讓她們找些宣紙和剪刀。

公主的房間在府邸內院,保證足夠的私密空間,往往這一帶較為幽靜。

等她輕輕敲響房門時,裡麵的人誤以為又是丫鬟催她休息,公主滿臉不耐煩回了句。

“本宮都說了,不等宋姑娘回來,本宮是不會睡的!”

聽聞,門外聲音果然停了下來,緊接著,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宋錦瑤溫柔回道:“公主,臣女回來了,能讓我見見公主嗎?”

下一秒,房門立馬被打開,對上那雙風花雪月的眼睛,公主絲毫不在意身份之差,一把摟住她,整個人緊緊靠在宋錦瑤身上。

她身子有一瞬的微怔,但反應過來後,伸出手輕輕安撫公主。

公主埋進她的懷裡,聲音含糊說道:“宋錦瑤,關於今晚這事,本宮真的很謝謝你,但又很對不起你,總而言之,多虧了你。”

察覺到身上的人發出輕笑聲,公主更不好意思繼續道:“你彆笑,本宮是認真的!我看到你義無反顧幫本宮的樣子,本宮真的很感動。回來後本宮就一直在想,為什麼我就不能像你那樣勇敢……你會不會覺得本宮很沒用?”

說到後麵,公主聲音明顯按暗了下去。

“我從來沒有這樣想過。”宋錦瑤注視著身下的人,笑道,“相反,臣女看到公主居然會幫我說話,臣女就特覺得公主非常棒。”

說到這,宋錦瑤從袖子裡悄悄拿出一張剪紙遞給她,瞧見公主眼睛“刷”的一下變得明亮起來,她忍不住輕笑出聲。

剪紙上剪得是一隻蝴蝶,即使周圍的翅膀有所損壞,但絲毫不影響蝴蝶的本身美麗,甚至象征破繭成蝶的艱辛。

“送給本宮的嗎?”公主不可置信地眨巴眼睛看著宋錦瑤,直到她輕輕點頭,臉上頓時浮現出笑容。

瞧見公主拿著剪紙,臉上藏不住開心。宋錦瑤不禁感到一絲疑惑。

在她認知裡,皇室的人不應該對這種小東西看慣才對嗎?為何一個個都愛不釋手?

她輕輕歎了口氣,抬眸間,注意到桌子上著棋盤,立馬猜到公主在等自己回來的時間裡,肯定自己偷偷練習下棋。

隻不過肯定像個無頭蒼蠅似的,不知所措。

宋錦瑤眉眼彎彎對上公主的眼神,認真說道:“公主想學圍棋嗎?”

聞言,公主眼中閃過一絲驚愕,隨後想也沒想點頭:“我想!本宮想向你一樣厲害,更想向他們證明,女子下圍棋亦可戰勝那些人!”

“好,那臣女教公主如何下圍棋。”

夜晚的棋盤上點燃蠟燭,昏暗的燈光照在兩人臉頰上,宋錦瑤起身坐在公主身旁,耐心地講解圍棋基本規則。

她拿起一顆黑子,穩重放在棋盤上,說道:“公主,這圍棋棋盤縱橫各十九道線,交叉形成三百六十一個交叉點。黑子先行,雙方交替落子,目的是圍地,最後誰圍的地盤大,誰就獲勝。”

公主認真聽著,時不時提出問題,宋錦瑤都一一詳細解答。隨後,宋錦瑤開始演示一些簡單的定式和常見的布局。

公主學得很用心,眼睛緊緊盯著棋盤,努力記住她落子的每個步驟。

讓公主按照自己落子點下棋時,竟能完美無誤複刻出,宋錦瑤不禁誇讚道:“公主聰慧,學得極快。”

被她這麼一說,公主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回道:“還是宋姑娘教得好,深入淺出,本宮一聽就懂。”

隨著夜漸漸深入,公主感到一絲困乏,眼底的疲倦也越來越明顯,她忍不住打嗬欠,但又不想打擾宋錦瑤的興趣。

“公主要是乏了便去休息吧,”宋錦瑤將棋盤上的黑白棋子收回,柔和道,“往後還有時間,不必今晚全都學會。”

見她要走,公主連忙扯過她的裙子,一臉八卦詢問道:“本宮還沒問你之後的事呢,就是本宮走後,王爺幫你解決那群官臣了嗎?”

宋錦瑤:“……”

察覺到不對勁,公主眉頭微皺,又將宋錦瑤摁了回來,語氣透露出一絲不解問道:“不應該啊,那他過來做什麼?單純看我倆好戲?而且說實話,他應該會幫……”

話還沒說完,宋錦瑤“騰”的一下又站起身,語氣嚴肅道:“夜已經深了,公主早點休息,我與王爺並未發生過什麼,他也沒理由幫我。”

公主被她這話愣在原地,還沒等反應過來,宋錦瑤生怕她將自己拉回去,於是,趕忙頭也不回地逃走。

從那之後,關於宋錦瑤在公主生辰宴上因為和尚書下棋對弈一事,在整個大昭徹底走紅,大街小巷全都在傳她精彩的逆襲故事。

甚至好幾家書店將她的事跡寫進小說裡麵,獲得大量女性用戶瘋狂購買,書籍一旦出售就會橫掃蕩空,一時間所有人對這個奇女子的觀點全然刷新。

這幾日,公主也會購買些關於她的書籍看看,瞧見那些人將宋錦瑤吹得天花亂墜的模樣,她也忍不住跑到宋錦瑤麵前當眾朗讀,引得整個公主府都傳來嬉笑打鬨聲。

大家都沉浸在女子有可能擊敗男子的希望中,隻有她一個人意識到後背匪夷所思點。

自從上次生辰宴已經過去整整半月之久,她不但沒有聽到關於兩位尚書之事,甚至就連徐頌祁出麵也無人提及。

這一切就像是有人在冥冥之中助她一臂之力,她想要的結果也正巧與期望一致,隻是單純的讓世人知曉對弈之事。

是徐頌祁嗎?

她不禁搖了搖頭,那日他冷漠的眼神,絕情的話語,宋錦瑤直至今日還曆曆在目,他何必要幫她做這些,根本沒有理由。

最後,宋錦瑤隻能將這件事認為是宋錦初所為,畢竟他也很想讓大家知曉,阿姊是一位很厲害的圍棋師。

“宋錦瑤!你在發什麼呆呢,快過來!”

聽到公主在叫自己,抬眸間,正巧望見公主臉上洋溢著笑容,她歎了口氣,甩了甩腦袋,將這些煩人的事情全都丟出去。

管他是誰,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今日天氣難得不酷暑,吹來的風都帶有陣陣凉意,學了一上午的圍棋,公主下午便興致勃勃找來風箏想玩。

由於公主府建築物過於密集,她們便打算去宮外遊玩,縱使一路上宋錦瑤都挺擔心外麵不安全,但公主卻一副“我經常偷溜出來”的姿態,讓她放心。

抵達大平原後,除了鬱鬱蔥蔥的草坪外,果然人煙稀少,宋錦瑤讓好幾位侍衛守在周圍,保護公主人身安全後,她才懸著的心悠悠放下。

公主坐在長椅上,沒好氣說道:“宋錦瑤,你也太小題大做了吧,這地方本宮經常來,放心,出不了事的!”

但願如此。

宋錦瑤沒有回她,將風箏綁好線後,便讓公主和幾位丫鬟去草坪奔跑。

她坐在長椅上,悠閒地打量著公主歡快的身影,清爽的微分吹過她的發梢,暖洋洋光線照在她身上有些犯困。

大概是最近幾日幫公主學習圍棋,導致自己沒睡好的原因,恰巧現在溫度剛好,隻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

她不能睡,以往這種時候她如果睡了,劇情肯定會朝著公主失蹤上演,然後她被陛下質疑下獄,最後落得一個人財兩空的結局。

她光是想象覺就得恐怖。

宋錦瑤瞧見水源快沒了,於是,想到一個辦法,她站起身朝公主大聲喊去:“公主,我去周圍買些水,你自己注意點,我很快就回來!”

公主已經跑到老遠地方,隱隱約約朝她伸了伸手,示意聽見,宋錦瑤這才放心離去。

結果就是她包著周圍轉了一圈,也沒找到一家店鋪。正當她眉頭緊蹙,不知所措時,瞥見山下開了一家生意較好的飯館,隻不過路程有些遠。

沉思片刻後,她最後還是決定朝著山下跑去。

當她宋錦瑤到飯館門前時,整個人已經累得氣喘籲籲,注意到這一帶的人竟然比她想象中的人還有多,感到一絲意外。

來不及思考,她顫顫巍巍坐在椅子上,還沒開口說話,眼快的小二連忙跑上詢問。

宋錦瑤將所需要的東西告訴小二後,不禁感到疑惑問道:“這一帶看起來實屬偏僻,為何會聚集這麼多人?”

聽聞,小二笑嘻嘻解釋道:“客觀有所不知,你彆看這裡偏僻,其實往上走就是皇室休閒領地,往前走就是外城,很多來往客人都會經過於此。隻不過前麵較為凶險,聽說前不久來了一群山匪,從此也沒咋太平。”

外城?山匪?

經他這麼一說,宋錦瑤倒是注意到從她進來後,周圍的客人目光全落在自己身上,甚至每個人臉上都有疤痕。

這裡看起來就是個打著飯館的旗號,其實是山匪窩。

自從有了上次經曆,宋錦瑤對這一類人早已心生畏懼,領過小二給的水後,剛想轉身離開,不料身後立馬傳來一道聲音。

“宋錦瑤?”對方有些遲疑,直到徹底確定是她後,語氣挑逗些趣味:“真是好久不見啊。”

她瞬間愣在原地,這個聲音,這個語氣,猜到身後是誰,整個人不禁起了一層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