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回到將軍府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裴管家看到他們回來她,就趕緊命人去準備飯菜。
他看到兩人之間的氛圍比以前更加融洽了,笑得臉上的皺紋都出現了。
時間悄然消失,距離裴頌安出征的日子還有兩天。
這日早晨,裴頌安正在和陽暉,鄭中以及軍中的重要人員商量兩日以後的路線。
“此次,我們和大將軍兵分兩路,迂回包抄,力將蒼狼國的軍隊一舉殲滅。”
裴頌安指著作戰路線圖,向眾人說道。
“將軍,我們要繞過寧山嗎?”陽暉到的晚,對作戰計劃並不是很清楚,今天看到路線圖,才清楚了裴頌安的安排。
“嗯,蒼狼國的國土大多是戈壁與草原,如果我們不對他們進行包抄,他們很容易逃走的。”
陽暉聞言點頭:“將軍說的在理。”
翻越寧山,繞遠路去攻打蒼狼國,其實是一種冒險的行為,但是裴頌安並不在乎這些,他一般將事情分為兩類,他想去做,以及他不想去做。
不管多麼凶險的戰役,隻要他想去做,他都能取得成功。此前,他隻有五成的把握能贏,現在有了馬鐙,他覺得有八成的把握能贏得戰爭。
外麵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陽暉去開門,一個士兵慌慌忙忙地走了進來:“將軍,這兩日送來的馬鐙數量不對。”
裴頌安神色未變,冷靜道:“你將具體的情況說清楚?”
“每日李鐵匠都會送來五百五十個馬鐙,但是昨日隻送來了四百五十個,他說今日會補上,但是今日送來的更少了,隻有三百個。”
裴頌安:“有說是什麼原因嗎?”
“有,李鐵匠說這兩日陸續有人不願意做下去了,都向他請辭了。”
裴頌安:“我們還差多少匹馬沒有馬鐙?”
“大概七百匹。”
有人說道:“這兩天李鐵匠那邊再做一做,到時候差個兩三百應該不打緊吧。”
書房裡陷入了沉靜,大家都靜默無聲。
裴頌安道:“沒有馬鐙,我們的騎兵已經所向無敵,然而戰場無情,有了馬鐙,將士們騎馬時的機動性更高,遇到緊急情況,也能立刻做出反應,多了一層保障,所以不能有任何的疏忽。”
裴頌安安排道:“陽暉,你去調查一下這些人為什麼不願意做了,鄭中你多帶人去找其他的鐵匠。”
“是!”
兩人領命,立刻去調查,其他人都散了。
陽暉和鄭中的辦事效率很高。
不到中午,就全部都來向裴頌安彙報了。
陽暉:“將軍,我到李鐵匠的鋪子時,裡麵隻有他一個人了。他說這兩三天其他的鐵匠或因生病或因家中有事陸陸續續地都不來了。我去調查了一下發現這些人都沒有生病,不僅沒生病,反而家裡的條件還變好了。”
裴頌安:“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接著去調查。”
“遵命。”
鄭中說道:“將軍,我打聽了北興州所有鐵匠的信息,等我們去的時候,要麼人去樓空,要麼手中有活,不肯接下我們的任務。”
裴鬆了冷哼一聲:“看來有人不想我們安全歸來。”
“將軍,都是為朝廷辦事的了,都是希望老百姓能夠過上好日子,為何有人的心思會如此惡毒。”鄭中憤憤不平地說道。
“鄭中,你立刻去其他州找鐵匠,爭取出征之前將缺的馬鐙都打上。”
“是。”鄭中領命之後立刻退下。
“陽暉,鐵匠離開是在倪將軍巡視之前,還是巡視之後。”
陽暉說:“巡視之後。”
裴頌安聽了之後沒有任何反應,陽暉不禁問道:“將軍,有什麼問題嗎?”
裴頌安垂下眼眸,斂起眼中的深思:“沒什麼?”
自從那日和裴頌安在草原上騎馬,兩人感情稍顯親密之後,莊雨眠這幾日的心情都很不錯。
她讓管家給她在院子裡麵搭了一個秋千,每天無事時,她就在院子裡蕩秋千,曬太陽。
這日中午,她看著陽暉和鄭中來來回回地往裴頌安的書房裡去了好幾次。
他們神情嚴肅,眉頭緊皺,好似有什麼緊急的事一樣。
莊雨眠實在忍不住,叫住了陽暉:“陽大人,今日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陽暉猶豫不決。
莊雨眠道:“我們的初心都是希望你家將軍能夠平安歸來,又何必糾結其他的了?”
“莊姑娘說的對,這兩日幫我們製造馬鐙的鐵匠紛紛離開,周邊其他的鐵匠也都不接我們的活,應是有人想對付我們。”
“查到是誰了嗎?”
“還沒有。”陽暉如實回答。
莊雨眠心一驚,難道是因為有了馬鐙,所以倪忠實按捺不住,從現在就開始對付裴頌安了嗎?裴頌安知道嗎?如果他不知道,陷入危險該怎麼辦呢?
想到此,莊雨眠不免著急起來。
她急急地向裴頌安的書房走去,火急火燎地敲門。
“進。”裴頌安的聲音傳來,莊雨眠開門踏進書房。
裴頌安有些意外,剛想問她怎麼來了,隻是看到她眼角眉梢儘是擔憂的神色,話到嘴邊,便又咽了下去。
“裴頌安,你們兩日後就要出征了嗎?”
“嗯。”
滿打滿算,裴頌安也就待了十天,而且這十天一直在忙忙碌碌的,根本沒得空閒的時間。
“我雖不知道此次打仗的具體情況,但是素來聽說蒼狼國儘是戈壁草原,遼闊無邊,沒有人領路非常容易迷路,而且蒼狼國的人都是在馬背上長大,個個勇猛,你這次去一定要萬般小心。”
莊雨眠的話字字懇切 ,句句關心。
她的眼神中飽含著最熱切的擔憂,即使裴頌安想忽視都忽視不得,他自信一笑。
“放心,本將的本領你還不知道嗎?誰能是我的對手呢?”
是的了,他是天縱奇才,是永泰朝的戰神,是過了一千年,依舊被後世的人們膜拜的武曲星。
她應該相信他!
莊雨眠心中的焦慮漸漸地被撫平了,不過該提醒的還是提醒。
“我當然相信你,你有勇有謀,又能出其不意,沒有人是你的對手了。可是打仗的時候,不是一對一比武,還需要彆人來配合你。我相信你,但是我不相信每一個人都會像你這麼厲害,所以做兩手準備,要是配合你的人到不了該怎麼辦?”
莊雨眠斟酌著每一個字眼說道,打仗的戰術乃是軍中的機密,除了將軍以及將軍的心腹,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如果她透露出她知道的話,又會惹得彆人懷疑,所以她隻能這麼小心翼翼地提醒了。
“既然你這麼擔心的話,那我肯定會做好萬全之策的。”
有了這句話,莊雨眠眉宇間的憂愁總算消失了。
莊雨眠害怕自己打擾裴頌安工作,說完這些話就走了。
裴頌安看著莊雨眠的背影,這姑娘從第一次見麵就開始擔心大將軍要害他,雖然她現在會拐著彎提醒他,但是明眼人都能瞧出來她想說的是鎮國大將軍。
想到這次馬鐙的事情,他不禁皺眉。他寫了一張小紙條交給了門口的小廝,吩咐道:“將這張紙條快點送給陽大人。”
“是。”
陽暉正在調查鐵匠的事,忽然接到裴頌安的紙條:“調查一下鎮國大將軍這兩日在做什麼?”
陽暉心中疑惑,自家公子不是最崇拜大將軍的嗎?怎麼要調查他呢?
不過,將軍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他照著做就可以了。
離出征前的兩天,鄭中忙瘋了,這年頭的鐵匠並不是那麼好找,他快找遍了隔壁大半個北安州也沒有找到一個鐵匠,這太奇怪了。
寧山縣外麵的軍營,剩下的,沒有得到馬鐙的士兵開始坐不住了,本來每日都有固定的數量的,但是這兩日數量銳減,卻沒有人給一個解釋的理由,而且鄭中和陽暉兩個人並不在軍中,於是,軍中開始有流言出現。
“馬鐙不會是沒有了吧。”
“聽說這次出戰需要騎行幾千裡,沒有任何的保障,不是讓我們去死嗎?”
“怎麼會呢,有了馬鐙不就給了我們保障嗎?再說將軍向來靠譜,既然他說了最後一天所有的馬鐙都會到位,那麼一定會的,我們要相信他。”
有人唱衰,就有人唱好。
這些人一直跟著裴頌安,裴頌安雖然治軍嚴明,但是在其他方麵可沒有虧待過他們。和他們一起餓著肚子,和他們一起吃被水泡發的米,和他們一起睡在野外……
以身作則,從沒有過特殊的情況。
而且作戰能力強,因而大家都很信服裴頌安。
所以當有人出來說好話的時候,抱怨聲都停了下來。
這件事很快就傳到裴頌安的耳邊,他揉了揉眉心,對旁邊的小廝說:“馬鐙的事情有眉目了嗎?”
“還沒有,陽大人和鄭大人都沒有回來。”
“你再找人去軍營中傳話,就說後天一定會將所有的馬鐙安排到位。”
“公子,會不會太冒險了?到時候沒有馬鐙怎麼辦?”
裴頌安冷然道:“你去傳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