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宿主不要質疑我的實力。】
“嘁,了解收到。”
一走進來,各種胭脂香混在一起,帝玄忍不住用折扇遮了半張臉。
香是好香,混在一起卻有些嗆鼻。
老趙待慣了並不覺得什麼,一個勁引著帝玄去角落處的樓梯。
鬨劇早止住了,隻有一波又一波的喝彩聲。
一樓是看戲的地方,高台挨著一旁的樓梯。
“好!好!”
“要我說,還是妙音公子最佳……”
“妙音公子最近怎麼不出來了?”
“聽說他最近被貴人包了,也不知是哪個貴人。妙音公子竟連一月一次的尚悅會也不露麵。”
尚悅會,是攬月樓特意舉辦的活動。
每月的這個時候,攬月樓裡的公子們都會上台鬥技。
煮茶、撥琴、舞蹈,最後誰得多就是那一月的守樓人。守樓人相當於花魁的存在,不過因為攬月樓裡的公子都不賣身,喚他們花魁不免低俗。
守樓人在後麵的一月裡,得到的賞錢可以自己收著,不必上交一半。
自從傳說中的樓主影掌了攬月樓後,便開了守樓人的先例。
“噓我聽說是那位。”
“誰呀,誰呀?”
“還能是誰,當然是陸家那位了……”
“行了,看你們戲去!陸府的事哪是我們能說的。”
“好好好,美雖美,還是不如妙音公子。”
“你什麼意思?”
“……”
聽著旁人的討論,帝玄側頭看向右手邊的高台。
白衣飄逸,腰肢柔韌,行動間儘顯嫵媚。
下首的看客皆是一臉興奮,不斷喝彩。
“好!”“好!”“好!”
鼓掌聲持續不斷,眾人隻往前麵的五個白衣男子扔花。
他們身後一個男子,帶著銀白色麵具,遮住半張臉,隻露出一截下巴。
他麵前沒什麼花,神色依舊平淡。
老趙回頭就見帝玄停在雕花欄邊,神色莫測地盯著看台。
這有什麼好看的?
老趙正疑惑,順著帝玄的目光看過去。
就見一個麵上覆著麵具的男子,同樣在望向他們這邊。
眼神清冷而無情,見老趙注意到他,男子轉身從一旁看台退下。
見著熟悉的人,老趙此刻隻想催著麵前的貴人趕快走:“娘子您在看什麼,樓主還在等您呢。”
“走吧,罷了我自己去就是。”帝玄收了目光,瞧著老趙麵上藏不住的焦急冷不丁道。
“這……”
“讓他帶我去就是。”帝玄指了指不遠處的白衣男子,正是她剛才盯著的人。
老趙一臉為難,念著帝玄的身份隻得答應:“娘子,他脾氣怪了些,我給您換個人吧。”
睨了一眼老趙,帝玄直接走開,留下一句:“不用,我看他正好。”
脾氣怪?
都是大反派了,脾氣能不怪嗎?
“娘子。”陸今文語氣冷漠,絲毫沒有陸府時的親近。
聲音很輕,隻二人能聽到。
“陛下來這乾什麼,看戲聽曲嗎?”
說完他急忙退開卻被帝玄拉住手腕,側眸看著兩人糾纏在一起的衣角,不禁唇角微鉤。
他還沒說什麼呢,小陛下倒先尋上來了。
陸今文好看的眸子本泛著黑,見著二人衣袍和諧地湊在一塊,黑色慢慢散去,露出剔透好看的明眸,眼裡凝聚起難耐的笑意。
他想要的不多,所以不管是什麼,他都要把握住。
無論是仇人的命,還是她的目光和,和喜歡。
重活一世,他明白一個道理。
弱肉強食,他不想成為彆人案板上的肉,隻能去做執刀的人。
前世的他太傻,明明小皇帝這麼好的人,他竟然拱手相讓。
餘光中瞥到帝玄笑意吟吟的臉,陸今文心中的後悔又重了一分。
怎麼看帝玄也不像是會和他們一起算計自己的人,但他信了。
偏偏他就信了,沒有聽她的解釋。
自以為是地信了。
昭和八年,他以貴侍的身份被陸家送進小皇帝的後宮,與他同樣進宮的還有八位少年,兩位貴侍三位侍君三位侍郎。
他們九人都是朝中大臣的孩子,憑誰看了都會以為是帝玄這個皇帝想攏住臣民的手段。
那是在陸榆生辰的三月後,上元佳節的前夜。
他被告知自己即將被送往皇宮,那時他與帝玄聯手合作不過兩月。
她想向他解釋的,但他不相信。
他唯一一次信了旁人,結果將自己賣了。
他怎麼能相信呢?所以,要相信嗎?
隔著衣袍,熱意源源不斷向他襲來。
陸今文閉了眼,他想再試一次。如果......
因帝玄出手突然,陸今文隨著慣例向前撲,正好靠在帝玄的左肩上。
明明二人都是十六歲的少年,帝玄的身量明顯比他高了不少。
陸今文白皙的下巴磕在帝玄鎖骨上,因最近天氣轉暖,有了幾分春季該有的和暖,帝玄的衣袍也精簡了不少。
穿著中衣,外麵隻套了一件及踝長袍。
十六歲的少女到底體弱,負責強壯的肌肉未長起來,若帝玄換了一身男子裝扮,便是相熟的人也不一定會認出她。
身下的鎖骨形狀好看,隔著衣領就能看出來。不過有些硌人,陸今文本就存了刻意靠近的心思,莫說止住腳步,他甚至還偷偷用力向前撲去。
“嘶!疼!”骨頭撞著骨頭,陸今文倒是先叫出聲。
聲音清脆含著嬌怯,這時帝玄哪還顧得上問其他,急忙向後退了半步,低頭看向懷裡的陸今文。
少年左手捧著磕紅的下巴,一張格外惹人生憐惜的臉無故破了相,一雙圓潤的黑眼浸著水光,波光粼粼的,很是好看。
如果小皇帝沒有躲開,他......
纖薄緋麗的唇輕輕吻上帝玄額間的海棠花鈿,本就顏色豔麗如今添上少年的口脂更顯靡麗。
溫熱很快離開,帝玄隻當是誤會,瞧著少年有些怔愣的樣子,更加相信隻是一場誤會。
她隻是想靠近反派,不代表她對反派有這種想法。
思及此,帝玄隻覺得自己的左手格外燙手,如同抓了一團火似的。
察覺到帝玄想要鬆開的意圖,陸今文再次上前,嘴裡還喊著:“疼。”
他抬頭靠近帝玄,水汪汪的小狗眼甚是可憐地盯著帝玄,還帶著些許控訴意味。
卷翹密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好像兩隻不停撲棱翅膀的蝴蝶,下一刻就會飛走一般。
他不會放開她了。反正她救了他,就應該對他負責。
帝玄,我的。
蝴蝶沒飛走,不斷在帝玄脖頸間磨蹭,她隻覺喉間癢得厲害。
她剛想要詢問,就聽到少年怎麼也掩不住的調笑意味。
走廊內兩人拉扯在一起,因柱子的遮擋,旁邊的客人們並沒有發現他們,自顧自看著表演,絲毫沒有察覺這邊的暗潮湧動。
“娘子,你這是乾什麼呢?攬月樓的人隻賣藝不賣身。”
聲音活潑俏皮,打趣的話如同一顆隕石落入帝玄荒蕪的心田,砸出一個坑洞。
而在這個坑洞旁邊,還留著許多大小不一的坑洞。
喉間不癢了,帝玄現在覺得心尖癢癢,被毛茸茸可愛爪子一碰一碰的。用她的話來說,那就是可愛控屬性犯了。
人,食性色也。
帝玄突然想起這句話來,但她急忙鬆開手,後背靠在柱子上,反問陸今文:“陸公子來這種地方,才更應該說說乾什麼吧。”
避嫌之意格外明顯,意識到這點陸今文沒了笑意,抬頭看向帝玄。
麵具下的紅唇半抿,下頜明顯一塊紅痕:“這種地方是什麼地方?我倒是有些不知道呢,不知道娘子可否給我解惑。”
瞥見那紅痕,帝玄想說出的話含在喉間,她說什麼?
什麼地方,當然是他這種未婚小郎君不該來的地方。攬月樓的人,他竟然還將自己賣了!
這些話也不適合說,望著陸今文逐漸冷下來的臉,帝玄有些啞然。
內心還在不停吐槽。
要不是他來這地方,自己又何必苦哈哈跑過來。
真是的……
就屬這屆反派最不好帶!
正想著,帝玄就聽到他說:“我有事先行離開,還請娘子見諒。”
陸今文埋頭掩住眼中的濕潤,側臉透著脆弱。
帝玄瞧著他繃緊的唇瓣,不複之前的紅潤,想要說什麼就見陸今文轉身走向樓梯後的走廊,背影決絕而落寞。
【嘀!反派黑化值:10%。】
【嘀!反派黑化值:11%。】
【嘀!反派黑化值:10%。】
【宿主你乾什麼了?!】
零六六本想休息,奈何隨身檢測係統不斷彈出提示。
“我還能乾什麼,你問問你家反派唄。還有黑化值是什麼東西,之前怎麼不提示?”
摩挲腰間的玉佩,帝玄心下有了計量,見那位樓主的事更重要,於是她向樓梯走去。
【……之前沒綁定開不了,這可是我換的金手指。】
一樓是跟梨園差不多的擺設,至於二樓則是很像尋常的秦樓楚館。
房門緊閉,絲竹聲不知從何處瀉出來。
瞧著外麵的裝潢布置,帝玄實在看不出這跟那些花樓有什麼區彆。
聽到零六六將金手指換成了所謂的「黑化提示」,帝玄慢下腳步,語氣森然:“六六,你說你把我的金手指換成什麼了?反派是救了你的命,還是說反派才是你的宿主?”
零六六窩在帝玄體內,明明隻是一縷煙,仍拚命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聽不到,是的他聽不到,什麼也聽不到!
他沒錯,他隻是為了早點完成任務!
對,他沒錯!
【嘀!察覺到宿主危險想法,是否開啟自我防護設置?】
【嘀!係統編號零六六同意啟動,已開……】
【嘀——正在啟動……】
【嘀——正在啟……】
【嘀——正在……】
【嘀!已為您關閉!】
“六六是想電我嗎?”
“那還真是不好意思呢。”
【嘀!歡迎編號九九九號宿主,懲罰已為您啟動。】
她說過的,總有時候能報答六六的大「恩情」。
三次電擊,她給零六六記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