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哎呀,陳妹妹,你小心些,若是想看,可以說出來,我讓你就是了。”
蘇玉蘭一隻手被宮女攙扶著,一隻手揉著自己的腰,一雙水靈靈的眸子有些委屈的看著陳嫵,略帶些指控意味般不滿的說著。
這陳格格,果然是個粗魯的,果然是個上不得台麵的。
額...陳嫵看了看自己與她相隔一丈的距離,莫不是自己剛剛隻顧著看前麵,真的碰了她?
算了,彆人都這樣要求了,她不能不給麵子,直接點頭不客氣道:“好的,蘇姐姐,麻煩你讓讓,
說罷還真的擠了擠,話說回來,這蘇玉蘭今天怎麼一下子就比她高了這麼多,把她遮的嚴嚴實實了,嘴裡下意識的問道:“蘇姐姐,你今天怎麼一下就長高了啊,我記得咱們兩個的身高都差不多啊。”
陳嫵一麵說著,一麵往她腳下看去,直到透過裙擺看見若影若現的鞋子時,才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姐姐今天這雙鞋有些獨特呀,不過蘇姐姐你今天這鞋子是內務府的新款式嗎,這麼高走路能走的穩當嗎?小心摔跤哦。”
清朝的花盆底一般也就是5-15cm高,照今天蘇玉蘭的這雙鞋子,陳嫵目測可能都有20cm高了,內務府什麼時候出了新品種了。
蘇玉蘭看著對麵陳氏一臉認真的為她擔心的模樣,腳不自在動了動。
她與陳嫵其實是差不多高的,要說這個身高在漢人中其實也不矮,至少在陳嫵看來,這樣的身高在弘曆麵前更顯的嬌小可人。
可蘇玉蘭不這麼想,滿族姑奶奶都普遍要比漢人女子身形高大些,宮裡滿人女子多,自然滿滿的大家都喜歡身形高挑的風氣,例如那花盆底得越做越高,頭頂上的頂著的旗頭也一樣,明顯增加著高度。
蘇玉蘭感受著周邊幾人若有似無的打趣目光,她迅速漲紅了臉,指著陳嫵一副羞憤的表情。
可是又想到坐在上首的王爺福晉,隻得壓下了不甘,莘莘地收回了手指。
陳嫵默默移開目光離她遠了些,看見前麵水綠色的身影頓時喜上眉梢,“黃姐姐,你看清楚了嗎?妹妹我還沒看見是什麼呢,你讓讓我唄。”
一旁的黃琬凝早就注意到兩人的官司了,又聽見陳氏這個不著調的找上她來了,迅速往一旁的金婉瑩身側躲了躲,生怕被她挨著近了。
陳嫵:你嫌棄的表情不要太明顯了!假裝轉過頭去當沒看見,反正她隻是想看看是什麼東西引得大家這樣的好奇。
坐在上首的弘曆看在眼裡,忍不住扶額,他這陳格格,可真是個人才!
陳嫵這才看見,高若慈手中正拿著一對嗯...嗯,怎麼說呢,就是一對玻璃瓶。
一對有點爛大街的透明玻璃瓶,還沒多高,可能就小孩手臂大小。
還不如前世她在花室隨意買的花瓶呢。
陳嫵頓時沒了什麼興趣,可瞧著周圍人一副驚為天人的表情,她又瞧了瞧那玻璃瓶,可還是玻璃瓶子,比她前世買的成色還差了不少呢。
不過看著眾人的樣子,她恍然才想起,玻璃在這個時期還是個很稀罕的東西,玻璃製品從海外流傳過來,康熙三十五年的時候,康熙皇帝下旨開設玻璃廠,後來玻璃廠搬遷到了圓明園六所,也生產出了一些玻璃製品,可也隻用於皇家使用,尋常百姓家那可能是見也沒有見過。
陳嫵上下繼續打量著,像成色這樣好的,目前也隻有海外流傳過來的。
富察岑月笑著開口,“去歲福建上貢的貢品裡,有三件琉璃製品,我僥幸得了這一對琉璃瓶,今日就借花獻佛,送給高妹妹了。”
高若慈雖是漢人包衣出身,可家中父親手握實權,好東西也是見了不少,更不提她在弘曆身側伺候了這麼幾年,早就對這些稀奇的東西見慣不慣了,可此時瞧了這一對兒瓶子,眼裡也忍不住露出了幾分震驚與欣喜。
畢竟,現在的玻璃可太珍貴了,更何況女人誰不喜歡這些閃閃亮亮的東西。
“多謝福晉抬愛,妾身就收下了。”
眾人看著高若慈的宮女收下了花瓶,才戀戀不舍的移開了目光。
陳嫵看著周圍幾個女人一臉豔羨的模樣,她有些興趣缺缺的回去坐下了。
不就是玻璃嘛,她還以為是什麼樣的好東西,正想著大開眼見呢,結果倒是大失所望。
說起來玻璃這東西不就是用石英砂、純堿和石灰石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加熱到高溫發生反應,經過融化、融合後,形成均勻的玻璃液,再通過不同的成形工藝吹製、壓製,製作成各種各樣的玻璃製品,冷卻後就回形成固態的玻璃製品呢。
陳嫵能知道這些知識,都要歸功於前世她很喜歡旅遊,學校一放假,她就背上行禮出去窮遊了,她曾經親自去過過玻璃加工廠參觀故,也親手煉製過一對玻璃擺件呢。
思緒泛散著泛散著,她帶了笑意,眼眸裡散著幾分興奮的光芒。
她可以去製作玻璃呀,據她所知,雖然現在已經有了專供皇家的使用的玻璃廠,可現在技術還是不穩定,顏色配方這些都不夠穩定是最大的問題,透明度和純淨度也有待提高。
隻要她確定了原料混合的比例和加熱的溫度,相信也能製作出這樣的純淨玻璃。
瞧瞧這樣的東西對女人的吸引力,連王府的女人都這樣驚奇,若是能製作出比這樣成色還好的,那她不就離財務自由更進一步了嗎?
坐在上首的弘曆端著桌子上的豆青釉的茶盞,輕輕地飲了一口茶水,把堂下女人的眾模樣瞧了個遍。
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他不自覺挑了挑了眉,他家這陳格格剛剛還一副生怕少看了一眼就吃虧了的模樣,現下怎麼又一副埋著頭不開心的模樣,莫不是瞧著這玻璃眼熱,她也想要了?
的確是有這種可能,畢竟自入府以來,她憑著撒嬌賣乖,在他這兒糊弄了不少好東西呢。
算了,瞧著她現在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他倒是有些看不習慣了。
想起自己的庫房裡還有一塊巴掌大的玻璃鏡,等下給她送過去吧。
陳嫵踏出正院的時候已是晌午了,回到玉酥軒後,她便有些迫不及待的研究玻璃的事情。
可她瞧了瞧自己整個房間內,都沒有與玻璃沾邊的東西,唯一與玻璃搭的上邊的也不過就是梳妝台前的那一麵銅鏡罷了。
可銅鏡的主要成分是銅合金,完全不是她想要的東西。
陳嫵坐在梳妝台前摸著下頜發呆,看來她得想辦法搞點玻璃製品了。
前院書房內,弘曆正低頭練字呢,陳進忠躬身走了進來,來到桌前,臉上帶了半分的笑意,乘著弘曆抬頭的間隙,才道:“陳格格院兒內的青黛過來了,說是格格備了鍋子,請爺賞臉過去用個晚膳呢。”
弘曆寫完最後一筆,動了動有些僵硬的脖頸,笑著道:“喚人進來吧。”
陳進忠知道,這陳格格雖然入府最晚,可在王爺心中啊,還是有一定的位置的,不然你看,那次提到陳格格,王爺不是樂嗬嗬的。
“你家格格今日怎麼想著請爺去吃鍋子?不會是又是打著什麼壞主意吧?”
青黛從最開始進府時候的小心翼翼,到現在已是能落落大方的回答王爺的話了。
她麵上含笑,“回王爺的話,格格派奴婢來請的時候,就特意交代過了,說您是必定會問起今日吃鍋子的緣由,格格吩咐奴婢回複:寒冬臘月的晚上吃個熱氣騰騰的火鍋就是做幸福的事情了,最幸福的事情當然要和最愛的人一起分享...”
話音越到最後已經是一副糾結不已的表情,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直到聽不見。
弘曆聽完,嘴角隱隱抽動了一下,瞟了一旁似隱形人一般的的陳進忠,無奈的揮了揮手,“告訴你家格格,爺知曉了,讓她備好佳肴,爺沒到之前不準偷吃。”
青黛想起自家格格每次偷吃被王爺抓包的表情,麵上忍不住笑了笑,行完禮後便退出了房內。
倒是一旁的陳進忠嘴角是壓也壓不住,弘曆瞥了他一眼,又隨手拾了一本書翻看了起來,才幽幽道:“想笑就笑吧,也不怕憋壞了。”
陳進忠是跟隨他的老人了,自是最懂他心思的人,知道他此刻心情極佳,上前伺候著倒了一杯熱茶,“自陳格格進府後,爺臉上的笑容都多了些。”
弘曆當下一笑,背靠著圈椅難得放鬆道:“她是個精怪的性子,也不知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算了,被她這一折騰,爺也看不下去什麼書了,去玉酥軒瞧瞧吧。”
“是。”
等弘曆正要出門的時候,弘曆跟前另一個貼身太監許永走了進來,立在台階下恭敬道:“爺,富察格格身邊的榮兒來報,富察格格自從回了院兒裡便發起了高熱,此刻人都已經喚不醒了,想請爺去瞧瞧。”
今日正院的聚會富察冉煙自然也是去參加了的,可她身子自小格格去了後便素來不好,今日他也是仔細瞧過的,也隻是臉色蒼白了些,沒想到回去後就病了。
弘曆身形微頓一下,揚了揚眉,不高興道:“格格既然病的這麼重,可有去請太醫?”
許永忙跪了下來,“回爺的話,福晉已經派人去請太醫了。”
弘曆從他身前徑直略過,往富察冉煙的院子方向而去。
陳進忠趕緊吩咐宮人取了大氅後,忙不更迭的追隨王爺的身影而去。
(哦豁,咱們陳格格的心思又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