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四下一片嘩然,水濺入油鍋一下炸開。
世家女們交頭接耳:
“姐姐你果真料事如神呀,還真是遴選太子妃呢!”
“我就說吧,這怎麼可能隻是普通的接風洗塵宴呢?皇後娘娘定是利用此宴,召集朝臣和女眷。為太子遴選太子妃呢!”
另一位世家女睨了兩人一眼,端起茶盞,輕輕呷了一口:
“聽說太子殿下眼光高著呢,尋常美人可入不了他的眼,他隻喜歡溫柔美麗的解語花。”
話畢,她又回首打量了舒窈一番。
那兩人淡淡掃了她一眼,唇角銜起抹冷笑,語調譏諷:
“這世間哪個男子不喜溫柔嫵媚的女子?可是那又有什麼用?今日是遴選太子妃又不是選侍妾、通房,我就不信那個狐媚子能入得了皇後的眼。”
好巧不巧,舒窈就坐在那三人身後,她心口猛地一顫,像是被一根尖銳的針尖刺穿心臟,瞬間鮮血淋漓。
高台上
皇後望著清俊斯文的兒子,麵龐浮起笑容,頓時起了興致:
“王氏乃正二品尚書令王耀的嫡次女,嬌美可人,溫婉賢良也算是良配。”
謝知聿眉棱擰起,眸色幽深晦暗。
“陳氏乃正二品車騎將軍陳恩的嫡長女,端莊持重、秀外慧中更是佳偶之選。”
謝知聿咬牙吞咽了一聲,喉頭艱澀:
“母後,兒臣可以挑自己喜歡的選嗎?”
皇後眉眼瞬間耷拉下來,眯了眯眸,充滿警告的意味:
“娶妻娶賢,娶妾娶色,太子喜歡是一回事,能幫襯到你也是一回事,太子妃人選事關大乾未來的江山社稷,所以選太子妃一事你必須慎重!”
王公公宣讀完懿旨,行至皇後身側,頷首問道:
“皇後娘娘,及時將至,選秀是否可以開始?”
皇後輕輕拍了拍謝知聿的肩膀,苦口婆心規勸他:
“好了,時候到了,太子殿下放出眼光,好好選!”
謝知聿薄唇緊抿,下頜線條鋒利,噤聲。
王公公扯著嗓子道:
“及時到,請各位秀女依次入場!”
秀女們扭動著纖細的腰肢,踏著輕盈的步伐,裙裾逶迤曳地,嫋嫋婷婷行至高台上,盈盈作禮:
“請皇上安,請皇後娘娘安,請太子殿下安!”
謝威向來不過問後宮之事,六宮一切大小事宜皆由皇後主持。
皇後擺了擺手:“起來吧!”
秀女們盈盈一拜,聲音婉轉如鶯啼:“謝皇後娘娘!”
王公公手捧著花名冊,聲音洪亮:
“今日選為太子妃的賜金釵一支,選為太子側妃的賜荷包一個,落選的則賜黃金百兩。今日參選的秀女有,正二品尚書令王耀之女王藜……”
舒窈一雙嫩白的葇荑緊緊攥著裙裾,呼吸有些亂。
皇後睇了眼謝知聿,不怒自威:
“太子,去吧!”
謝知聿眼風往世家女中一掃,一排站立的女子中,唯獨缺了一個她,他眉棱一皺,麵色沉鬱冷清。
他不得不起身,緩緩往殿前走去,長身玉立,身型如鶴,步伐沉穩。
高台下又是一陣躁動,家眷們議論紛紛。
謝知聿身著玄色窄袖蟒袍,袖口處鑲繡金線祥雲,腰間係金色白玉腰帶,神儀明秀,朗目疏眉,俊美不凡,如蒼穹之朗月,孤山之青鬆。
世家女們望著向她們緩緩走來的太子,他郎豔獨絕,世無其二,他家世煊赫,文韜武略。
一想到今日,自己有可能成為他親選的太子妃,日後可能成為大乾最尊貴的女人,世家女眉眼染緋,心怦怦直跳,臉頰揚起明媚的笑容。
無數道目光,紛紛往高台上掃來。
謝知聿不疾不徐,行至秀女身前,倏地停下腳步。
謝知聿上下打量了她一通,正聲道:
“尚書令王耀之女王藜,人如其名,仙姿軼貌,儀態萬千。”
王藜巧笑倩兮,麵靨瀲灩如霞,呼吸急促,朝著太子盈盈下拜:“謝太子殿下誇獎。”
謝知聿劍眉緊蹙,眸光陰幽,嗓音氤氳著難以察覺的冷意:
“如此美貌賜黃金百兩!”
王藜心臟一跌,腳步趔趄,人差點往地上倒了去,耳畔一陣嗡鳴。
此言一落,四周空氣一凝,眾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啊……這!”
“這……怎麼會這樣!”
皇後眼皮狠狠顫了一下,王藜家世出挑,更彆提她算半個皇後的娘家人,她可是皇後最中意的太子妃人選之一,太子竟說拒絕就拒絕!
謝知聿繼續向前緩行,他冰寒、殘忍的目光傾軋過在場的所有秀女,嗓音喑啞粗澀,尾音拖長,宛如鈍鈍的刀:
“正二品車騎將軍陳恩之女陳氏,舉止端莊,溫婉賢良,秀外慧中,賜黃金百兩!”
皇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擎著茶碗的手緊了又緊,指節微微泛白。
王公公用眼神示意謝知聿,可沒想到,他直接對自己擺了擺手,眉眼冷凝。
“正二品輔國大將軍王梟之女王氏,賜黃金百兩!”
毫無疑問,整整十五名世家女,均被謝知聿撂了牌子,竟無一人入選,她們各個灰頭土臉的站在殿前。
“太子竟把所有秀女都拒絕了!”
“為什麼呀?難道他心裡已經有其他人選了嗎?”
其中一個貴婦指著舒窈道:
“你們看那邊,那不是舒窈嗎?她今天也到了,莫非她和太子的流言是真的?”
“八成是真的,舒窈八成就是太子殿下心尖上的人了。”
皇後一聽到此,氣性便翻湧直上,她眉宇中凜著團寒氣,眸中射出鋒利的冰渣,仿佛要刺穿舒窈的心臟。
舒窈端坐在位上,滿臉怔然望著高台上翩然俊雅的太子,以及滿臉怨懟的世家女們。
謝知聿睨了眼王公公,聲線漠然:“把金釵給孤。”
王公公一臉錯愕,旋即眼風掃過舒窈,眸中閃過一抹陰戾。
迫於太子殿下的壓力,王公公隻能顫巍巍從玉盤上捧起金釵交給謝知聿。
謝知聿接過金釵,長腿一邁,雍容雅步朝高台下走去。
見年輕俊美的太子,翩然俊雅,步履風流緩緩朝她走來。
舒窈心頭一慟,心尖縈繞著一圈暖流,謝知聿那日曾對她說,待他從江南勘探回來,便要找合適的機會,和皇帝和皇後提納她為太子妃一事,他莫不是想今日當著眾人的麵提?
舒窈性子安靜低調不喜張揚,一想到接下來的事,她耳根騰地染上抹紅。
隨著謝知聿走下高台,他一點點靠近舒窈,和她距離愈近,四周議論聲愈來愈響,眾人的目光紛紛聚焦到高台下。
皇後精致的眉眼染著淩人的寒意,不可置信地望著謝知聿。
世家女麵靨秀美的笑容瞬間僵硬,胸口仿佛被肋住一般,猶如石雕般站在高台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謝知聿如鶴影的身型映在舒窈眸底,他溫潤如玉,身姿矜貴挺拔,容顏如雪,站在那鶴立雞群,宛如月下謫仙。
謝知聿望著麵前的伊人,緩緩張口柔情喚她:“窈窈,和孤一起去見父皇母後,孤請旨娶你為孤的太子妃。”
舒窈揚起雪白的小臉,美眸波光蕩漾,隻見麵前的男人玉發束冠,眉如點漆,劍眉英挺,高鼻薄唇,一雙湛藍清澈的眼睛緊緊攫著她,眸子情深似海。
兩人站在高台下對望,才子佳人,珠聯璧合。
謝知聿掏出衣袍中的金釵,遞到舒窈麵前,目光堅定,嗓音擲地有聲:
“正五品太醫院院使舒崇光之女舒窈,賜金釵!”
此話一落地,周圍靜默了一瞬,旋即掀起滔天巨浪。
“啊!這……”
“憑什麼是她舒窈,就憑她一張臉?死綠茶,小賤蹄子!”
謝知聿伸出骨節分明的大掌,放於舒窈麵前,示意她牽住他。
舒窈緩緩起身,身段柔媚,眼波含情,探出一隻小巧的葇荑,緩緩搭於男人的大掌上,肌膚摩挲的那一刻,舒窈有一刹那的失神。
四周嘩然聲繼續:
“流言居然是真的,可舒窈不隻是太子殿下的通房嗎?今日是遴選太子妃,殿下竟真的要納舒窈為太子妃?”
“舒窈區區五品芝麻小官的庶女,她怎麼能做太子妃?不過就是個禍水絕色的狐媚子罷了……”
三朝元老望著麵前這幕,絕望地小聲呢喃著:
“大乾太子唯愛美人不愛江山,看來大乾的盛世該到頭了!”
謝知聿牽著舒窈,信步而行,朝著高台走去。
男人掌心粗糙灼熱,緊緊握著身旁的少女,那滾燙的溫度溫暖了她的心口,也灼傷了她的靈魂。
世家女們瞠目結舌,怔怔望著牽著手的璧人,心裡一陣發涼,她們眸底猩紅,仿佛燒成一片血海,一想到太子殿下為了這個女人,今日竟給她們如此大的難堪,嫉妒的目光如冷刀般,快把舒窈絞殺。
謝知聿牽著舒窈,行至帝後麵前,兩人皆行跪拜禮。
謝知聿眼底泛著懇求的光,話語誠懇:
“父皇、母後,兒臣心悅舒窈,既然今日是為孤遴選太子妃,兒臣想求父皇和母後賜道恩旨,兒臣想迎娶舒窈為兒臣的太子妃,求父皇和母後將舒窈賜給兒臣。”
皇後麵色淡然,抬手撫了撫鬢發,整理好情緒,望了眼謝威,語氣清冷:
“太子求我們把舒窈賜給他,陛下怎麼看?依臣妾看,也不是不可以,隻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