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1 / 1)

天楚十月,秋風卷起街間飄酒著的雨絲,落在青石板上,濕漉漉的。街巷兩旁店鋪的門板被街頭巷尾,喧鬨聲震耳欲聾,商鋪招牌的錦旗高高飄揚,甚是熱鬨。

轆轆的馬車聲和嘈雜的聲音不斷在耳邊響起,馬車內的女子眼睫顫了顫,隨即緩緩睜開。

入目一片紅色,她蹙著眉,低頭便是刺繡精致的古代紅袍,隨即伸手扯下眼前礙眼的紅蓋頭,這才看清眼前景象,這是…花轎!

桑風禾腦子還有些混沌,微扶著花轎怔怔地想:“我不是要去上班嗎?怎麼突然出現在花轎?”

還未等桑風禾細想,頭腦中浮現出不屬於她的記憶,片刻後才終於明白,自己要嫁給帶著耳疾的四皇子,自己的身份還是一個不受寵的庶女。

桑風禾輕歎,揉著脹痛的額頭:“居然真的有穿越,不會還有係統吧。”

下一瞬,一個尖銳的機器聲在腦海中響起:[宿主你好,我是係統多多,你的任務就是需要你幫助祈元成為皇帝並治愈他的耳疾,任務完成後你便可回到現實世界。]

“還真有係統?”她語氣帶了一絲詫異。

係統並不回答她的話繼續道:[治愈耳疾的藥材為胡柴、香附、川穹,每個藥材對應不同的任務,完成一個任務後,係統會給你發放藥材。]

還沒等她開口詢問什麼任務,那聲音便已銷聲匿跡。

與此同時,花轎停了下來,她的心也跟著緊了一下,隨即便聽見沙啞的聲音從花轎外傳來,那聲音聽起來像是個嬤嬤:“夫人,吉時已到,該下轎了。”

桑風禾有些緊張,畢竟她在現代母胎單身現在多了個相公,就要成親了。

她緩緩起身將手遞了出去,下一瞬一個手便扶住了她。

一雙粗糙的手扶著桑風禾,她隨著身旁那人向前走著,片刻後扶著她的那人鬆開了手退了下去,她腦海中有些混亂,這些古代的禮儀她不甚懂,現在她該作何打算?

不知過了多久,周遭賓客議論聲讓桑風禾這身體有些發軟,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大,忽的身邊穿來一道清潤的男音,似是能感覺到她的慌亂不堪,那人輕聲道:“桑二小姐,走吧。”

桑風禾心頭一跳,隨即微微頷首,努力感知身旁人的位置,步伐緩緩地跟著他。

一聲響亮的聲音從右側傳來,耳邊伴隨著敲鑼打鼓的聲音:“一拜天地——”

桑風禾低下頭,紅蓋頭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晃動間漏出的縫隙隱隱能看見那人紅色的喜服。

此刻周遭的賓客似乎安靜了下來,她能聽得到身上衣物的摩擦聲。

“二拜高堂——”

她回身鞠躬,據原身的記憶看來四皇子的母親對原身不甚喜愛,頻繁刁難她,不過多是一些言語上的譏諷,並未對他有什麼實質性的責罰。

她微微歎息,還未等她深思,那尖銳的聲音再次在腦海中響起。

[任務一 獲得祈元母親二十的好感度。]

聞言她心頭一緊,祈元母親和她的關係可謂是很差,如若真的讓她對自己有些好感,怕是很難了。

她接著又問道:“那若是我不完成任務呢?”

那係統似乎輕哂了一聲,聲音刺耳而尖細。

[若是你未能完成任務,係統便會對你進行銷毀。]

她心一提,呼吸跟著亂了一拍。銷毀,那就意味著她兩個月之內定然要得到祈元母親的好感度。

“夫妻對拜——”

她轉過身麵對著他,盈盈福身。紅底金繡的大紅嫁衣順著她的腰肢翩翩紛飛,紅蓋頭邊緣垂著金色的流蘇,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動作間,能看到他腰間的金色蛛絲紋帶和他那挺拔的腰肢。

按原主的記憶來看,在多數人口中祈元似乎是一個完人,性格,樣貌,品行,資質都是一等一的好。如若不是他一夜失聰,怕此刻和他成婚的就是她的嫡姐。

話說這四皇子祈元本是皇上最為器重的人選,但他卻在一個夜間突然失聰,讓旁人說這其中沒有什麼內幕也不可信。但那廢太子卻隻對皇上說自己突發疾病,從此久居府中。

起初,皇帝擔憂他的病況,然而數月之後,皇帝對他雖仍有眷顧,但因他耳朵失聰還是廢掉了他,改立三皇子為儲。昔日那些擁促四皇子的官員,皆轉投三皇子,而現如今四皇子的近況愈發不好。

歎息間,禮官扯著嗓子大喊道:“禮成,送入洞房!”

話音剛落,一雙有力的手放在她的肩胛骨與腿彎處,一瞬便將她抱起。

她猛然一驚,雙手攀著他的脖頸,她能感受到他的步伐穩健,行走間能聞得到他身上傳來的陣陣雪鬆的香氣。

一息間,他抱著她將她緩緩放在床榻上。

待雙手觸碰到柔軟的床褥,她能感覺到彼此之間的距離愈發接近,他的氣息噴薄在她的脖頸處,傳來絲絲癢意。

還未等她向後瑟縮,他更快一步向後退去,那雪鬆的香氣也隨著他的離去慢慢散去。

二人沉默不語,桑風禾眼前仍被一片紅色充斥,良久她輕聲說道:“夫君,該掀紅蓋頭了。”

周圍一片寧靜,隻能聽到她一人輕聲的言語。

片刻後並未聽到一絲動靜,她眉頭緊蹙,右手緊攥著衣袖,似是有些不安。

驟然,眼前一片光亮,她微微抬眸看去,眼前仍舊布滿紅色。屋子裡紅燭搖曳,盛有合巹酒的葫蘆置於鋪著紅綢的圓桌上。

祈元身著一襲紅袍,腰間金絲蛛紋帶,黑發束起以赤金簪冠固定著,眉目疏淡,長睫垂下淡淡陰翳,一雙狹長的眼眸滿含笑意。

他右手拿著玉如意將蓋頭輕輕挑起,一張豔麗的麵容緩緩露了出來,膚若凝脂,眼角處一顆紅痣更添幾分瀲灩勾人,桃花眸微微垂著,煞是好看。

[這便是四皇子祈元?模樣倒是不錯,隻是她該如何獲得他的好感?這倒是個問題。]

麵前那人似乎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僵硬,轉瞬後才恢複過來。

她清咳一聲,柔聲道:“到時辰喝合巹酒了。”

“桑二小姐。”清亮的嗓音傳到她的耳邊。

他輕笑著放下玉如意,雖眼含笑意,然而眸中卻看不到一絲笑意。

她聞言微微仰頭望向他,臉上染著些許詫異,朱唇輕啟:“何事?”

隻見他思忱了須臾,說出口的話帶著譏諷:“桑二小姐,你我二人隻是利益關係,希望你能記住這一點,做事前斟酌些。”

聞言她有些怔愣,她自認並未做什麼逾矩的事,那他這話是對她的警告?

他眸光落在她那豔麗嬌嫩的臉上,眉間緊蹙,眼裡閃過一絲殺意。

未等她開口解釋,他便轉身離去,紅色衣袍隨著他的動作搖晃著。

她斂了斂神色,眼神落到那兩個未動過的木酒杯上。

[為何他對她惡意如此之大,往後的日子她該如何行事?]

未等她多想,一陣敲門聲咚咚地響,接著一名身著碧綠窄袖圓領袍的婢女走了進來。

待走到她麵前,那婢女福了福身:“夫人,奴婢服侍您更衣。”

她蹙了蹙眉,訝異道:“何人喚你來的?”

那婢女再次福了福身,輕聲道:“是殿下命奴婢來的。”

祈元?竟是他?

她微微頷首,看向那奴婢:“你名喚什麼?”

“回夫人,奴婢喚春桃。”

“嗯,先將頭飾卸下來吧。”她起身坐到梳妝台旁,任由春桃在她頭上拆卸。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她便著上了寢衣。

“夫人,該歇息了。”春桃對著她福了福身,接而退了出去。

入夜,室內靜悄悄的,隻剩紅燭在圓桌上不斷搖晃著。

***

時值深秋,白日的風也有些蕭冷,陣陣地刮在臉上倒是有些生疼,細細聽來還有些昆蟲一兩聲地叫著,應和著沙沙作響的聲音。

她看向鏡子裡映出她的臉龐,烏黑的頭發被釵子堆成了一個高高的發髻,一張鵝蛋形的臉龐上,麵凝鵝脂,彎彎的眉毛下有一雙靈動的杏眼,略顯蒼白的臉上被抹上了淡淡的胭脂。

“小姐,時辰到了,該去請安了。”春桃站在她身側,輕身提醒道。

“嗯。”她起身走了出去,等會兒她便要去給祈元的母親敬茶,希望她能對自己有所改觀。

踏入廳中,入目便能看見廳裡坐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夫人,絕美的臉映在銅鏡中,並沒有老去的跡象,仍然十足的嬌豔一頭長發被侍女挽起,用象牙雕花的梳子梳成鬆鬆的發髻,插上了兩支赤金掐絲暖玉火鳳含珠釵,垂下細細的羊脂白玉流蘇,零零響動的聲音極為好聽。

“幾時了?為何如此拖延?”那聲音帶著怒氣,話語間用戴著護甲的手摩挲著茶杯。

聞言,桑風禾的腳步頓了頓:“是臣妾的錯,明日定會早些到的。”

要獲得白夫人的好感度的話,剛開始定然不能跟她對著來,隻能先順著她的心意。

白夫人冷哼一聲,目光落到身側的奴婢,冷聲道:“流煙,那帕子上可有落紅?”

那婢女將帕子遞了過來,緩緩道:“並未。”

那繡有鴛鴦的黃色帕子沒有一絲紅色,潔白如初。

桑風禾目光落到那帶有鴛鴦的帕子上,緘默不語。

她昨夜本想劃破自己的胳膊來充當落紅,但轉念一想,白夫人本就對她心懷不滿,昨夜必定找人看守著她的屋子,祈元昨夜離開的事她定是知道,今日才想著給她一個下馬威。

白夫人見她沉默不語,唇線緊繃,眼中的怒火愈來愈盛。

未等到桑風禾開口解釋,麵前那人開始搖晃起來,繼而便重重地倒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