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時遠回寢殿的時候李楚儀已經睡著了,藺時遠沒吵她,也自顧自躺到床上睡去。
後半夜,有仆人在寢殿外麵聲音焦急地喚了聲:“殿下。”
李楚儀也聽到了,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藺時遠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哄了一句:“你睡。”
他繼而起身披了件外衣向外麵走去。
秋末風涼,吹落的樹葉有幾片零散地落在寢殿外麵的長廊。仆人見藺時遠從寢殿裡出來,連忙雙手呈上一封密信,“殿下,陽城八百裡加急。”
藺時遠眼眸一沉,隨即打開密信一目十行。路武丟了,趙將軍身先士卒重新率軍攻入路武,但不料一進城就被陳軍困住。陳朝大將命人將著火的樹乾直接從城牆上往下扔,趙將軍躲閃不及,被樹乾砸下馬去活活燒死。
趙岩悲痛欲絕,率軍硬闖要替父報仇,結果中了埋伏。晉軍這邊折損了兩位將領才堪堪讓趙岩撿回了一條命。
藺時遠臉色陰霾,密信被他攥在手中皺成一團,他繼而大步往外走去,“請鎮南侯來府中議事。”
仆人恭敬稱是,連忙加快了腳步向外跑去。
李楚儀一連幾天都沒見到藺時遠,上一次這種情況,還是藺時遠要從邵洋發兵去淮城。
李楚儀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也沒有去打擾藺時遠,隻在府裡跟小婉玩。
京城下起了雨,不大,但淅淅瀝瀝的很涼。老話說,一場秋雨一場寒,這場雨下完之後,氣溫也跟著斷崖式地降了下來。
小婉從繡房給李楚儀拿了很多新衣服,都是加厚的秋款,穿在身上十分暖和。
李楚儀很滿意這些新衣服,也讓小婉挑幾件穿。但小婉說什麼都不敢收,因為古代的衣服也有等級分明,王妃的服飾,婢女絕對不能穿,否則就是以下犯上。
李楚儀沒辦法,隻好把那些新衣服都自己收了起來。不過既然小婉不能穿她的新衣服,那李楚儀就單獨帶著小婉再出去買新的。
李楚儀跟小婉去了京城裡的一家布店,那裡的料子和花色都很好看,李楚儀挨著布料給小婉選,最後給小婉買了幾匹顏色鮮豔活潑的加厚布料。
李楚儀知道像是她和藺時遠的衣服都是由繡房的繡娘來做,但不清楚小婉她們的衣服是由誰來做。
李楚儀問小婉,“這些布料要交給誰做衣服?”
小婉道:“王妃,奴婢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
李楚儀略意外,“你還會做衣服啊?”
小婉眉眼彎彎稱是。
李楚儀想了想,她是要送小婉新衣服,但最後隻給了人家布料還得讓人家自己做,哪有這樣送東西的?
李楚儀便做主,“要不讓布店的老板給做吧,回頭做好了你過來拿。”
小婉很感激伏身謝恩,“奴婢謝過王妃。”
李楚儀擺了擺手,“以後彆動不動就謝,太見外了。”
小婉連忙道:“奴婢不敢僭越。”
李楚儀無奈搖了搖頭。
京城的確很繁華,所有的街道都熱鬨非凡,且一眼望不到頭。李楚儀帶著小婉沿著最熱鬨地一條街道逛,什麼賣小吃的、賣水果的,甚至還有街頭賣藝的,總之應有儘有。
李楚儀還沒見過古代街頭賣藝的人,便帶著小婉湊過去瞧了眼。其實就是雜耍,跟現代的馬戲團感覺差不多,隻不過這些雜耍的動物隻有猴子。
李楚儀看了會兒覺得沒意思,便吩咐小婉扔了幾個賞錢便離開了。
再往南走是一條文玩街,有賣古董的,有賣字畫的,李楚儀隨機走進一家古董店,裡麵都是些瓶瓶罐罐,店老板繪聲繪色地跟李楚儀描述,說這些東西都是幾百年前出土的。
李楚儀莫名就想起以前在網上刷到的一條熱點,說有考古學家挖到了夏朝之前的虞朝,結果虞朝出土的文物上麵還寫著:古人曰……
李楚儀目光所及那些古董,所以,她現在是身在古代又買更古代的東西,總感覺哪裡莫名有些喜感。
從古董店出來,李楚儀就繼續接著往南走。但大概集市快走到了儘頭,周圍漸漸沒什麼人了。
李楚儀望了眼前麵空蕩蕩的鋪子,對小婉道:“我們回去吧。”
小婉恭敬稱是。
兩個人便轉身按照原路再往回走,但走過一條街巷的時候,李楚儀隱約聽到了好像有人在哭。
她腳步微頓,“小婉,是不是有人在哭?”
小婉聞言也立刻頓足仔細去聽,“好像是。”
她說著下意識打量了四周一圈,就看到了一個小巷子,“王妃,好像是從那邊傳來的。”
李楚儀望了一眼那個巷子,“走,我們過去看看。”
小婉點頭,然後便跟著李楚儀一起往巷子裡麵走去。
巷子很窄,走進去就能看到全貌。在巷子的牆角處,有三個男人正把一個小姑娘圍在中間,因為離得遠,李楚儀聽不到那三個男人跟小姑娘說了什麼,但從他們猥/瑣的側臉看過去,小姑娘蹲在地上害怕得直哭。
李楚儀頓時就火了,這不就是明晃晃地在欺負人?
李楚儀當即嗬斥,“你們在做什麼?!”
三個男人聞聲回頭,就看到了李楚儀和小婉。
其中一個方臉的男人就要嗬斥李楚儀,但被另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及時攔住。
李楚儀這一身行頭一看就不是平民百姓,那個尖嘴猴腮的男人聰明,並不願意招惹李楚儀。
他虛偽向李楚儀拱了拱手,“這位夫人可是走錯了地方?”
李楚儀看向蹲在地上的小姑娘,質問那三個男人,“你們三個大男人圍著人家一個小姑娘做什麼?”
她頓了頓,又對小姑娘道:“你過來,不用怕。”
小姑娘聞言連忙止住哭就要向李楚儀跑過去,但她才一起身,就被那個方臉的男人拽了回去。
方臉男人嗬斥李楚儀,“這是我妹妹,我管我妹妹跟你有什麼關係?彆多管閒事兒昂!”
小姑娘一聽這話就又哭了,“夫人,他不是我哥哥!夫人救救我!”
方臉男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小姑娘的臉上,“臭娘們兒!給臉不要臉啊?”
小姑娘受不住力,直接被男人這一巴掌打在地上。
李楚儀氣不過直接上前將方臉男人推開,“你打她做什麼?!”
方臉男人想跟李楚儀動手,但眼睛看到李楚儀這一身行頭實在不像一般人,忍了又忍,終究沒敢動手,“我再勸你一次,彆多管閒事兒!”
李楚儀也來了脾氣,“這閒事兒我還就管定了!”
方臉男人是個大老粗,這會兒也顧不上李楚儀是什麼身份了,抬手就要去打。守在暗處的暗衛就要出手保護李楚儀,但就在這時,一隊巡邏的官兵發現了巷子裡的嘈雜。
“前麵的!怎麼回事?”
尖嘴猴腮的男人見狀頓時嘴角一咧,這隊巡邏的官兵他認識,平日裡沒少請他們喝酒。
尖嘴猴腮的男人立刻惡人先告狀,“官爺,這位夫人不知何故在欺負這個小姑娘,我路過看不慣,正阻止呢!”
李楚儀:“?”
官兵立刻走了過來,為首的那個先看到了尖嘴猴腮的男人,緊接著就笑了,“原來是楊公子啊。”
尖嘴猴腮的男人立刻拱手,“官爺。”
官兵點了點頭,再看了一眼李楚儀和倒在地上的小姑娘,也不再問,直接大聲嗬斥道:“好啊,無故打人,給我帶走!”
李楚儀:“?”
小婉立刻就要上前護住李楚儀,“放肆!你們誰敢……”
她話未說完,李楚儀就把小婉攔住了。
李楚儀不卑不亢看向官兵,“不是我打人,是他們三個在欺負小姑娘,我路見不平。既然要去衙門,把他們也一起帶上。”
那三個男人壓根兒不怕去衙門,這種調/戲良家婦女的事兒他們也不是第一次乾了,隻要不鬨出人命,為首的那個尖嘴猴腮的楊公子有的是錢擺平。
官兵冷笑,“那就都帶走!”
大街上人來人往不好徇私枉法,帶到衙門之後,是非黑白可就是他們說了算了。
京兆府通判才剛起床,一聽到官兵帶回來幾個人,還一肚子起床氣。他打著嗬欠穿上官服去升堂,一眼瞧見堂下跪著的楊公子,心裡就有數了。
通判直接略過楊公子看向李楚儀,“你見到本官為何不跪?”
李楚儀正猶豫著要不要把她的身份說出來,門外忽然跑進來一個衙役,“大大大……大人,瑞瑞瑞瑞王殿下來了!”
通判頓時臉色一白,也不困了,眼睛睜得老大。
誰?瑞王?!
通判就要出去迎接,但藺時遠已經先一步走進了公堂。
通判入眼就是藺時遠身上的緋紅色金絲蟒袍,他撲通一聲跪到地上,“臣京兆府通判左成文拜見瑞王殿下!”
藺時遠神色陰霾掃過通判。
通判不知藺時遠為何前來,開始在心裡仔細複盤,最近好像也沒乾什麼事兒能驚動瑞王啊!
通判結結巴巴的,“臣……臣……不知瑞王殿下……是是是為何前來……”
藺時遠言簡意賅,語氣無波,“本王聽說王妃被京兆府的官兵帶走了,所以過來看看。”
通判:“?!”
帶李楚儀來衙門的官兵:“?!”
三個欺負小姑娘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