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停在門前,聽到屋內傳來的聲音竊竊私語了起來。
門前聚集的達官貴和京城貴婦們聽到這動靜,自然知道裡麵裡麵發生了什麼。
有人緊皺眉頭,目露擔憂之色;也有人嘴角含笑,眼中還帶著一抹掩飾不住的興奮,完全是一副看熱鬨的架勢。
而站在人群後麵的那些未出閣的小姐們,則一個個低頭不語,臉龐染上了緋紅,她們彼此對視,瞬間又迅速移開目光,羞澀中帶著幾分忐忑。
在她們心裡,早就認定了裡麵的人是丞相府的千金。
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真是生了個好女兒。
柳疑寧和白溪臉色慘白,紛紛向丞相夫人王氏遞了個眼神。
王氏緊緊捏著手裡的帕子,眼眶通紅。
許征看著夫人,道:“夫人不可自亂陣腳,我不相信伊伊如此糊塗,即使裡麵真的是伊伊,我就是舍了這一身的官也一定護女兒周全。”
周律為上前一步,微微拱手行禮,麵色平和又不失恭敬道:“啟稟長公主,大皇子,今日是祖母壽辰理應以和為貴,不如眾人先去前廳吃席,後宅之事就交給長公主和祖母處理如何?”
這間客房是他特意命丫鬟為許小姐準備的。
眾人聽著小侯爺的話,這才注意到那個三歲的稚子已經長大了。
做事還愈發的沉穩。
大皇子微微皺眉,眼神掃了掃那緊閉的房門,片刻後才低沉開口:“小侯爺說的極是,也該開宴了,本殿早膳都沒吃,姑姑,侄兒就先帶著他們回前廳了。”
這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卻暗藏著幾分深意。
他明白,無論房內是否真的許小姐,事情鬨到這一步,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速戰速決,儘力保全她的顏麵。
畢竟,交由長公主和侯老夫人處理,總好過讓這個院子的閒雜人等繼續圍觀。
不然許小姐以後還如何在京城立足。
想到這裡,大皇子的眼神微微一閃。
他不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但許小姐曾冒險救過他一命,這一點,他時刻銘記於心。
今日這番作為,就當是還了之前的救命之恩。
此話一出,周圍的竊竊私語瞬間安靜了幾分,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大皇子,眾人雖不情願,卻也不好當麵反駁。
一時間,那些還等著看好戲的人麵色多了幾分失望。
許征向大皇子和周律為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長公主宋修語瞪了一眼為許楠伊解圍的宋毅,麵色不悅道:“事情未調查清楚之前,誰都彆想離開這裡。”
她這是擺明了將事情鬨大。
大皇子被駁了顏麵,臉色愈發難看,聲音冰冷道:“姑姑這是何必呢?”
宋修語看著侄兒宋毅被許楠伊迷昏了頭,那就表明跟自己的女兒無緣了,既然女兒心儀宋轍,那她今日就為女兒掃平了許楠伊這一道障礙。
她不客氣道:“本宮如何行事,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宋轍暗暗咬牙,硬生生忍下了這口氣。
隨著屋內的動靜越發響亮,外麵的人群也愈發躁動。
宋修語直接下令:“來人,把門撞開,把許楠伊給本宮揪出來。”
侍衛們紛紛上前。
王氏再也顧不上尊卑法度,衝到門前攔住他們,質問道:“長公主為何就如此篤定裡麵的人是伊伊。”
宋修語不想再廢話:“這就是許楠伊休息的客房,王氏你趕快讓開,本宮念在你護女心切不做懲罰,若是你再橫加阻攔,休怪本宮不客氣。”
許征上前:“現在這裡缺席的還有二皇子和溫小姐,事情還未調查清楚,長公主就給臣的女兒扣上如此汙名,詆毀愛女的名譽,若裡麵的不是臣的女兒,臣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眾人紛紛順著人群望去,果然發現不見的還有二皇子的身影,而那位命婢女過來通傳的溫小姐也並未現身。
人群中頓時掀起了一陣暗潮,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微妙起來。
一位夫人扯了扯手腕上的鐲子,眼中閃過一抹複雜,心中中帶著幾分好奇:“若裡麵的是溫小姐,那長公主豈不是將自己的女兒置在風口浪尖上?”
若真是她,這場戲就變得越發的有趣了。
這句話點到了關鍵處,旁邊幾人紛紛附和,眼中的揶揄難以掩飾。
現在眾人也懵了,不確定房內的是溫小姐還是許小姐。
但可以確定的是,房內的男子一定是二皇子。
今日是侯老夫人的壽宴,來往賓客皆是達官顯貴。
在這裡一旦鬨出醜聞,這京城裡的風言風語彆說是溫小姐和許小姐一介女子,就連二皇子也難全身而退。
他們以後該如何自處?
二皇子本就不被權臣看好,可見儲君之位怕是更與他無緣了。
眾人一陣後怕,他們紛紛後悔跟過來看熱鬨了。
站在人群中央的宋修語也慌了神,頭聽著周圍的低聲議論,表麵看似強作鎮定,心裡卻無數次翻江倒海,她的目光緊抓著緊閉的房門,握著帕子的手微微收緊,額頭上的細汗在寒風吹拂下竟有些涼意。
若裡麵的人真是許楠伊,她豈不是間接成全了她和宋轍?這若傳了出去,二皇子與丞相之女私相授受,她這個姑母又如何向皇上和朝臣交代
若裡麵的是自己的女兒,那她就成全了女兒的心意,上位者不拘手段。
若裡麵的人真是自己的女兒……
宋修語的心猛地一沉,轉瞬又燃起了希望。
她不是看不出這些年來女兒對宋轍的那點心思,但身為皇族子女,又是堂堂長公主的女兒,豈能這麼輕易就失去了體麵?可轉念一想,若女兒真能得償所願,她這個做母親的就當全了她的心意。
宋修語垂下眼眸,嘴角微微動了動,她的思緒如潮水般翻湧而出,目光複雜地望向那扇門夾雜著一絲無奈。
上位者,不拘手段。
站在人群後的宋轍,幽幽開口:“好戲看完了,該你上場了。”
許楠伊看到父親、母親在眾人麵前如此的維護她,內心一陣酸澀:“走吧。”
二人朝著前麵走去。
“父親,母親,你們讓我好找啊。”突然一道無辜的聲音打破了騷動的人群。
眾人聽到熟悉的聲音皆朝著身後望去,目光都聚焦在了二人身上。
許征和王慧茹看到平安無事的女兒,懸著的心才終於放下了,急忙喊了一聲:“伊伊。”
許楠伊走上前,紅著眼眶抱歉道:“讓父親、母親擔憂了。”
許征嘴角微微顫抖:“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王慧茹則泣不成聲。
柳疑寧和白溪也急忙跑到她身邊。
柳疑寧也舒了一口氣:“嚇死我們了,伊伊你沒事就好。”
白溪則紅著眼說不出話,她經常被繼母刁難這其中的滋味深有體會,今天這場戲她何嘗看不明白,這些人明擺著就是要毀了許小姐、
許小姐是為了給她造勢才來參加壽宴,卻無端被卷入這場紛爭。
她心裡十分愧疚。
“我沒事。”
許楠伊嘴角扯起了一抹弧度,示意她們放寬心。
眾人心中的疑慮再次升起,裡麵的不是二皇子和許小姐,又該是誰呢?
公主眼神一冷,微微上前一步,語氣中透著一絲鋒利:“許小姐身子不適,為何不乖乖的待在客房休息?”
許楠伊也不傻,自是聽出了長公主的話外音,唇邊微微一揚,臉上流露出幾分淡然與從容。
她垂下眸子,稍稍福了福身,開口答道:“公主殿下明鑒,臣女若是一直待在客房裡,豈不是正好給了賊人可乘之機?若真如此,恐怕此刻躺在裡麵的就是臣女了。”
宋轍開口:“本殿在園子裡看風景,恰巧碰到了迷路的許小姐,閒聊了幾句耽誤了時辰,待我們回到前廳時卻空無一人,就順著人群找過來了。”
此話一出,周圍的人頓時安靜了幾分。
她語氣雖輕,卻帶著不可輕視的底氣,顯然是在反擊長公主的詆毀她的名節,而她的言辭,更是點出了事情的微妙之處,瞬間將不利的局麵扭轉了過來。
站在一旁的二皇子見狀,眉頭微微皺起,卻又迅速舒展開來。
他上前一步,打破了僵局:“本殿今日在園子裡欣賞風景,恰巧碰到了迷路的許小姐就閒聊了幾句,誰知一時耽誤了時辰,待我們回到前廳時,卻發現席上空無一人,隻得順著人群一路尋找過來。”
他的解釋聽起來合情合理,字裡行間又將二人的相遇描述成了一場普通的巧遇。
宋修語自是不相信宋轍的鬼話,冷笑一聲,語氣中多了幾分質問:“轍兒說的倒是輕巧,前些日子你失手傷了許小姐,如今又偶遇一起‘閒聊’,這是已經和解了嗎?”
她這話雖然是輕飄飄的一句,但卻將之前兩人不和的事直接搬到了台麵上,從而繼續挑撥著他和許征的關係。
宋轍聽罷,眉頭微微一挑,沒有被逼迫的慌亂。
他神色如常,淡然答道:“朝堂上的事,便不勞姑姑費心了,本殿和許小姐之間的誤會,早就化解了。”他的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言辭間又暗暗在與長公主劃清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