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物華兩日前在街上碰到采買的林文和，特意問了秦東流什麼時候放假，意外得知下月武館中的武師傅有事，因此一致決定八月初一放假。
她也因此沒有到林家武館門口接秦東流。
早知道秦東流放假，就多拖一天再去找阿齊茲阿瓦提了，小孩放假回來家裡沒人多不開心啊。
秦東流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道：“北師傅好像有急事，所以多放了三天假，八月初三再回去。”
秦物華把碗裡的雞蛋吃完，碗遞給林序南，哄著秦東流去睡覺：“流姐兒，回去睡吧，明日給你做炸排骨吃。”
“好。”秦東流和秦物華告彆，看也沒看一眼殷勤的林序南。
秦物華陪秦東流又走了一段路送她回房間，吹滅燭火，“睡吧。”
她又轉過去找林序南，趁著男人擦晚上的水漬時在他臉上碰一下，“我先去睡了，你也早點睡。”
林序南點頭，“你去吧，我收拾完就回去。”
秦物華起了點調侃心思，懶散靠著櫃台道：“回去哪？郎君要和我一塊回去嗎？”
林序南麵不改色回：“物華想叫我去哪，我便去哪。”
她們二人分局，秦物華住在自己家裡，林序南打了十幾日的地鋪，等大伯母徹底歇了心思便每日晚上偷摸翻出去到自己府中住。
秦物華一拍林序南的肩膀，“不說笑了，我得回去了，明天還得去給四江私塾的學子們做飯呢。”
秦物華洗漱後躺在床上，想起了阿齊茲阿瓦提對大盛朝女子的評價。
“你們大盛朝的姑娘，身子軟，我花一點錢，她們就感恩戴德躺上我的床。”
“就算是不願意的，關個幾天，就老實嘍。”
等等，她猛地坐起，脊背發麻，‘關個幾天’是什麼意思？
被子滑落床上，秦物華看到窗戶在地上的投影，被月光分割成不規則的方圓。
她覺得有必要再去一次阿齊茲阿瓦提的府上。
秦物華抿唇，重新蓋上被子，帶著沉沉的憂心睡過去。
許是心裡的擔子重，做了一夜光怪陸離的夢，她平日裡不是個愛睡懶覺的人，難得等到日上三竿了才起床。
秦物華昨天回來的晚，沒急著把拿來的薄荷的香料種下去，準備先到四江私塾去把飯做了。
她身體抱恙，尤其是裘神醫紮針的期間不能來四江私塾，特意找劉夫人說明了情況，劉夫人見江蓮和齊思年的手藝也不賴，還忙得過來，加上秦物華會提前寫好菜單，也就沒說什麼。
秦物華剛踏進四江私塾的廚房，就看到齊瑋和齊思年在吵架，江蓮在一邊拉架也不是不拉架也不是，左右為難。
“這是，發生什麼事了？”秦物華疑惑道。
江蓮看見她和看見了救星一樣，走過來和她解釋前因後果，“思年不願意搬到齊公子那住，齊學子正勸她呢。”
齊瑋：“齊思年！你一個女孩在那住，多不安全啊，上回我去了還看見有人跟蹤你！”
齊思年頂回去，“你晚來一步，我就一巴掌打上去了，秦店家特意教了我巴掌怎麼打的疼，若是打不過，我有腿，會跑！”
“我那房子的租期還剩一個月呢，就這麼和你去住，多劃不來，花的是我自己掙的錢，我心疼！”
齊瑋，齊瑋說不出話，轉頭看著秦物華道：“您給評評理！”
“我？”秦物華抱著胳膊道，“思年是個靠譜姑娘，我信她。”
齊思年驕傲抬頭，叉腰的姿勢都更有底氣。
“但是，你作為思年的兄長，擔心她也是情有可原。”秦物華道，“不如等一等，若是在發生類似情況，看看思年能不能應對得當。”
“你與思年差不多時候回去，不若先送思年歸家，說說貼己話再回家？”
“那就按您說的辦，等我一會再回去。”
齊思年彆彆扭扭道：“好，我等會你。”
秦物華又道，“是上課的時候了，學子是請假出來了嗎？”
齊瑋一拍腦門道：“不好，我遲到了，完蛋了。”
他哀嚎著跑出去，留下揮淚如雨的堅強背影。
秦物華失笑，“好了，今天打算做什麼？”
江蓮掏出本子，“打算做冬瓜排骨湯、辣子雞、辣椒炒肉和素什錦，點心打算做白糖糕。”
“小蓮，你真是越來越熟練了，以後我可以放心把私塾的廚房交給你和思年了。”秦物華滿意點頭，一開始招江蓮的時候以為是個膽子小但細心的姑娘，後來江蓮跟著她從賣早飯到一個人幾乎就可以頂起四江私塾的後廚，工錢也水漲船高。
性格也越來越穩重，和開朗外向的齊思年互補，關係也越處越好。
江蓮抱著本子笑一笑，欣然接受誇獎。
“打不打算自己做一回，這回我幫你們切配菜。”
“真的？”齊思年轉頭看向江蓮，見她點頭應下才道：“好啊，我們自己試一試，”
秦物華為兩人切了配菜，也不出聲，直到她們兩人做菜缺少的小步驟才稍加提醒。
“醋要等到快出鍋再放，不然味道不夠香。”
“燉排骨的時候，要等到出鍋前的兩刻鐘再放鹽，不然肉不容易燉熟。”
江蓮和齊思年不愧於幾個月的磨合，即便是其中一個人稍微出錯了，秦物華還沒開口提醒，另一個人就會立刻補上。
是一對磨合的很好的搭檔和夥伴。
秦物華後麵索性不出聲了，看著兩個人行雲流水的配合，滿意點頭，“你們兩個做得很好。”
“接下來，就是學子們檢驗你們手藝的時候了。”
江蓮和齊思年的飯菜獲得了四江私塾學子們的一致好評，秦物華終於放下心，準備再過幾個月就把這份生意徹底轉交給兩人。
“我先走了，你們忙。”
“店家慢走。”
“慢走。”
齊思年小聲問江蓮，“店家這是什麼意思啊？人都來了，還要咱們自己做。”
江蓮摸一摸袖中的本子，從薄薄的一頁到滿本都是廚藝心得，是她熬夜點燈也心甘情願一字一句記下的，她笑著道：“不知道，等著就是了。”
*
秦物華哼著小曲買了排骨，讓賣肉的剁成小塊。
她買的多，賣肉的又了她點豬下水。
“姑娘再來。”
秦物華拎著血淋淋的排骨和豬下水，家裡還有土豆和西紅柿，豬下水大部分是豬肚，她打算一塊鹵了當配菜吃，所以又買了花椒大料等香料。
“阿姊回來啦，你的花要種哪啊，他在那收拾呢，就等著你說了。”
秦物華無奈看著秦東流，“流姐兒，你先讓我進去。”
“好。”
“就讓他種在院子那塊就行，分開種，彆種一塊。”
“好。”秦東流一路小跑著說給林序南。
秦物華把排骨泡上，收拾起了豬下水，大部分是豬肚和豬腸子，腸子裡臟東西多的很，秦物華洗了十來遍才把兩樣東西泡上，反複泡好幾次去血水。
轉過頭收拾起了排骨，照舊放入鹽糖、醬油、料酒、花椒粉攪拌均勻醃製半個時辰。
趁著這個功夫，秦物華把豬下水焯水撇去浮沫，撈出來控水把大塊切小，但不要切到入口的程度。
另起一個鍋放入蔥薑、大料八角、花椒香葉、辣椒桂皮等香料，倒水煮開後半刻鐘倒入醬油鹽等調料，把豬下水放進去，小火燉煮至熟透後，浸泡在鹵汁中，泡得越久越有滋味。
等到最後了，還能扔點豆皮豆角之類的東西進去，到時候鹵肉也有了，鹵菜也有了。
排骨醃製得差不多了，秦物華又另拿一個盆，倒入澱粉、麵粉、雞蛋和香油，攪拌均勻，麵糊要稍微稀一點，這樣排骨不必裹上厚厚的麵衣，吃起來滿嘴油。
鍋中倒油，筷子戳進去冒小泡泡後放入排骨，炸透一麵後翻麵，火候不用大，但要炸熟炸透。
秦物華等排骨炸熟後撈出放涼複炸。
又拌了一個素什錦解膩，調了糖醋醬，煮了白粥，切了小部分豬肚，拌上醋、蒜泥和香油調味，準備晚上就吃這些了，明天做鹵煮麵吃。
“流姐兒，吃完了，叫阿大來。”
秦東流放下手中得薄荷，“走吧，阿姊叫我們了。”
林序南摸一把頭上的汗，低聲道：“好。”
其實秦物華帶回來的植株基本都弄好了，他們兩個一個翻土一個挖坑，翻完土就種進去澆水，最後隻剩下薄荷就弄好了。
兩個饑腸轆轆的人看見桌子上的菜也沒多說，隻是腳下的步子更快樂，一前一後洗完手落座就開始吭哧吭哧地吃。
不一會，一大盆排骨就下去一半。
秦物華夾著一塊炸排骨，對這副景象習以為常，她不著急慢吞吞吃著，心裡想的是幸好在廚房裡就吃了個半飽，不然就看這兩個人風卷殘雲的模樣，她還真不一定搶得過。
酥脆的排骨外酥裡嫩，汁水豐盈，在嘴裡汁水肆意橫流，吃膩了就嘗上一塊素什錦解膩，鹵煮特意拌的酸辣口，嘗起來一點腥味都沒有，忍不住一口一口接著吃。
“味道怎麼樣？”
“好吃！”
“好吃。”
秦物華放下筷子，她吃得慢，兩個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就等著打掃盆底。
“好了，吃飽了就走一走，彆撐著肚子，明日給你們做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