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私心(1 / 1)

“季姑娘,我貿然出現會不會對你的名聲有損?”南星小心翼翼地看著季妤。

方才發生的一切他在院子裡都聽到了,本來他不打算出現的,畢竟他是男子,暫住季姑娘家中已是不妥。

若是旁人不曾見過他倒還好,若是被旁人瞧見了他,知道了季姑娘一個姑娘,家中有個陌生男子,恐怕流言四起,對季姑娘名聲有礙。

但當聽到季姑娘被人強行拉扯,而那人還是之前季姑娘同他說過的那個傻子杜聰,他心中怒火湧現,再也坐不住,拾了顆石子,運用內力打在了抓住季姑娘的那人的手腕上。

如此,季姑娘掙脫了杜聰的桎梏。

他本可以不現身,但想到石子是自己打出去的,若是他不現身,季姑娘又怎麼知道是他幫了她呢?

這便是他的私心了。

他想讓季姑娘知道,若是她遇到了麻煩和危險,他會在第一時間幫助她。

或許是為了報季姑娘救命之恩,又或許是……

南星不敢深究這或許到底是什麼,他隻知道,當季姑娘有了危險,他一定會出手相救。

“怎麼會?我還要謝謝你幫我呢!要不是你出手打出那顆石子,我就要被杜聰強行拉上馬車了。”季妤感激地看著南星,想到自己險些就要被拉上馬車,到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地被迫成親,她就有些後怕。

比起被逼著和一個作惡多端的傻子成親,她的名聲算什麼?

嘴長在彆人身上,彆人要想蛐蛐她還不是上下嘴唇碰一起的事?她想管也管不了,更何況她也懶得管。

南星微微一笑,轉而看向季妤身後,皺眉問:“季姑娘,他們這些人是……”

季妤無奈道:“說來話長,簡單點來說就是,我爹死前欠了杜老爺三百兩銀子,父債子還,距離最終還債日期還有不到五日,若是還不了債,我就要嫁給杜聰。”

南星視線輕飄飄地落在杜聰身上,看著他滿身肥肉地坐在地上嚎哭,頓時嘴角一抽,此人也配娶季姑娘?

看來找趙柯解決杜聰一事得提上日程了。

算算日子,趙柯該回青州了。

南星眼神晦暗地盯了杜聰一眼,又掃了一眼還在不停打噴嚏的黃全,觸及到南星冰冷的眸子,黃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狐疑著怎麼好端端的大晴天,他無端地生出置身在冰天雪地的感覺?

“可還有五日才到還債日,他們為何現在來?”

季妤歎氣:“因為他們都覺得我還不了三百兩,所以想趁早逼我嫁過去。”

南星擔心問:“那季姑娘能否還三百兩銀子?”

季妤看了眼南星,心中默默道:這不指望著你報答給我的報酬還債嘛!

但心裡這麼想,卻不好明麵上說出來,最終隻無奈歎息搖頭,實話實說道:“我還沒湊齊三百兩銀子。”

“季姑娘不必擔心,等我的家人到來,必定奉上三百兩銀子報答姑娘救命之恩。”南星鄭重道。

聽到想聽的話,季妤心裡很是舒坦,麵上也帶了些許笑意,有祁鈺親口說出的話做證,屆時她定能還清所有債務。

算算日子,祁鈺的屬下該到了吧!

“下雨了,下雨了!”

剛剛還是明媚的大晴天,轉瞬之間就烏雲密布,緊接著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大雨一下,黃全的噴嚏神奇般地止住了,他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指著季妤罵道:“賤丫頭,你彆得意,你以為你會醫術,會製作些奇奇怪怪的藥粉我就奈你不何,你且給我等著,等我稟報了老爺,有你好果子吃!”

季妤撇了撇嘴,拉著南星進了院子,然後快速地關閉院門,將院外討人嫌的一行人隔絕在外。

來時興高采烈,走時狼狽不堪,一行人抬著聘禮,淋著雨消失在雨幕中。

*

距離青州不算遠的城外,一家客棧點上了燈籠,招待了幾個從外地來的客人。

“小姐,明日就能到青州了,今夜便好好休息,裴公子便由奴婢照顧吧。”看著自家小姐眼底的烏黑,芷丹不由心疼勸道。

小姐對裴世子一往情深,自裴世子中了蠱毒昏迷不醒後,小姐便衣不解帶,日日照料,眼見著人都消瘦了不少。

蘇念可拾起湯匙舀了一勺雞湯,隻喝了一兩口就放下了,她皺著眉頭,側頭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人,眼裡是擔憂。

“表哥如今昏迷不醒,也不知道蠱毒是否侵入心臟,我心中著實擔心,又怎麼安心獨自去休息呢?”

看著被小姐擱在桌上還剩了大半碗的雞湯,芷丹有心想勸小姐再多喝幾口,想到以小姐的性子,又隻得作罷。

隻道:“南星不是說了已經找到了能解蠱毒的大夫了,左不過就是一日的功夫,裴公子不會有事的。倒是小姐你可千萬不能有事,裴公子醒了,小姐卻暈倒了,那裴公子豈不是要十分自責?”

蘇念可聽了這話,覺得有道理,她已經好幾天沒有合眼了,現下已是疲倦不已,於是朝芷丹點點頭,“你留在這裡看著,若是有什麼事就趕緊到隔壁找我。”

“是,小姐。”

夜深人靜,四周靜悄悄。

忽地“哐當”一聲,門被從外麵推開一條縫隙,緊接著探入一根手指大小的竹筒,一縷白色的細煙吹了出來,瞬間消散在空氣中。

約莫過了半刻鐘,門被推得更開了些,一個曲著身子的人影悄摸地探了進來,緊隨其後的還有另一個人。

兩人鬼鬼祟祟地挨著往前走,一步步挪到了床榻的位置,借著月色看到床上的人正躺得安詳後,兩人互相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出了興奮的□□。

“願賭服輸,我先來,等我爽夠了換你……對了,那個小丫鬟姿色也不錯,一會兒再去找她……”

“知道了,你快一點,彆讓我等太久。”

兩人中較瘦的那個上前了兩步,探出手來摸向床上那截白皙的手臂,眼裡閃著激動的光,就在要觸碰上的那一刻,腰上一痛,半個身子都麻了。

瘦子扭頭怒瞪矮子,罵道:“你捅我腰乾什麼!”

矮子一聽這話,茫然道:“我沒捅你腰啊。”

“不是你捅的,那我腰怎麼突然一下子那麼痛!就是你,你自己打賭輸了不服,見我先上你不爽,就偷偷摸摸地報複我!”瘦子指著矮子怒罵道。

“都說了不是我,你吵那麼大聲乾什麼,把人吵醒了怎麼辦,你還要不要爽了!”被人莫名其妙罵了,矮子不高興地罵回去。

“我下半身都麻了,還爽個屁!”瘦子捂著腰唾罵著。

矮子一聽,眼睛亮了,上前一步道:“既然這樣,那我先上吧。”

“不行!”瘦子一把抱住矮子的大腿,遏製住不讓他往前。

如此美若天仙的女子,絕對不能先讓矮子染指,這般妙不可言的滋味需得他先享受才是正理。

“你鬆手!”

“不鬆,你休想搶在我前麵!”

兩人拉拉扯扯了好一會兒,突然傳來一道“嘖嘖”的聲音。

兩人驚恐地四處張望,屋子裡除了床上的姑娘和他們兩人,還有誰?

就在他們看向窗外時,看到了窗上坐著一個人影,因著是背著光的,所以看不清楚那人的臉,隻根據身形能夠猜出是一個男子。

“你是誰!”瘦子和矮子看到窗上的人時,異口同聲地喊道。

“路見不平之人。”

淡淡的語氣,帶著些許調侃的意味。

還不等兩人有什麼動作,窗上之人率先翻身進來,隻輕飄飄地隨手在兩人背上一點,兩人皆是僵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兩人眨著眼,瞪著眼,眼睜睜看著男子背起了女子,然後跳上窗,消失在夜幕中。

一刻鐘後,這處坐落在郊外的客棧火光四起,熊熊大火吞噬著這家不算大的客棧。

……

蘇念可睜開眼後看到的是一張頗為俊俏的臉,待看清楚是張不認識的陌生臉後,警惕地往後縮了縮:“你是誰?”

“姑娘醒了啊,在下姓趙,單名一個柯。敢問姑娘芳名?”趙柯笑問。

“趙柯?”蘇念可疑惑地看著趙柯,又四處張望了一下,見隻有她和眼前男人兩人,不由心裡一陣慌亂,厲聲質問,“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擄走我!”

趙柯一愣,忽笑道:“姑娘誤會了,不是我擄走你,是我救了你。”

“你救了我?”蘇念可更覺得迷茫了,見她這般,趙柯好心地將來龍去脈簡單地說與蘇念可。

“事情便是如此,我同你住在一處客棧,發現那是家黑店,救了你之後就一把火燒了那客棧。”

“你燒了客棧,那我表哥怎麼辦,還有芷丹,他們都在客棧裡!”蘇念可慌忙起身,“不行,我要去救他們!”

趙柯摸了摸鼻子,他隻想著英雄救美,根本就沒管客棧裡還有沒有其他人,現在他一把火可能燒了人家姑娘的親人。

若是現在趕回去,以他的輕功,或許能找到他們完好的屍體。

既如此,便將功補過吧。

趙柯起身拉住蘇念可,道:“姑娘,我帶你去。”

到達客棧時,大火已經將客棧燒了個徹底,隻剩下斷壁殘垣和濃煙。

蘇念可發了瘋似的跑了過去,嘴裡不停地念著:“表哥,表哥……”

趙柯跟在她的身後,有些愧疚道:“都燒成這樣了,恐怕找不到了。”

“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還我表哥!”蘇念可猛地轉身,發了狠似的捶打著趙柯,不停地罵著,亂踢著。

趙柯自知做錯了事,任由蘇念可在他身上發泄著,而且她一個姑娘,手勁兒小,即使是使了全身的力氣,打在他身上也隻是撓癢癢罷了。

……

與此同時,芷丹背著裴子珩艱難地走在樹林裡。

客棧被火包圍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是去找小姐,卻沒在房裡看到小姐的人影,眼見著火勢越來越大,芷丹思來想去,以裴世子在小姐心裡的份量,她決定先救裴世子。

可現在把裴世子救出來了,小姐又在哪裡?

她知道小姐不在客棧裡,因為她看到守在小姐屋外的兩個護衛死了,屋裡還有那兩個客棧的夥計後就徹底明白了這是家黑店。

而小姐被人救走了,所以小姐應該暫時沒有危險,可她要怎麼找到小姐呢?

還有裴世子,僅憑她一個人是不可能在明日之前到達青州的。

走著走著,芷丹看到了前方似乎停了一輛馬車,臉上一喜,忙朝著馬車走去。

馬車上本閉著眼睛休息的車夫聽到腳步聲後猛地睜開眼,見是一個姑娘背著一個大男人,警惕地直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