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一計(1 / 1)

王府的管家在門外候了一會兒,大約半個時辰以後,他正猶豫再送些茶水進去時,隻見門開了,那張太醫從裡麵走了出來。

張太醫方才來時容光煥發,此時再見,卻是精神不佳,還帶著一絲不耐煩的情緒,拍了拍衣袖,站在房門口,不知在想什麼。

管家瞧著太醫麵色有些不悅,不敢多問,又見安親王隨即跟了出來。

安親王倒是神色如常,道:“辛苦太醫了,不如中午留在府中一起用午飯?本王這還有些好酒,我們一起喝上兩杯?”

張太醫聞言,轉過身,神色緩和了一些,一拱手,道:“王爺客氣了,下官還有其他事,今日就不多叨擾了。”

安親王點了點頭,也不強求,隻道:“那好,本王就不遠送了。”

說完,他便站在門口,確實沒再送一步。

張太醫又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他剛一邁開步子,踏入院中,隻見那管家就立刻跟在他後麵,一路沉默著將他送到門口。張太醫一腳踏出府門,回頭看了一眼,管家客氣地笑著,開口卻是逐客令,道:“太醫辛苦了,小人就送到這兒,太醫慢走。”

“…………”

張太醫隻覺得自己這“一片好心”來看病,卻被人當成老鼠似的趕出了門,不免心中鬱悶,最後什麼話也沒說,歎了一口氣,忿忿一甩衣袖,離開了。

管家在門口張望,一直等到張太醫走得看不見人影了,才退回去,關上府門,一刻也沒敢耽誤,匆匆回去給王爺報信,“王爺,張太醫已經走了。”

安親王捧著書本,重新看剛才那看了一半的書,應了一聲,“他有說什麼嗎?”

管家搖搖頭,“沒有,就是麵色看著有些不好,好像很生氣呢。”

“那是自然,大概是覺得本王不信任他。”安親王歎了一口氣,他站在那,遙遙看著一個方向出神,管家順著他目光看了過去,隻見那正是郡主閨房的方向。

如今,閨房小院一片寂靜,隻有管家知道那裡空無一人。

“王爺……”

管家欲言又止,不等他說什麼,隻見安親王擺了擺手,道:“備馬車,本王要出去一趟。”

“是。”

安親王想了想,又叮囑道:“要是再有人來,一律不見,明白嗎?”

“小人明白,請王爺放心。”

且說那張太醫自王府出來,順路去了街市上轉悠,看了看書攤,又去了藥房,最後來到一個茶館前,他站在茶館前思索片刻,最後走了進去。茶館二樓都是雅間,他進了茶館,小二便領他上樓,隻見他進入了某一個雅間裡,屋門一關,就不見人影了。

雅間裡已有一人坐著等他,張太醫剛坐下,邊上就送來一杯茶,他看了一眼,接下了,“多謝郭兄。”

“沒人跟著吧?”

“沒,來的時候特地留意了。”張太醫道,“剛出王府還有人跟著,跟著我在街上轉了兩圈便回去了。”

“那就好,那就好,辛苦了。”郭越拍拍他肩膀,“如何?寧兄這一趟可有收獲?”

隻見張太醫從臉上撕下一張“麵皮”,麵皮下,寧玉成自己的樣貌顯露出來,他歎了一口氣,搖頭道:“一無所獲。”

郭越一愣,在旁問道:“怎麼?莫非是易容被看出來了嗎?”

寧玉成搖搖頭,“姑娘的易容術毫無破綻,安親王完全沒懷疑過我,隻是從我一進府中,他就對我要為郡主複診的事十分警惕,我想他大概也從沒信任過張太醫,也不管我說了什麼,隻是從頭到尾都在推拒我。”

郭越問道:“他倒是能找到理由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

“是,像是早有準備,甚至還與我坐在聊了半個時辰的病情,我聽著他描述郡主這段時間的情況,可真叫一個聲情並茂,要不是對他有所懷疑,也差點就要相信郡主在府中了。”

“你覺得他在逢場作戲?”郭越想了想,又問,“那其他地方呢?府裡就沒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有沒有看到郡主侍從什麼的?我聽說郡主自己住在一個小院中,要找到應該不難吧?”

寧玉成連連搖頭,歎氣,“彆提了,我倒是想找,甚至打算假裝在府中走錯了路,可臨走時,那管家緊緊跟著,好像生怕我發現什麼一樣,總之,我壓根找不到機會。”

寧玉成說完,將茶一飲而儘。他看了看周圍,這才發現少了一人,“侯爺沒來?”

郭越道:“沒來,常超有事要和大人彙報,再說我們人多了招人耳目,侯爺便留在府中了。”

寧玉成哦了一聲,點點頭,“怪不得薑姑娘也沒來。”

“薑姑娘單獨出門太危險,我倆一會兒要是被認出來了,還好解釋。”郭躍說到這,意識到了什麼,邊說邊搖頭,“行啊,我算是聽出來了,寧兄就隻是對我來接感到些許不滿意啊?”

“怎敢,我此時見到郭兄,心裡不知道多安心。”寧玉成笑笑,“我這第一次潛入任務就是去安親王府,難免忐忑,雖然知道薑姑娘易容術十分精湛,輕易不會叫人識破,但方才一路也是緊張得要命。”

郭越笑笑,心知這種任務大概隻有薑姑娘才能適應得如此之快並且樂在其中,對於整日在仵作房裡的人來說,實在有些勉強了。

於是,郭越又寬慰了寧仵作兩句,為他續上茶水,“言歸正傳,你這一趟雖然沒見到郡主,不過按照安親王此番動作,恐怕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寧玉成點點頭,“確實奇怪,我雖然聽說過王爺對郡主嗬護有佳,不過這番愛護未免太過牽強,如果真正在意郡主病情,怎麼會連醫囑都要反對呢?這太不合常理了。”

郭越摸摸下巴,沉思片刻,小聲道:“該不會那位公主真的是……”

寧玉成應道:“可惜這宮中不像王府,要混進去太難了……等等,郭兄你看我作甚?”

郭越道:“寧兄可有聽說,公主在宴會上因身體不適退席?”

寧玉成搖搖頭,“我怎麼可能會知道,不是,你現在為什麼要對我說這個……”

郭大人笑笑,“我在想,也許這個張太醫的身份還能再用用?”

“你是讓我進……”寧玉成光是想到這個,就瞪大了眼,他都不敢說那地方,隻覺得這郭越八成是瘋了,“此次可是瞞著張太醫行事,隻因不在宮內,才勉強可行。若是以這身份進宮,那豈不是立刻穿幫,要我自投羅網嗎?”

“怎麼會叫寧兄去送死,必然是要想個法子,將張太醫引出去,寧兄你到時候再見機行事。”

“那也不可。”寧玉成擺手道,“你知這宮中太醫有多少人,宮裡又有多少人?就算我能順利用張太醫的身份進去,又怎麼能保證張太醫能正巧受到任命,去醫治公主呢?”

相比之下,郭大人卻不覺得這是什麼難題,他道:“寧兄,不一定非得受到任命才能去見公主。”

“什麼……那、那豈不是擅闖?!”寧玉成大驚。

“哎,莫慌莫慌,此事還有待商議。”郭越拍拍寧玉成肩膀,“這事兒還得先和大人彙報一聲,放心吧,不到萬無一失,絕不會讓寧兄行動。”

寧玉成十分懷疑地看了他一眼,“那你現在和我說這些乾什麼?”

郭越哈哈一笑,摸了摸自己兩撇小胡子,“咱們現在也是共患難的戰友了,先知會寧兄一聲,好叫你有個準備。彆擔心,這事兒啊,一回生二回熟,下一次你便沒這麼緊張了。”

寧玉成斜他一眼,“嗬嗬,下一次直接給我送宮裡去了,我看是嫌我腦袋待在脖子上的時間太久了。郭兄啊,你可真是處處為我著想啊。”

“哎呀,都是為侯爺效力嘛……”郭越起身,往窗外看了一眼,“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們這就動身回去吧。”

常超許久沒來侯府,乍一見趙洵坐在廳上,不由看了好幾眼。

看得薑慈在一邊都稀奇,她在一旁問道:“常大人這是怎麼了?”

常超才驚覺失儀,道:“許久未見大人,但聽外麵說大人重傷之類的消息,難免有些擔心,不知道大人眼下怎樣了?”

趙洵聽了,反倒很感興趣似的,“外麵是何處?”

常超老實說:“衙門裡,哦,還有之前到宮中辦事,路過的大臣們也這麼說。”

薑慈不知道這宮裡是什麼情況,隻是聽常超這麼說,也覺得驚奇,“竟有這麼多人議論大人?”

常超聞言,笑了笑,對薑慈道:“姑娘才到京城,正所謂人言可畏,這京城裡的事情無論大小,都能當做一傳十十傳百的談資,像是大人這樣的人物,就更是如此。”

趙洵輕咳一聲,“好了,你今日來想來隻有什麼進展?”

常超一聽,便立刻收起玩笑,換了一副嚴肅的態度,道:“回大人,是黑衣人那邊有了一些線索。”

“哦?”趙洵挑了挑眉毛,“說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