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脈(1 / 1)

今日太醫院當差的人並不算多,姒琢推開門後便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她要單獨和薑辛彌談談。

“薑姐姐,解釋下吧,那女官為何跳井?”姒琢雙臂交疊於胸前,背靠門板,冷冷發問。

不得不說,這樣的姒琢還是很有壓迫感的,薑辛彌不敢直視,假裝收拾著架子上簸萁裡曬好的草藥,邊走邊答。

“確實與我有關,她得了頭痛難忍的怪病,問我能不能治,因為試了很多方子都不行,隻能用苑王的方子搏一搏了,一段時間後她還是生不如死,逼不得已跳了井,也算是解脫了。”

“現在死無對證,寡人不好評判。那彆的醫徒呢?總不能人人都身體不適吧?再者祖母留下的任何東西,用之前都得獲得寡人的準許吧?”姒琢步步逼近。

薑辛彌退無可退,總算頓住腳步:“你不是醫者,不懂得我們的鑽研之心。”

“寡人隻知道官大一級壓死人,薑總管說什麼她們就得做什麼。”

“王上就說怎麼責罰好了。”

“二選一,要麼不降官職調去奴隸營看病,要麼自降官職繼續待在太醫院。”

“臣要去奴隸營。”

“那你會拿他們練手嗎?”姒琢好奇的問。

“會,不過是他們真的身體有問題的話,再采用苑王的方子診治,絕不會強迫,王上信不過可以找人隨時監督。”

“三個月,寡人隻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如果半點進展都沒有就不要再碰了。”

“好。”

三個月這個時間絕對不算長,姒琢也是賭一把,祖母年輕的時候就一直在尋找能夠承她醫術的,膽子又大的姑娘,一直到生命的儘頭才發現這個收養進宮的薑辛彌竟然天賦異稟。

可惜祖母垂垂老矣,已然錯過,如果能成功的話也算是完成她一直以來的夙願了。

站在門口目送薑姐姐離開後,姒琢就挨個檢查了一下其她女官的胳膊,針紮的滿是青紫針眼,著實觸目驚心。

貼補了雙倍俸祿後她就帶著小翅準備回去了。

沒想到林惕執意跟了過來,小碎步跟在身後,似是有話要說。

“怎麼,林將軍也想要雙倍俸祿?”姒琢歪頭打趣道。

“微臣鬥膽想見太子殿下,不對,趙公子一麵。”

姒琢眯起眼睛:“先過去,待寡人問了他想不想見你再說。”

“多謝王上。”

因為天色已晚,幾近天黑,星雲宮門前的院門早已被宮人關緊。

小翅打算徹底推開,姒琢走上前伸手擋住了他,伸出食指在唇前比了一下,示意兩人安靜後輕輕推開了一道縫隙。

從門縫看去,趙子鶯竟然拿著那把青銅劍在樹下舞了起來,白衣似雪,發絲隨之飄動,一招一式靈動如涓涓細流,搭配那張如畫的臉,沁人心脾。

比起舞劍,更像是一場祈求日月垂憐的祭祀舞蹈。

隨風吹至劍刃的桃葉被劈成兩半,其中半片穿過門縫,落到了姒琢的兩指之間。

似是預告一般,下一瞬過堂風將院門徹底撞開,兩人對上眼神,看了許久。

一切儘在不言中。

唯一不會武功,被風迷了眼睛的小翅什麼都沒瞧見,待他揉了眼睛重新看清,趙子鶯早已把劍收回腰間劍鞘。

“回來了?”

姒琢向前一步,露出身後躲著的林惕:“林將軍想見你。”

趙子鶯瞬間緊握劍柄,抽出一半,凜冽的眼神似是要把人徹底看穿:“死在劍下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姒琢知道林惕此刻不走必死無疑,手背在身後示意了一下,要他趕緊離開。

林惕也是個犟的,不離開不說,甚至徹底踏進院中:“太子殿下,屬下若是死在您的劍下,也就有臉在九泉之下麵對趙國百姓了,您儘管動手吧。”

他“撲通”一下跪到地上,故作鎮定的緊閉雙眼,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反正妻兒已經有了田宅,不如就把心結徹底解除,承認罪過,甘心赴死。”

又一道風迷住了小翅的眼睛,劍起劍落,血滴順著劍身滴落至地麵。

趙國的亡國太子活了十七年,殺的第一個人竟然是自己的大將軍,趙子鶯不知道後世會如何書寫他,好壞與否,他都不在乎了。

“對不起,臟了你的地方。”

麵對趙子鶯的道歉,姒琢嘴角微挑,展顏一笑:“到底是男尊國的男子,這個魄力寡人很是欣賞,來人!收屍!”

院子被打掃的很徹底,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就是小翅被嚇到發起高燒,早早就回去休息了。

躺在榻上的兩人互相依偎著,姒琢總感覺今晚的子鶯不太一樣,若是不欺身而上淩虐一番,豈不是吃了大虧。

剛要動手,趙子鶯卻突然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眉頭緊緊皺著,像是在忍什麼。

“怎麼了子鶯?彆嚇寡人。”

“無妨。”

“怎麼沒事,寡人這就把薑姐姐叫回來。”

剛到城郊奴隸營的薑辛彌又被折騰了一趟,趕回來後水都沒喝一口,直奔星雲宮,跪坐在地上,隔著床幔給榻上姒琢懷裡抱著的男人把起了脈。

“恭喜王上,趙公子有喜了,依脈象來看,已經懷上快小半個月了。”

“真的嗎?”比姒琢先開口的是趙子鶯,這代表這來年春天他就能離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