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未想過會在便利店與她重逢。

距離我們上一次見麵已經過去五年了。我將車子停在路邊下車，已經懷孕的妻子在車裡等我。

“以憬，快一點哦。”我答了一聲好，大步走進路邊的便利店。

店裡沒有顧客，放著輕緩的情歌，收銀台底下傳來動靜。我徑直走向冰櫃，從裡麵拿了兩瓶純淨水。店員是個女孩，直到我走到收銀台前她仍然是背對著我的。

“你好，買下單。”

一張熟悉的臉出現在我的麵前。

“你…”我正想說什麼，那個名字在嘴邊轉了一遍又一遍，腦子裡堵了一堆想說的話。但她卻比我更從容，“你好，一共四塊錢，微信還是現金？”

我盯著她看了幾秒，試圖在她的臉上找出同我現在一樣的心情。可她的表情還是淡淡的，我隻好先付款。她看了我一眼，那一瞬間，我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或許隻是我認錯了人。

付款後我回到車上，將其中一瓶水扭開遞給妻子。妻子接過喝了一口，開口道：“怎麼去那麼久啊？”

“哦，這個店的冰櫃有點難找。“我回過神來，繼續啟動車子，很快駛離那個便利店。妻子已經懷孕四個月了，今天是產檢的日子，我特地向公司請了假開車陪她去。她的身體很不好，能懷上這個孩子已經算幸運。前幾個月的孕檢甚至查出流產的預兆，她很想要一個孩子，我也是。

“以憬，你說我們的孩子會不會平安生下來？“她最近總是這樣問我。我知道她的擔心。上個周某天淩晨，她忽然腹痛不止，我半夜把她送到醫院打了保胎針，這個孩子的安全連醫生也不能保證，我更沒辦法回答她。

“或許是報應吧。”我喃喃道，“以前年輕的時候做了錯事，還要害你這樣幸苦。”

“什麼？”她沒有聽清。

“沒什麼，醫院到了。”我把車停在門診大樓前，因為孩子不穩定的緣故，妻子在醫院甚至有了固定要看的醫生，號是早在手機上掛好的。我們到了不過十幾分鐘，就叫到了妻子進去。

“先去檢查吧。”醫生開了一堆檢查的單子。

檢查完已經是下午，坐在診室門口的孕婦越來越少，妻子的手裡攥著那張B超單，終於到我們了。

“目前我們的建議還是引產。”醫生說，“胎兒的情況太不穩定了，生下來的話身體狀況會很差，到時候一身的病，怕是帶不大。”

妻子忽然攥著我的衣角，我知道她在強忍淚水。我開口道：“醫生，沒有彆的辦法了嗎？或者再開一點保胎的藥呢？”

“你妻子的身體太弱了，本來不適合生產。你們第一次來檢查的時候我就說了，這個孩子既然是意外得來的我就說幫你們儘量護一護，但是你這情況越來越差了我也沒辦法，要不你們就等身體好一點再要一個。”

“好。”妻子的眼淚終於流下來了。第二天上午就安排了手術，我坐在手術室外，度過了最難熬的一段時光，很多回憶在我的腦海回放，想著想著，我的思緒忽然就飄到了很久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