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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馬九千歲 晝蘇 4263 字 4個月前

戚幼微一邊點頭,一邊心中的疑惑更甚。

衛彆鶴說的事都是她最親近的人才知道的。

戚幼微的腦袋裡仿佛長了兩個小人,一個說衛彆鶴就是沈逢光,一個說衛彆鶴不是。

戚幼微的腦子裡亂亂的。

“我知道了,”衛彆鶴笑了笑,“你現在一定很疑惑,我為什麼與之前不一樣了。”

戚幼微猛地抬起頭,這衛彆鶴就像是有讀心術一樣,連她想什麼都能猜中。

戚幼微歪頭看向衛彆鶴:“是因為時空混亂,你在這裡已經太久了,學了很多這個時代的東西,對麼?”

衛彆鶴本來之前將一切理由都在腦中演練了無數遍,他會告訴戚幼微,是因為自己被這個世界“同化”了,所以現在的他已經不完全是之前的那個沈逢光了。

還有他是魂穿的,穿進了這一具身子裡麵,麵容也與之前完全不同,但也不是他能控製得了的。

可惜,衛彆鶴準備的所有托詞,都被戚幼微先說出來了。

衛彆鶴點頭,他的聲音低沉,尾音中卻帶著些輕揚,“所以,你不再喜歡我了,是麼?”

衛彆鶴的那雙眼睛黝黑而清透,眼中卻滿是無辜和失落,似乎還有一些埋怨。

他的神情是難過落寞的,但他的語氣藏著些克製不住的興奮。

戚幼微愣住了。

她要怎麼告訴麵前的這個人,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沈逢光的這個人。

她本來就不喜歡沈逢光啊。

誰會喜歡一個老是管自己、還告狀、且高傲的惡毒少男啊。

戚幼微:“沈逢光……我不……”

衛彆鶴反應了一下“沈逢光”這個名字,他對戚幼微強調道:“那已經是我之前的名字了,為了不暴露我們的身份,日後還是叫我衛彆鶴吧。”

戚幼微點頭,悶悶地應了一句:“你真謹慎。”

戚幼微多看了幾眼衛彆鶴,如果他真是沈逢光的話,那他的變化也太大了。

戚幼微不禁猜測,是不是因為宦官的身份才讓他有這麼大的轉變,畢竟是生理上的影響,不可磨滅。

但戚幼微現在還不想弄清楚這些事,眼前最重要的是,陳白貞好像發現了她不是真正的戚纓。

戚幼微將那些信紙拿起,重新塞進了衛彆鶴手裡。

衛彆鶴拿著信紙笑了笑,她還真是一點都不掩飾,她的目的一直都很明確。

衛彆鶴:“你想怎麼解決都行,讓她離開皇宮,還是永遠……”消失。

衛彆鶴最後兩個字還沒說出口,戚幼微就搖了搖頭,“我想……你能不能幫我解釋一下,就說、就說我現在不太方便和她一起玩,我裝古人裝得沒你像,我怕我在陳白貞麵前沒說幾句話,就露餡了。”

衛彆鶴凝眉:“就、這?”

戚幼微點頭:“對呀,那不然,能怎麼辦啊?”

衛彆鶴的眼尾彎起來,眉尾那道疤痕像是一條盤踞的蛇,正吐著信子。

“沒事,就這樣就很好。”

“微微很聰明。”

戚幼微:“……”

總覺得衛彆鶴這話不像是在誇她。

戚幼微將荷包裡的銀票拿出來,塞進衛彆鶴手裡,“你之前說財不外露,我這樣偷偷給你,應該不算外露吧。”

衛彆鶴展開手中的銀票一看,是兩張五十兩的銀票。

“定南侯給了你多少錢?”

戚幼微伸出手來比了個數,“就三百兩。”

“……”衛彆鶴笑道,“就三百兩,你還給這個,又給哪個的?就連西華門看守的太監都給了五十兩。”

戚幼微垂下頭,她確實剩得不多了,但在宮裡她的銀票好像也沒什麼用。

反正她現在吃住都不花錢,穿衣也有尚衣局的人分發。

衛彆鶴伸出手來。

戚幼微搖了搖頭,“衛彆鶴你好貪心啊,剩下的錢我不會亂花了,你放心吧。”

衛彆鶴:“你還以為我要搶你的錢呢。”

戚幼微點頭:“那你伸手乾什麼?”

“伸手是給你這個,”衛彆鶴將一袋完好的鹽漬梅子,放在戚幼微麵前,“你愛吃這個。”

戚幼微確實喜歡,從前也喜歡,但之前她每次偷吃被沈逢光發現之後,沈逢光都會去給戚家父母告狀。

沈逢光會管著戚幼微不吃零食。

戚幼微將紙袋拿起,她沒敢直視衛彆鶴,隻是說了句:“沈逢光之前不讓我吃的。”

衛彆鶴像是沒聽到一般,而是囑咐戚幼微:“記住,我叫衛彆鶴。”

戚幼微惶然地點頭。

她還不習慣彆人叫她“戚纓”,戚幼微聽在耳裡,總覺得這是在叫彆人,而不是叫她的名字。

但衛彆鶴口中卻是一口一個“戚幼微”、“微微”……

沈逢光也從沒在戚幼微麵前叫過她“微微”。

戚幼微連歎了幾口氣,“你變了好多,我都感覺不認識你了。”

衛彆鶴頓了一下,注視著戚幼微。

他越來越喜歡這種行走在刀尖上的感覺了,一麵是會被戚幼微發現,一麵是會被戚幼微依賴。衛彆鶴行走這兩條道路的分界線上,儘管搖搖欲墜,但他趨之若鶩。

衛彆鶴隨口胡謅:“六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所有價值觀。”

“嗯。”戚幼微心情很沉悶。

衛彆鶴伸手握住戚幼微的手腕,他的體溫很低,掌心冰涼,突然貼上來,不由得讓戚幼微後背一顫。

衛彆鶴壓製著破土而出的衝動,嘴角帶著溫柔的笑意,“我送你回去。”

戚幼微沒掙紮,任由衛彆鶴握著自己的手腕,現在的他,總比之前那個動不動就拎自己後領的沈逢光溫柔多了。

走出幼微閣,戚幼微又回頭看了一眼,閣樓的匾額上寫著她的名字,“幼微”二字被寫的飄逸有力,左下角落著衛彆鶴的章。

是他親手題的字。

戚幼微問道:“高二暑假,我們一起也來過故宮,當時好像沒聽說有這麼個地方。”

衛彆鶴聞言,有些好笑,“這是六百年的紫禁城,宮殿名稱自然有很多不同。”

戚幼微訕訕地笑了笑,將那袋鹽漬梅子抱得更緊了些。

衛彆鶴對她的語氣依舊很溫柔,“好好休息,快到殿選了,六宮都忙了起來,你累不累?”

戚幼微停下了腳步,老實回答:“不累。”

她確實不怎麼累,劉司燈也隻是將手中的一些雜活交給了她,而且還有甘蘭英在身邊幫忙。

衛彆鶴:“那就好,空了來找我。”

戚幼微站在尚寢局門前,回頭看著衛彆鶴離開的身影。

“哎,戚姑娘!”芳女史見戚幼微回來,忙追上來,芳女史順著戚幼微的目光向外一望,看見那高挑挺直的背影,“衛大人送你回來的?”

戚幼微點頭,“芳女史有什麼事嗎?是劉司燈找我了嗎?”

芳女史擺擺手,“沒有沒有,我找你有點私事。”

戚幼微看了看甘蘭英的眼神,才朝著芳女史點頭。

芳女史將戚幼微帶到了另一個單獨的房間,還貼心地給戚幼微倒上一杯熱茶。

“戚姑娘,你與衛大人交好,就幫我問問這次選秀,上頭能撥多少銀子下來嘛。”芳女史軟著聲音說,“劉司燈說宮裡隻給尚寢局撥五百兩,可五百兩能做什麼?戚姑娘你也知道,上次清算的燈籠還差兩千盞呢。”

戚幼微還是很疑惑:“問了衛提督也沒辦法呀。”

芳女史壓低聲音:“哪能呢,你去給衛大人說了咱尚寢局的難處,衛大人不會不管的。”

戚幼微:“可是他能怎麼管呢?”

芳女史忍住耐性,細細地給戚幼微解釋:“宮中上下,除了太後,都是衛大人說了算。戚姑娘你去找了衛大人,那衛大人自然能給咱們多撥一些銀子,三千盞燈籠這事不就迎刃而解了?”

戚幼微恍然:“你想讓我用私情去求他,然後幫尚寢局的公事。”

芳女史眼神飄忽,“雖說是公事,但同樣身為女史,戚姑娘你也不像看著尚寢局的人們,因為完不成命令而被罰吧?再說了,這事要是做不好,那是會掉腦袋的。”

戚幼微沒點頭,也沒拒絕,隻說道:“我要先問問蘭英姑姑。”

芳女史:“……”

“戚姑娘你怎麼就一根筋呢,這事很簡單的,你去給衛大人說句話就行的,何必這麼複雜?”

戚幼微在這裡如履薄冰,她才不敢隨便答應什麼,而且芳女史也不是她的領導上級,侯夫人隻說了要聽太皇太後和衛彆鶴的話,又沒說要聽芳女史的話。

戚幼微圓溜溜的一雙眼睛一轉,她直白道:“我很慫,我不敢說。”

芳女史徹底無語:“……”

誰家慫包會主動說自己慫的啊?

戚幼微還慫?她慫的話,就不會進宮第一天,就坐在衛彆鶴手臂上,讓衛彆鶴單手抱著她走在宮道上了。

芳女史也不敢逼戚幼微,“好,那戚姑娘回去再想想?選秀之事,若是尚寢局辦不好的話,恐怕咱們的腦袋也就要搬家了。”

戚幼微聽著身後的芳女史說著這話,也沒有猶豫,提裙走出房門。

她的腦袋目前應該還挺穩固的,隻要衛彆鶴不倒台,她的腦袋應該就不會搬家。

而戚幼微一回到尚寢局內,幾位女史都是愁眉苦臉的,“戚姑娘回來了,那我們再想想要怎麼完成劉司燈的吩咐吧。”

戚幼微問:“劉司燈什麼吩咐?”

張女史:“還有半月左右,就到選秀的日子,按太後娘娘的意思,得掛上三千盞燈籠,張燈結彩。燈籠庫裡的燈籠隻有一千餘盞,目前還差兩千盞。”

戚幼微點頭,“前幾日芳女史去燈籠庫清點過,隻有一千餘盞。但我在往年的記錄上看到,去年燈籠庫有尋常燈籠五千盞,也就是說還有一些彆的、不尋常的燈籠。”

戚幼微好奇:“為什麼會少這麼多呀?”

眾女史麵麵相覷,都沒人說話,一時之間堂內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