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說(1 / 1)

庶得其所 風月白衣人 3743 字 3個月前

白瓊在前麵疾步而行,身上的配飾卻沒有發出響動。雲卷和雲舒急忙跟在白瓊身後,也不勸自家姑娘不要過去。

這會子過去與不過去都不好,然既白瓊已然知曉,便不能裝作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了。

及至熙和堂外,白瓊正見周嬤嬤等人在外間,內室裡沒有傳出一絲聲音。

白瓊連忙近前,周嬤嬤見五姑娘來了,也忙上前行禮。

“敢問嬤嬤一句,父親是為何動的家法?”白瓊麵上罕見染了一絲急色。

宣寧侯府不說家門森嚴,至少也不像個篩子一樣到處透風。能傳出這樣的消息來,可見方才是亂了套了。

周嬤嬤已然得了吩咐,不能將其間事透露出來,便不怎麼委婉地對白瓊客氣道,“勞姑娘費心走這一趟,夫人說了,有她看著,不礙事的。還請姑娘回去,莫要驚動了侯爺。”崔氏到底是嫡母,要是白瑞真個兒打出了好歹。不說旁人,宮裡劉皇後那關就過不去。

白瓊凝神細聽片刻,也沒能聽出來個好歹,隻能對周嬤嬤道,“既如此,那便有勞嬤嬤照看。”這會子強闖進去也於事無補,隻能希望親爹看劉皇後的麵子,彆真動家法才是。

周嬤嬤低聲應是,心裡卻覺得大姑娘今兒這一關怕是難過。

白瓊能有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因為往日裡,親爹宣寧侯表現得很疼愛長姐。宣寧侯以為自己是一碗水端平,實則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碗水多多少少是往大姑娘那裡偏了一點兒的。畢竟是頭生的第一個孩子,或多或少是會有些不同的。

現在白瓊進不到內室裡,對發生了什麼事也一無所知。隻能根據近日的經曆猜測,或許是前日入宮陛見,有什麼地方出了岔子。

不過長姐當時麵上那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應當不至於會出岔子才是……

多想無益,白瓊帶著雲卷、雲舒回了碧影閣。

雲卷、雲舒心內鬆了口氣,她們姑娘不摻和進這事裡,自然是最好的。沒來得為大姑娘的事,反而將五姑娘搭進去。

誰知到了晚間,竟傳出白瑞被禁足的消息。

事情明顯起了變化,隻是白瓊不明內裡,她確實猜不到此番變故和劉皇後有何關係。

若說為婚事,則劉皇後乃一國之母,便是為自己的顏麵,也不會給出特彆離譜的人選。

也許並不是為婚事呢……

即使心內疑竇叢生,也不耽誤白瓊往熙和堂去探聽消息。

這一次周嬤嬤並沒有攔著,因為宣寧侯往祥慶堂去了,熙和堂隻有侯夫人崔氏在。

進到內室,白瓊並沒有發現任何痕跡,許是已經被收拾乾淨,教人看不出端倪來。

角落的博山爐裡燃著梅花香餅,清幽的梅香縈繞在白瓊鼻尖。白瓊目不斜視,徑直向嫡母崔氏請安。

“見過母親。”知道這樣的消息,於情於理,都該來問一問的。過了半刻鐘,白珩也到了。

看著麵前的兩個女兒,崔氏言語間難得有了一兩分情緒,但不多。崔氏所慮者,唯劉皇後也。如今年關將近,劉皇後宮中多事,此事還略可拖上一拖。

但若劉皇後想喜上加喜,務要宣寧侯府於年前給個答複。於崔氏而言,便不太好辦了。

也不知皇後給瑞姐兒灌了什麼迷魂湯,瑞姐兒一意以為儲詔是個好人選,連景川侯世子想都不想,差點兒沒給宣寧侯氣出個好歹來。

眼看白瑞鑽了死胡同,崔氏也隻能先勸丈夫。宣寧侯到底沒舍得真動家法,聞言丟了手板子,隻讓大女兒禁足。

摔折了家法,也沒能改變白瑞的心意。

關鍵在於劉皇後還在等宣寧侯府的答複,在這件事上裝鵪鶉,就是開罪宮裡。

若宣寧侯府是惠國公府這樣的人家,便是冒犯天顏,也承受得起。可侯府如今的情勢,著實受不住和宮裡再生嫌隙了。

正是因為對此心知肚明,所以崔氏麵上才帶了些許情緒。以往的養氣功夫,在遇到宮裡之後,也不甚管用了。

凝視了白瓊和女兒片刻,崔氏心裡想了想,還是對白瓊道,“瓊姐兒且去看一看,再勸一勸瑞姐兒。”什麼都沒告訴白瓊,這話卻是不好勸。崔氏實則是想讓白瓊替自己看一看,莫要讓白瑞作出糊塗事來。

白瓊隻能起身應是,再往白瑞那裡走一趟。

至於為什麼沒讓白珩陪著一起,那是因為崔氏心知女兒心性,便是教她去了,也是隻“相對無言”而已,再來個“唯有淚千行”,那瓊姐兒就更難勸了。

不告訴白瓊什麼事,崔氏自有一番考量。哪裡有閨閣女兒把自家婚事掛在嘴上的,萬一再帶壞了瓊姐兒,家裡就更亂了。

這會子已是酉時末,將至戌時。

心裡默算了下,就知道定然錯過了晚膳。方才白瓊出熙和堂時,遠遠就瞧見了小廚房的丫鬟抬著食盒過來。

白瓊停下腳步,身形未動,低聲吩咐雲卷,“去小廚房,叫兩樣點心,若有乳皮蒸餅和棗泥山藥糕最好,若無,隻管揀兩樣細軟點心,再點一壺蜜水送來。”白瓊是用過晚膳的。而這兩樣糕點,是白瑞素日裡愛用的。

雲卷應是,轉身快步去了大廚房。她是管著姑娘銀錢的大丫鬟,有個甚麼急用,一貫是從她這裡摸銀子的。

相比於熙和堂不露於外的寂靜,藏月閣便顯得有些喧囂了。

知道女兒被禁足的孫姨娘,幾乎立時便到了藏月閣。隻是任她怎麼拍門,白瑞就是不開。

“我的好姑娘誒,有什麼話好好和老爺說,可不敢犯了左性兒。”還未進藏月閣,白瓊便聽到孫姨娘哀戚的聲音,一時住了步。好歹是長姐生母,白瓊雖是奉嫡母崔氏之命前來,卻不願給孫姨娘沒臉。

孫姨娘在府裡安養多年,一朝為女兒的事發急,竟透出許多年前做丫鬟時的光景。

隻是任孫姨娘怎樣去說,白瑞死活就是不開門,竟是一副蒙頭走到黑的模樣。

藏月閣更加喧囂了。

不多時雲卷提著食盒也到了,白瓊心內歎氣,對雲舒道,“你且去通報一聲,教人知道咱們來了。”聽了這會子壁角,也是白瓊耳力極佳的緣故。

這會子連守門的小丫鬟都進去聽熱鬨去了,不然白瓊在藏月閣門口站了足有一刻鐘有餘,按說早該有丫鬟看見了。

雲舒應是,徑直入了藏月閣。

雲卷捧著食盒立在白瓊身邊,一邊歇腳一邊心裡想到。和大姑娘相比,自家姑娘已算十分體貼了。

不多時,就見白瑞身邊的大丫鬟皎月親自出來了。

皎月麵上有些許急色,見到白瓊先行了禮,替自家姑娘周全了一番。“院裡正亂著,勞姑娘久等,實在不應該。”白瓊並不介意,麵上也沒有露出多餘的神色,隻道,“太太讓我來看看長姐。”卻沒說勸字。

皎月瞥見雲卷手裡的三層食盒,暗道五姑娘心細體貼。她們院裡一亂,竟沒一個人想到姑娘還不曾用過晚膳。隻現在這情勢,隻怕五姑娘的好意,藏月閣也隻能心領了。

隨後皎月帶著白瓊進了藏月閣。白瓊不大往藏月閣來,姐妹幾人一般都是在熙和堂聚首,便是玩樂,也是在彆處。

此時藏月閣裡人心惶惶,小丫鬟們做事難免不仔細些。皎月一邊領著白瓊往裡走,一邊心裡暗自計較,等過了這一關,院子裡也該整肅整肅才是。不然再有今日這類事,她們姑娘的臉麵可就丟儘了。

一時皎月心裡也有些慶幸,幸好今日門外是五姑娘。若是換了侯爺或者夫人過來,隻怕守門的小丫鬟逃不過一頓板子。

連自己的差使否都乾不好,便是挨一頓板子也不冤枉。幸好五姑娘沒提這茬兒,不然還真不好對姑娘交代。

皎月不知道的是,白瓊壓根兒沒想到這茬兒。於她而言,這根本不是緊要事。這是藏月閣內務,過後皎月自會報給白瑞處置,白瓊又怎麼能越過白瑞,去處置她院子裡的丫鬟?

“大姐可有話傳出來?”一看院子裡的丫鬟,白瓊心裡也能猜出個七八分來,隻怕大姐是沒有吩咐的,不然藏月閣也不至於連個守門的丫鬟都進來瞧熱鬨了。

藏月閣比碧影閣略大些,多了一條抄手遊廊,無形之中這地方便大了些。

待到屋外,白瓊就看見孫姨娘還站在屋外,隻不說話了。

孫姨娘麵上尤有淚痕,這一點是遮不住的。

“五姑娘來了……”在外人麵前,孫姨娘頗有些不好意思,卻為了女兒不得不見白瓊。

“姨娘,太太命我來瞧瞧大姐。”對孫姨娘,白瓊同樣不提勸字。其間發生了什麼,除了崔氏等人外,旁人不能儘知。

孫姨娘也瞧見了食盒,隻五姑娘能不能進這個門,她這個親娘也不能保證。

“姨娘且去歇息,此處便交予我來照管。”白瓊聲音不大,卻顯得極為安心。孫姨娘也彆無它法,眼下也隻有相信五姑娘。將女兒交給白瓊,孫姨娘往花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