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官方每年都會在頒獎典禮上花費巨大手筆。
不隻是職業選手的年度總結,更有靠深淵吃飯的主播和二路解說。
所以各類大大小小的獎項數不勝數。
不過參加彩排的隻有各大俱樂部、解說、主持以及需要領獎的主播。
其他無獎觀眾明天才來。
杭姣看著手中的流程圖,居然還有串場節目,不知道的真以為是春晚呢。
“yvonne,”周圍人太多,莊文隻好湊過來跟她說話,“明天紅毯是主播先走,然後是主持團隊,解說團隊,十六支隊伍,最後聯盟想讓你壓軸。”
對於這個安排杭姣心裡有數,但有些話不吐不快,“我一個小主播,還能壓得了職業選手,各位對我真是厚愛。”
她聲音不小,周圍一圈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幾個工作人員麵露尷尬,誰也沒接她的陰陽怪氣。
這樣做流量是最大化了,無非就是杭姣再多被問候幾輪全家罷了。
“我再去找他們協商。”莊文說著就要起身,被杭姣伸手摁下了。
她不以為意地說:“算了,反正怎麼樣都會挨罵。”
杭姣側過頭看向季燦的方向,工作人員正在跟他說什麼,季燦低頭聽得認真。
沒注意到她們這邊的小插曲。
杭姣垂下眼眸,想起了去年沒去成的頒獎典禮。
那張《Rainstorm》的舞台全部出自她一人之手,傾注的感情自然不同。
結果到最後,成績有了,獎杯卻沒過她的手。
連版權也沒有。
想到這杭姣有些煩躁,跟莊文說了聲“我去抽根煙”就往樓梯間走。
樓梯間在人群相反的方向,杭姣低頭走,沒人注意到她。
燈是聲控的。
打火機‘叮’的聲音在靜謐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脆,卻不足以喚醒頂空的明亮。
杭姣用手摸了一下牆,確認不會掉色,兩根手指夾著煙放鬆身體倚靠在牆上。
熟悉的薄荷味道讓她感到安心。
原本這個地方是不該有人來的,樓下說話的兩個人大概也這麼認為。
杭姣無意‘偷聽’彆人說話,剛想出聲提醒,就聽見一個有點熟悉的女聲說:
“杭姣脾氣真這麼大啊。”
杭姣:……
“筱佳,話不是這麼說的。”另外一個女聲回答她。
杭姣認人和聽聲很厲害,雖然沒記住名字,腦海裡也自動把聲音和臉對上了號。
是‘旗袍’和‘蓬蓬裙’。
“你沒聽她們說,杭姣剛才當場甩臉,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這種事換誰來也不會高興啊。”
“我看網上說她脾氣差,沒想到是真的。”
“網上的東西聽聽就算了。”
杭姣讚同地點頭。
“你沒事吧向寧,這可是你情敵,你怎麼替她說話。”
杭姣:……這又是什麼劇情。
呂向寧:“跟你說了不要網上說什麼都信,TheJ跟她怎麼可能。”
“不是TheJ跟她,是她貼著TheJ蹭啊,難保…你是不是傻。”
“TheJ是什麼人你不清楚嗎,他不會喜歡杭姣的。”
偷聽自己八卦的感覺沒杭姣想象中那麼好。她掐了煙收在手裡,沒驚動樓下的人,悄無聲息出去了。
季燦不會喜歡她嗎?
出來莊文正站在走廊上等她。杭姣路過垃圾桶扔了煙頭,朝她走過去。
莊文:“選手們都去走紅毯了,你怎麼說,一會也去看看?”
“我什麼紅毯沒見過,有什麼好看的。”
莊文有點疑惑,不看的話,“那你來彩排什麼?”
“……”
“那還是去看看吧。”杭姣說。
選手沒什麼紅毯經驗,要一個個確定定點和鏡頭,稍微麻煩些。
Ts排在最後一個。
那不就是說,她就排在季燦後麵,杭姣想著。
看得出聯盟真是煞費苦心,一點畫麵都不願意放過。
前邊季燦已經確定好了自己的位置,杭姣看他沒什麼事了,叫了他一句“TheJ”然後跟他招招手。
季燦不明所以但仍然走過來。
“你們俱樂部怎麼就四個人?”杭姣問。
季燦坦誠地說:“原控術師退役了,轉會期還沒結束,新來的人不能官宣。”
“新的不能來,舊的也不能?”
季燦聲音低了些,“他回老家了,不想來。”
“那新人就自己待在基地看你們領獎?”
“他本來可以跟原俱樂部去,但前兩天他們解散了。”
“……”
杭姣:都不容易。
季燦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問她:“喜歡領獎?”
“當然,領獎誰不喜歡?”杭姣理所當然地回答。
“那…聯盟要給你最佳新人主播你怎麼不要?”季燦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
杭姣皮笑肉不笑,“你喜歡就拿去。”
工作人員過來帶杭姣走點,告訴她從紅毯到內場各處攝像機的位置。頒獎典禮會全程直播。
杭姣記這些遊刃有餘。
見杭姣臉色比剛才好了不少,工作人員又小心翼翼跟她說,希望她頒獎的時候儘量坐在台下,不要回休息室。
杭姣隻說知道了。
莊文在一旁跟她核對明天的事項,突然想起來,“你有高跟鞋搭嗎?”
鞋?
有的,很多。
回國的時候都打包寄回來了。
但是。
“…都在快遞盒子裡,”莊文等著她的下一句,“我沒拆過…摞在陽台上。”
“……”
得了,一會還得跟她回去拆快遞。
季燦在內場彩排領獎的流程,杭姣深知拆快遞的工程量巨大,給他發消息:
Hhh:我有事先走了。
本來以為季燦在忙不會那麼快看到,誰知道下一秒他的消息就回過來。
TheJ:你在哪?自己?
Hhh:莊文和我一起。
TheJ:好,開車小心。
杭姣戴好口罩,跟莊文上了車。
回到家,兩個人對著數十個紙箱子一籌莫展。
東西是當初公司找人打包的,杭姣不知道各放了什麼。
而且她家太小,鋪不開這麼多東西。
“這箱子外麵也沒寫,他們當初不會是故意的吧。”杭姣無語地說。
“算了,都搬開劃開看看吧,鞋子應該都放在一起。”
劃到第六個箱子的時候終於發現了鞋的影子,兩個人費力地把箱子拖出來。
杭姣差不多一米七,配那條裙子,至少還得十公分的高跟鞋。
幸虧她以前愛買點東西,這才留下了這些家底。
她轉身的時候撞到了旁邊拆開的箱子,零零碎碎的小東西掉了一地。
杭姣低頭去撿,發現了一個眼熟的小東西。
杭姣捏起那隻耳環,眼裡困惑又茫然。
這是那隻耳環沒錯吧?
但它怎麼在這?
“怎麼了?”見她一動不動,莊文出聲問道。
“我…我找到了以前…的耳環。”杭姣像是還沒回神。
“那很好啊。”
莊文把裝鞋子和衣服的箱子放在最外邊,方便今後杭姣尋找,全部收拾妥當之後才離開。
杭姣誇她理家能手,但心思還在耳環上。
耳環是二十歲生日沈鐸送她的,隻有一隻。
她說不上多喜歡,但也仔細收著。
直到有一天,耳環不翼而飛了。
杭姣記憶力很好,確定自己最近沒動過。也就是說,有人趁她不在宿舍,偷走了它。
懷疑對象首當其衝是同住的四個隊友。
鄭明珠接了電視劇的拍攝,最近沒有回來過。崔成妍白天在外麵跑,每次回來都是深夜,沒有作案時間。
還剩主唱樸敏秀和另一位華人邊月。
大家做隊友這麼久,雖說關係不如小時候那般好,杭姣也從沒想過會有人偷東西。
杭姣不想把懷疑的目光落到她們身上。
團隊之間信任是最重要的。
那時候杭姣性格急躁,怕自己當麵說出什麼難聽的話,就讓經紀人崔東哲充當中間人。
後來崔東哲告訴她,事情已經查清楚了。但那副耳環已經被處理掉了,拿不回來。
杭姣覺得荒謬,追問是誰。
崔東哲隻說不要問了,以後還要一起工作。
杭姣依然記得自己當時是如何歇斯底裡:“你們不處理她?還讓我繼續跟這種人做隊友??”
崔東哲無奈地安撫她說他也沒有辦法。
懷疑的種子一旦落下,隻會隨著時間生根發芽。
杭姣不知道是誰偷走了耳環,但從那之後她會刻意跟樸敏秀和邊月保持距離。
不論人前人後。
兩個人必有一個是無辜的,但杭姣隻能平等地防備兩個人。
她曾經想,除了崔東哲和那個人本人,大概不會有人再知道這件事情的真相。
隻是有點可惜那隻耳環,她還沒戴過。
但現在。
這隻耳環就在她的手裡。
杭姣腦子有點亂。
是誰拿走又還回來了嗎?可崔東哲明明說耳環被‘處理’掉了。
杭姣不願去想那個合理的,呼之欲出的答案。
耳環自始至終在她手裡。她的懷疑猜忌,刻意疏遠和歇斯底裡,隻不過是自己的獨角戲。
目的,也隻是為了逐個擊破而已。
杭姣自嘲地笑出了聲。比起荒謬的真相,她更想知道這部戲裡的每個人,扮演的都是什麼角色。
比如崔東哲,是知情的嗎,又知情多少。
樸敏秀和邊月呢?
明知道她刻意疏遠的原因,卻沒有人來跟她解釋,哪怕隻說一句:不是我。
所有人都在沉默不語中把她們五個人推向無法回頭的漩渦裡。
信任是很飄渺的東西。杭姣此時抓得住三年前的耳環,卻拚湊不齊無形中已經破碎的東西。
她把耳環扔進了垃圾桶。
時間已經過了九點,榜一在微信裡問她:
今天還播不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