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向寧會來給她送裙子是杭姣沒想到的。

杭姣看著手裡的黑色旗袍，刺繡精美，暗自考慮是不是自己判斷失誤了。

是她太狹隘了？當真有人會對‘情敵’真誠相待？

就在剛剛，工作人員打開門，進來的是呂向寧。手裡拎著一個透明袋子，黑漆漆的。

“杭姣老師，這是我的裙子，”呂向寧走到她麵前說，“沒穿過的。聯盟的衣服應該不太合適，你可以穿這件拍。”

杭姣快速眨眨眼：“謝謝，我轉賬給你吧。”

“不用，不值多少錢，那我先走了。”呂向寧笑笑，把袋子放在桌子上後就出去了，沒多做停留。

仿佛就為了來送件衣服。

不知道的還以為呂向寧是她粉絲呢。

杭姣摩挲著旗袍麵料，有些猜不透這個人。

她自小覺得一個人做什麼事都該有理由和目的，呂向寧的目的是什麼？

不會衣服裡藏針了吧。

杭姣翻來覆去摸了一遍，沒有。

難道真是她太陰暗了？呂向寧就是個喜歡助人為樂的人？

“想什麼呢？”季燦在杭姣旁邊的沙發扶手上坐下，比她高出一節。

“想這位姐姐人還挺好，品味也不錯。”杭姣把旗袍打開給季燦展示。

季燦沒看裙子，隻盯著杭姣的臉說：“你喜歡這種嗎？”

杭姣說：“一般，不太喜歡。”

“不過你穿什麼都好看。”季燦用他冷淡的聲音說出這種話真的很違和。

杭姣聽了有點想笑，她也確實笑了。

“你喜歡這種風格？”杭姣回視季燦的目光。

距離太近了，杭姣從他的瞳孔裡看到了自己打趣般地笑意。

杭姣略微歪頭去看。

人眼是最好的攝像機。

“咳……”季燦把頭扭到另一邊，“也沒有。”

點煙的時候動作大膽，現在看著又有點純情。杭姣沒再逗他。

莊文聽完始末也有點摸不著頭腦。呂向寧喜歡季燦，季燦又跟yvonne曖昧不清。

呂向寧竟然能做到如此公私分明。

“那要穿嗎？”莊文問。

杭姣想了下，“一會兒試試吧，之後你把錢給人家。”這個便宜杭姣可不能占。

另一邊何奇抿著嘴巴走到三個人麵前，杭姣見都不說話，開口問：“怎麼了嗎？”

“剛才，服裝組那邊有人在直播你們知道嗎……”何奇說得淡如水，鏡界已然到了看開生死的地步。

杭姣倒是知道，至於季燦。

“進去的時候看見了。”季燦說。

好的，他也知道。

“你知道？！”何奇震驚地說，震驚完又閉眼深呼吸了一口氣，“哥，咱們一會兒要官宣的啊！你粉絲…”要衝俱樂部的。

後半句何奇咽了回去。

咽回去杭姣也聽得懂，但她無所謂，反正事情不是她搞的。比起這些她更關心：“官宣什麼？”

“我的新隊友，你還沒見過吧。周政。”季燦朝周政喊了一聲。

杭姣跟著他視線的方向看過去。

周政也茫然地看過來，杭姣跟他揮了揮手算是打招呼，然後周政肉眼可見的紅了。

物理層麵上的。

“你的隊友都挺有意思的。”杭姣小聲對季燦說。

季燦沒回話。杭姣以為他沒聽見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以至於錯過了季燦眼裡溫柔地笑意。

何奇當然知道TheJ粉絲要緊，但眼下有比安撫粉絲更重要的事情。

這是周政職業生涯的新開始。一個沒什麼粉絲的新選手，他最初的底氣就來自俱樂部和隊友的認可。

官宣公告就是第一站。

“來，官博已經發了，你們都去轉發說點。”何奇拍著景一林的大腿催促說。

身邊的季燦拿出手機正在打字，杭姣是個局外人，正百無聊賴地觀察當事人。

周政自己也要轉發。杭姣視力1.2，看見周政打字的手都在抖。

很緊張吧。

如果時空也有重疊的縫隙可以伸縮，拉開相似的那一麵就得以看見七年前第一次登台的Rainstorm。

杭姣年紀最小，十六歲。最大的崔成妍也不過十九歲。

候場的時候隻有她們五個人。

杭姣很興奮，對舞台有說不出的期待。樸敏秀負責整首歌的高音部分，整個人緊張又焦慮，不停地喝水走動。

見狀杭姣好奇地問她，“怎麼了敏秀姐。”

“我怕唱不好。”樸敏秀歎氣，又平複自己的呼吸。

“拜托，你可是最牛的主唱。”杭姣不是吹捧，她是真心的。

其他三個人也紛紛附和。

後來分道揚鑣的五個人，最初誰也沒有出差錯。

莊文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去試衣服嗎？”

杭姣回過神來點點頭，戳了一下季燦算是知會他一聲才走。

聯盟給杭姣準備的休息室不算大，畢竟她就兩個人，也夠用了。

往休息室走的路上杭姣想起來網上的輿論，拿起手機又放下，‘全自動智能’莊文滿足了她的需求。

“那些直播間沒拍你們的臉，隻錄到了聲音。”莊文說。

“哦，然後呢。”

莊文麵露苦笑，“有人罵渡夢，有人罵你。”

“這也能罵我？”杭姣簡直莫名其妙。

“說你吃這碗飯還瞧不起人之類的。”莊文也很無奈，但一部分人的腦回路實在讓人難以理解。

杭姣輕哼了聲表示知道了。

什麼時候女明星連不給微信的自由都沒有了。不給就是瞧不起，很難想象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

不過，“那TheJ粉絲怎麼說？”杭姣比較想知道這個。

“他家跟渡夢本來就不對付，對外說TheJ不想看渡夢為難人才幫你，但在Ts官博底下讓你跟他們保持距離。”莊文平靜的總結。

“保持距離？”這四個字不像是粉絲說的話，“原話是什麼？”

莊文皺眉，決定還是實話實說，“能不能讓杭姣那個賤人離TheJ遠一點。”語氣生動形象。

“……”又不是她讓季燦去的，這也能怪她頭上。

對味了。

呂向寧的裙子尺碼大了一點，拍照的時候用夾子收了一下腰。

對杭姣來說，這種照片拍起來很容易。

拍攝間隙，杭姣打開Ts官博找到了官宣周政那條，點開評論區除了少部分在科普他的曆史戰績，大多數都是在恭喜、期待、歡迎。

一片歲月靜好。

杭姣往下滑，上一條是官博發的早安。點開評論看了三秒，杭姣退出去了。

這不是早安，這是戰場。

三秒鐘沒能讓她看清幾個字，但眼睛自動捕捉了不少她的名字。

這條罵上條誇，粉絲還蠻張弛有度的。

H國年末頒獎典禮的新聞推送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

那個熟悉的名字還沒進腦子，杭姣的手已經先一步下意識點開了推送。

百想獎最佳女主角，鄭明珠。

杭姣看見頒獎的照片眼裡閃爍著不可置信，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欣喜，鄭明珠居然真的做到了！

這麼久以來杭姣第一次在工作時間失去表情管理，她由衷覺得開心。

鄭明珠是幾個人裡最早知道自己想做什麼的。出道第二年就試著接些小角色，在宿舍杭姣她們沒少陪她對戲。

這條路走得不算順暢。粉絲的不理解，觀眾對非科班的質疑層出不窮，但磕磕絆絆終究走到了大眾麵前，被大眾認可。

鄭明珠足夠努力，也足夠幸運。

這對杭姣來說無疑是莫大的鼓舞。

外網的賬號屬於她個人，但解約之後杭姣沒再登錄過。

再度打開有一種久違的感覺縈繞在杭姣身邊。

裡麵事無巨細的記錄著她在H國的十年。

整整十年。杭姣不敢去看。

她略微思考了下，還是想發一條替鄭明珠慶祝，哪怕會被彆人說蹭熱度。

杭姣沒什麼朋友，而這位，是陪她長大的姐姐。這是她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刻。

哪怕，她和鄭明珠已經很久沒聯係了。

配圖是百想獎的獎杯，文字她認真打下了‘Congratulations！’。

恭喜你。

姐姐。

然後杭姣退出了登錄，沒去看可能影響她心情的評論。

今夜，是屬於鄭明珠的。

做完這些鎖掉手機屏幕，杭姣低頭看著地麵，笑意未減。

季燦是和莊文一起過來的，“yvonne他說有東西非要親自給你。”

杭姣抬眸看向季燦，目光印著靈動，問：“什麼？”

“你的金項鏈。”季燦眼珠漆黑深邃，藏著她說不清看不明的感情。

“你怎麼還真信啊。”杭姣接過來‘金項鏈’，無聲笑著。

季燦倒是不在意項鏈的真假，他此時隻想知道：“怎麼這麼開心？”

“朋友獲獎啦！替她高興。”

攝影師喊杭姣，她在原地蹦了兩下才走過去。

像個小孩子。

看得出來是真高興。

季燦貪婪地盯著她的方向。

“你們拍完了？”莊文見他沒有要走的意思，出聲提醒。

“嗯？”季燦大夢初醒般抓了下後腦勺的頭發，“沒呢，馬上去。”

莊文滿臉寫著：彆馬上了，現在就走吧。

季燦這才依依不舍往外走。

莊文：嗬，男人。

杭姣賬號退出的太快，所以沒收到後續的通知。

因為時差的緣故，這件事也沒在第一時間上熱搜。

所以杭姣在淩晨才看見鄭明珠的回複。

她原本以為不會有的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