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京城她最最最滿意的就是皇宮的膳食,不是她在外頭吃的粗茶淡飯可比的,每一道都精致而美味。
她想著都樂得笑出聲,口水要流下了,拉著趙玄音袖子追問:“今天吃什麼?今天吃什麼?”
趙玄音彎腰捏捏她的臉,一臉好笑道:“貪吃鬼,看你喜歡吃,今天做的和昨天一樣的。”
“好!謝謝音音姐姐!”金黎思更高興了,圍著趙玄音亂誇,什麼天下第一好,超級無敵厲害,亂七八糟說了一堆。
趙玄音連忙捂住她的嘴,生怕她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點了點她的額頭笑罵道:“有得吃還堵不住嘴。”
高高興興地吃完飯後,宮女替她擦拭吃得滿臉是油的慘狀,整理好,金黎思笑眯了眼說:“謝謝音音姐姐,我回去找徐行儉玩了。”
趙玄音把她拉回來,搖頭對她說:“黎思,外頭不能直接叫他徐行儉,你要叫他小世子,不然會惹得彆人不喜歡,聽到沒?”
“哦,好吧,我知道啦。”金黎思略做思考,聽話地點頭。
趙玄音這才放心的讓她走,“好,去吧。”
宮女領她出宮,路過一宮殿時,金黎思瞥見跪在外頭凍得打顫的人。
她拉了拉旁邊的宮女,指著他問道:“文喜姑姑,他是誰,這麼冷的天怎麼跪在外頭?”
文喜往那看了眼心下了然,小聲回答道:“一個小太監而已,估計是犯了什麼錯吧,金姑娘快些走吧,免得凍著了。”
金黎思皺眉對文喜說道:“那他也太可憐了,你回去幫我和音音姐姐說一聲,讓她彆叫他跪著了。”
“好,知道了,快走吧。”文喜點頭答應。
宮外定國侯府的馬車早已經停在那裡,車頂落了一層薄薄的雪,坐在馬車裡頭的徐行儉等了許久還沒見著她,便要下馬車。
金黎思看到他,張嘴就要叫徐行儉,想到剛才趙玄音的提點,她急忙改口:“小世子!”
徐行儉下馬車的動作一頓,不解地看朝自己跑來金黎思。
不過再不理解也沒在外頭說話,把她抱進馬車裡,拿了個手爐塞進她手中。
“今日穿得有些少了。”徐行儉再拿了件大裘衣蓋在她身上。
金黎思仰著頭苦惱說:“因為音音姐姐屋子裡很暖很暖,我就脫了衣裳,忘記穿回來了。”
徐行儉點頭,有些猶豫地問:“為什麼叫我小世子呢?”
“因為音音姐姐說在外麵要這麼叫。”金黎思沒怎麼在意,趴在馬車上玩小人。
徐行儉望著她陷入沉思。
兩個小孩被養得粉雕玉琢的好模樣,來定國侯府的人都忍不住誇上一兩句,定國侯笑嗬嗬地說:“哪裡哪裡。”
過了年關,金黎思和徐行儉又長一歲,徐泊名給他們兩各封了一個大包壓歲錢,讓他們兩上街玩。
金黎思得知可以上街玩了,撒開腿就要往外跑。
趙明儀笑著拉回她,對她叮囑道:“外頭人多,來,給你和行儉拉個繩子,彆走丟了。”
金黎思和徐行儉站好,趙明儀扯了條紅粗線,覺著喜慶,給他們手綁在一起。
紮好後金黎思抬抬手,徐行儉也跟著抬手,她眼睛一亮,這和她玩的牽絲娃娃一樣。
於是一路上她都在牽著徐行儉抬手放手,玩的不亦樂乎。
到了鬨市,她急哄哄要下馬車,忘記兩人被綁在一起,她一跳扯倒了身後的徐行儉,兩人滾成一團。
幸好冬日穿的衣裳厚,不然指不定摔的怎麼鼻青臉腫。
下人們嚇得急忙上前解救纏在一起的兩個小孩。
徐行儉歎了口氣,拍打兩人身上的臟東西。
“嘿嘿,不好意思啊小世子,我太激動啦。”金黎思抬手撓後腦勺。
牽得徐行儉手也抬起。
金黎思眸子一轉,手快速把繩子解開,丟開搖搖自己沒有牽絆的手說道:“好了,這樣就不會妨礙了。”
才剛解開,金黎思就被人群撞得往後仰。
徐行儉錯愕片刻後,牽住她的手說道:“牽著我走吧。”
年間喜慶,夜幕降臨,街上到處掛著紅橙橙的燈籠,照得長街燈火通明,男女老少都穿著新裝遊玩。
路邊攤販吆喝不絕於耳,香燭脂粉彌漫四周,熱鬨非凡。
金黎思牽著徐行儉的手左右張望,目不轉睛地看著路邊的小把戲,走不動道。
下人也是有眼力見的,凡是金黎思看中的小玩意兒通通買下,哄得金黎思笑的見牙不見眼。
徐行儉瞧見不遠處的時錦閣,心下一動拉著她走進去。
到了店裡,金黎思就放開他的手,第一次來到布莊,她被裡頭花花綠綠的布料綢緞看迷了眼。
時錦閣老板得知定國侯府的小世子來了,急忙趕過來團著手笑嗬嗬道:“小世子怎麼今日親自來了,公主定好的衣裳過幾日就能趕出來送到府上。”
“她定的顏色有些素淨,不合適,你這可有亮色些的?”徐行儉店裡轉了圈都不甚滿意。
時錦閣老板點頭哈腰立馬說道:“有,有!前幾日新來的蜀錦每一匹都花樣鮮豔,包小世子滿意。”
徐行儉頷首,示意他拿出來。
時錦閣老板樂得快步走進後庫,命人取出幾大盒蜀錦。
金黎思一打眼就看中裡頭鵝黃色那匹,愛不釋手地拎起一角,端詳上頭繡紋。
“嘿嘿,這位小女公子好眼光啊,這顏色時下是小店賣的最好的顏色。”時錦閣老板湊上前笑嗬嗬地誇讚。
徐行儉也笑著點頭說道:“好,就這個吧,多趕製幾件春衣,送到定國侯府。”
“噯,噯好嘞,小世子慢走。”
又在街上逛了好一會,金黎思咬著倒糖人兒心滿意足地牽著徐行儉回馬車上。
回到定國侯府前,金黎思想到解開的繩子,搗鼓半天又係回去。
她仰起頭,梨渦微陷,笑著對徐行儉說:“謝謝你呀,徐行儉,新年安康。”
“新年安康。”
年過完後,金扶硯在西城買了個小院,和金黎思搬出定國侯府。
而這裡沒人陪金黎思練刀了,金扶硯實在拗不過金黎思,給她請了一個武師傅,專門教她用刀。
隻不過這武師傅實在嚴苛,金黎思起先還乾勁十足,後麵隨著武師傅加大難度,金黎思每日累得半死。
第二天,她有氣無力地趴在趙玄音旁邊,沒了之前鬨騰的樣子。
趙玄音驚奇地問:“這是怎麼了,好沒氣的黎思。”
金黎思翻了個麵解釋了遍,又翻了回去,因為朝那邊背後扯到筋肉痛。
得知前因後果的趙玄音忍俊不禁,不再管,任她趴著休息。
金黎思坐起支著下巴往她看的書上一瞥,讀了這麼久書也認識了不少字,並且那醫書上會畫草藥圖示。
她指著趙玄音看的書上的兵器,好奇地說:“音音姐姐,你這書不對呀,怎麼會有槍?”
“這是兵書。”趙玄音淡定地回答道。
金黎思愈發不理解,繼續問:“你不是喜歡學醫嗎,為什麼要看兵書,你也改喜歡兵器了!”金黎思想到這歡喜地抱住她的手臂,貼著她搖晃。
趙玄音笑著搖頭:“不是,書上說的兵法,不單是兵器。”
金黎思聽不懂什麼意思,但也知道她不是喜歡上舞刀弄槍,頓時失落道:“那你為什麼要看這個?”
“父皇身體欠佳,沒了拓邊展疆的心思了,可我想,諸邊小國看似臣服實則虎視眈眈,與其等外敵來犯,不如先打出去。”
“況且宮中無其他皇嗣,母妃肚子裡的也不知是男是女,日後…恐怕無人能承重擔,屆時邊境定有來犯,然醫者可救萬眾,而不可救一國。”
趙玄音沉心定氣,手敲打桌案,也不知此番言論說給什麼都不懂的金黎思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嗯。”金黎思果然沒聽懂什麼意思,就記住了最後一句,非常讚同的點頭。
誰說知音難覓,金黎思這會就碰上兩個和她誌同道合的人,隻是一個俠道一個君道,不過在現在的金黎思眼裡二者沒有什麼區彆。
“其實音音姐姐,就算有皇子可堪大任,你也會這樣想的吧。”金黎思趴在桌子上歪著頭說道。
趙玄音手下一頓,緩緩側頭望向她,輕笑一聲:“知我者,黎思也。”
她起身對著窗外梅花道:“自我平定平陽城大疫,父皇常對我女兒麵,歎我非男兒身。若母妃這胎真是男胎…”趙玄音複自嘲一聲,不再說下去。
“哦對了,你前些天叫我救的小太監好幾次都向我打聽你什麼時候來,他想當麵道謝,呐還給了一個小香囊。隻不過年中那幾天你都沒來,你可要去見他?”
金黎思第一次收到不認識人的禮物,她開心地接過來,順勢就掛在腰間,像打了勝仗的將軍站在椅子上趾高氣昂地搖晃它。
她拍拍胸脯咧開嘴笑著說:“不用啦,音音姐姐下次他來,你就說他的香囊我收下了,不用特地來和我道謝,這是我們大俠應該做的,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噗,好,黎思真是不求回報的大善人。”趙玄音噗嗤一聲笑出,怕她站得太高摔著了,把她抱起坐回椅子上。
之後金黎思哼著不成調的歌,一下一下地順著香囊上的穗子,自顧自地把自己哄得不亦樂乎。
心情好得連下午魔鬼似的操練都有乾勁多了,她以後可是要做大俠的人,怎麼能因為累就懈怠,業精於勤,荒於嬉,不應該,真是不應該!
武師傅看她又來了勁,心裡哀嚎,他本是受金扶硯所托,加大難度叫金黎思知難而退,事成後可得不少銀子,到時候就能送他那愛讀書小兒子讀書去。
這好不容易快成了,不知這小孩在哪打了雞血似的,一身使不完的牛勁。
金扶硯教完趙玄音回來知道此事,仿佛找到知音,差點沒抱在一起痛哭。
沒辦法,金扶硯知道金黎思的性子,認定要做的事死也不回頭,現在放不下以後更是,隻能讓武師傅好生繼續教她。
妻子臨終所言,金黎思不得生子,那自然他也不會令她嫁人,練就一身本領不受人欺,他日後也能放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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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春,徐行儉帶人來給她送做好的春衣。
金黎思正愁救人的事沒地炫耀呢,徐行儉叫她換上試試時,她靈活的解開香囊,差點沒懟在徐行儉臉上。
在下人給她換衣服時,徐行儉拿起香囊,皺眉嫌棄道:“這個繡著鴨子的香囊是你做的?”
金黎思憤怒地奪過來,吼道:“什麼鴨子!你真是不懂得欣賞,這繡得多好呀,這花是花,雞是雞,活靈活現的,惟妙惟肖!”
旁的丫鬟瞥見,掩嘴偷笑對金黎思說:“姑娘,這繡的好像是鴛鴦。”
金黎思愣住,臉霎時紅了一大片,含糊著說:“嗯,額,我當然知道,這是鴛鴦啦,繡得多好,嘿嘿。”
徐行儉思忖了會,確定她在京城沒彆的朋友,便問:“不是你繡的,是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