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冷著臉進了殿中,看見金黎思在獨自抱著一本書埋頭看著,她帶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開口:“娘娘,這麼些天皇上都沒來了,您也不著急,光抱著書看。”
金黎思抬起頭看她,問道:“他去彆的嬪妃那了?”
“沒有。”
“他給其他美人賞賜了?”
“沒有。”
“他又納了其他秀女了?”
“也沒有,可外頭都說…您不去勸勸?”
“這正讀到‘假癡不癲’呢,寧偽作不知不為,不偽作假知妄為。靜不露機,雲雷屯也。以靜待動,等著吧,裝不知道即可,現在湊上去反倒惹他不高興了不是。”金黎思麵上這樣說,心底是懶得湊上去。
“是。”碧雲無法,隻能閉嘴站在一旁替她磨墨。
“竟不成竟凡自擾,窮無止窮總他憂。娘娘你在寫什麼?”碧雲一路念下,好奇問道。
金黎思煩躁地用墨塗黑,搖頭發呆道:“沒什麼。”
碧雲看出她心裡煩悶,磨墨聲都細小了些。碧雲心想,她嘴上說不在意心裡還是在意的,得想個法子幫幫她,不然哪有好日子過。
金黎思不知道她誤會了什麼,一心苦惱,這字怎麼就是寫不好看。
主仆二人各懷心事的你磨墨我寫字了一下午,晚間用飯時間到了。
碧雲先到,看見桌上一片素菜,皺起眉斥道:“怎麼回事?怎麼全是素菜?”
內務府的宮女上前解釋道:“碧雲姐姐呀,你有所不知,外頭正鬨饑荒呢,皇上責令全宮上下縮衣減食,省下來拿去賑災。這不,那還有葷腥給昭儀吃。”
碧雲被她氣笑了,“縮衣減食,連碗肉也沒有了?”
“是呀,這現在什麼東西不得用錢啊,你說是不是,碧雲姐姐。”內務府宮女見她沒有要給錢的意思,翻了個白眼帶著一眾人離去。
碧雲叉著腰,這群人擺明了就是見金黎思現在不得寵都不待見她,前幾天怎麼不說縮衣減食,日日巴巴地來送大魚大肉。
她絞了絞手帕,眼眸一轉,叫金黎思先坐下來吃,自己轉身出去了。
金黎思倒是無所謂,在外頭什麼吃的沒吃過,這些都還算好的,不下毒就謝天謝地了。
她端起飯碗才一吃,咯噔一聲,她惡心地吐出來,是夾生的飯!
天殺的,菜不好也就算了,憑什麼連飯也是夾生的,這樣很浪費糧食啊!
罵罵咧咧地夾了筷子菜,閉眼歎氣,味同嚼蠟,這菜連鹽巴都舍不得放。
金黎思放下飯碗抬頭望著四方天,難怪宮裡那麼多被逼瘋的妃子,光是這點時間不得寵那些人就開始捧高踩低,作踐人。
院裡的那些宮女太監日漸懈怠,有時連口熱水都喝不上。
她長歎一口氣,準備認命繼續吃時。
“皇上駕到!”
金黎思手下一頓,門外趙玄明大步邁了進來,一臉不虞地將她拉起。
“就吃這些?”他冷著臉環顧一周,冷笑一聲,跪在地上的太監宮女個個抖若篩糠,
趙玄明滿身戾氣道:“拖出去。”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娘娘饒命,娘娘饒命!”一乾太監宮女被拉出,哭爹喊娘叫喚著。
金黎思漠然看著他們被拖出,側抬頭看了眼趙玄明。
趙玄明察覺到她的目光,摸著她有些消瘦的臉,放緩了眼神柔聲細語道:“這幾日朕屬實是政務纏身,冷落了你。這些飯食撤了,走,隨朕去養心殿用膳。”
他環著金黎思朝外走,金黎思經過解忱時二人短暫的對視後收回目光。
碧雲在後頭暗自高興,這事還真是多虧了自己。
長樂宮與養心殿相去不遠,不過幾步便到了。
“傳膳!”門口太監高唱。
不一會,宮女們端著盤子呈上。趙玄明確實下令全宮上下減些飯菜,不過倒不至於一盤肉也沒有。
這一道下去,內務府恐怕也少不了責問。
皇上吃的比她們要好上許多,即便沒有什麼肉,這菜的樣式、味道也是頂好,金黎思邊吃邊想,有點想當一當皇帝,過過這奢靡的日子。
皇室教養上乘,食不言,除了太監布菜,筷子偶爾碰上碗壁,整頓飯下來再沒有彆的聲音。
這倒壓抑了金黎思吃飯海吃海喝的性子,暗自長歎一聲,這皇帝也難做,還是不要想了。
飯後,趙玄明才悠悠開口:“愛妃,如何?”
“多謝陛下。”金黎思低頭嬌羞的趴在他肩頭。
“天色還早,愛妃陪朕去禦花園轉轉。”趙玄明拉起她,也不管她同不同意就朝禦花園走。
向來吃飽了睡,睡飽了吃的金黎思被迫拉起來逛花園,她苦惱地想這花花草草有什麼好看的,禦花園到底有什麼啊,不如看她耍大刀!
“這丁香開的甚好,你院裡太空了,移到你院裡去。”
“謝皇上。”
“唯有牡丹真國色,這牡丹開的雖豔無俗姿,襯你,來人移去。”
“謝皇上。”
“海棠鋪繡,梨花飄雪,兩樹甚美,送去…”
“皇上,這就不用了吧,花開豔麗,在禦花園得人人賞,美得其所。移到臣妾院裡,恐隻有臣妾一院的人看,怕是花也會鬱鬱寡歡。”金黎思眯著眼笑道,也不知道這小皇帝發什麼瘋,要把她院子布置成花園嗎。
趙玄明收回手,見她堅持不肯,隻能作罷,牽著她繼續賞花。
皇宮裡頭沒什麼人氣,先帝去時嬪妃同葬,獨剩小皇帝母妃,不過三年後也離世。想來小皇帝這些年也無聊的緊吧,好不容易來了個人,勁頭上來了。
一路逛到天黑,趙玄明這才停下帶她回了養心殿。
“如今後宮無人,朕想提你為賢妃,但我朝從未有過無子嗣升妃者,你…”趙玄明將她摟在懷中,親昵地湊在她耳旁搖晃著。
“有皇上能這麼想,臣妾就知足了,也不再奢求其他。”金黎思貼在他臉上,小皇帝倒是長的不錯,她就吃點虧吧。
“可是朕想。”趙玄明被她撩撥地氣血上湧,動身要親上去,被金黎思用一根手指抵住,她笑道:“皇上彆這麼心急,還未沐浴更衣,等等。”
天底下敢叫皇帝等一等的估計還未有過,趙玄明鼻尖點了點她,無奈隻能起身。
趙玄明離去後,金黎思頓時沒了方才眷戀的神情,翻身進了寢殿,投了一枚迷情氛,心裡唾罵,發/情狗。
隨後,她被宮女們領去沐浴。
這回被帶回時宮女未給她穿衣,包了身被子就被送去了養心殿,躺在被子裡等了會,趙玄明才進來。
一如上次,他才剛進來便被這迷情氛弄昏了頭,金黎思冷笑一聲,包著被子下床,帶著怒氣一腳將他踹到床上。
砰的一聲,趙玄明倒在床上,臉上沒有吃痛的神情,仍滿臉通紅沉浸在情欲之中。
金黎思從櫃子裡取了件衣裳披在自己身上,今日時間尚早,一枚怕是不夠,她又往香爐裡丟了一枚,安心地坐在榻上打坐。
果不其然,兩個時辰一過,趙玄明眼色逐漸清明,起身有些疑惑地看著空無一人的床榻,金黎思捂住他的眼睛,柔情似水道:“皇上。”
趙玄明被她叫的情欲又起。
金黎思見迷情氛起作用了,無情地手猛地一推,拍拍手,繼續坐回去。
百無聊賴中翻開積分商店,滑著滑著忽然頓住,幻子丹,500積分,作用為假孕。
她毫不猶豫立即買下,笑著想,這不就有了。
買下幻子丹先不著急吃,離秋收還有四個月,赤連國滅西襄亮國估計也要耗上一會,既然想要乘這個勢,就得等。
兩個時辰過去,躁動的趙玄明慢慢平靜下來睡去,金黎思被送回長樂宮。
第二日晌午,她被趙玄明召去養心殿,剛一進門便看到坐在一邊的定遠侯與文安大長公主。
三人對視皆是一愣,趙玄明招手示意她過去。
金黎思按耐住彆樣心思,笑著迎上去,坐下後趙玄明捏著她的手輕聲說道:“下回不必再夜裡回長樂宮,一來二去累著你了,就在養心殿宿下。”
文安公主趙明儀笑著開口:“想必這位就是皇上新得的美人吧,當真生得花容月貌,不像西襄亮國的女子,倒像我大乾的人。”
趙玄明回笑道:“姑母說的是,朕也是如此想的。朕與舅父,姑母許久未見,甚是想念,若不是今日姑母先來見朕,不然朕都要去定國侯府去探望二老。”
金黎思心方抬起,被趙玄明一句話把話題轉回了定國侯那。
定國侯徐泊名是趙玄明母妃的哥哥,這兩人倒都與他親緣甚近,這麼說也沒什麼問題。
徐泊名拱手笑道:“多謝皇上記掛,臣已無大礙。”
“那就好,那就好,二老快些吃吧,免得飯菜涼了。”趙玄明擺手一揮。
這會幾人才開始動筷子,金黎思剛進來就眼巴巴地看著麵前的佳肴,宴請定國侯與文安公主可不得樸素。
趙玄明瞧她模樣更生歡喜,竟自己動筷給她夾菜。
“謝陛下。”金黎思莞爾一笑。
“皇上與麗昭儀情深甚篤,叫人羨慕。”文安公主柔和微笑。
趙玄明搖頭對文安公主道:“那能比得上您和舅父多年來伉儷情深,那才叫人豔羨。”
文安公主掩麵大笑,“皇上你呀你呀,侯爺你瞧這皇上可取笑我倆了。”
“姑母,哪是取笑,這真真是羨慕,您二老這一生一世一雙人,多少人羨慕不得的。”趙玄明擺擺手說道。
文安公主卻搖頭回:“你是皇帝,哪有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多開枝散葉才是正道啊。”
“是是是,朕省得,這世子多年不著家,你們也不多勸勸,倒日日勸上朕了。”趙玄明挑眉。
徐泊名開口:“哎,行之有自個的想法,兒孫自有兒孫福,我們也不好拘著他。”
“您二老也真是放得下心。”趙玄明笑了聲,不知是真心實意還是嘲弄。
反正與金黎思無關,現下她最重要的事就是把眼前的菜各個嘗一遍,畢竟過了今天,可就再也難吃上了。
她哪知進了皇宮,連頓肉都得跟著小皇帝才能吃上,倒黴催的。
虛情假意,夾槍帶棒的家宴結束,文安公主開口:“皇上,我見這麗昭儀心生歡喜,不如讓她陪我逛一逛禦花園,解解悶。”
金黎思抬頭看了眼趙玄明,趙玄明以為她在擔心,便拍了拍她的手說道:“姑母素來待人親和,你且去吧。”
金黎思點頭,跟上文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