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1 / 1)

金鑾殿。

“大乾陛下,我等此次前來不僅為陛下賀壽,還有一事請求。”西襄亮國大皇子跪拜道。

“何事?”

“近日以來,西襄亮國多地草木異變,民眾食用異變的糧食,紛紛變得人不人鬼不鬼,而赤連國知曉後虎視眈眈,欲向我西襄亮國發兵。懇請陛下增援,此事過後,我國將增獻朝貢,以謝大乾之恩。”

此話一出,群臣議論紛紛。

尚書令呂聽才走出開口:“茲事體大,一時半刻我朝無法答複西襄亮國,請西襄亮國大皇子在京城內多等上幾日,我朝議出個結果再作答複。”

西襄亮國的一行人聽出他們沒有想派兵增援的意思,個個心有不忿,可現如今也隻能等他們商量完後看看能否有轉機。

“那我等恭候大乾給我的佳音。”西襄亮國大皇子拂袖帶著一隊人散去。

過程中趙玄明未置一詞,等他們走後開口問道:“諸位愛卿你們如何看?”

“皇上,西襄亮國大皇子所說若屬實,那即便是大乾派兵增援也無濟於事,過不了多久便要亡國。”兵部尚書柳文彬站出說道。

中書令孟聞詳站出反駁:“不可,皇上,這西襄亮國與我朝交攘甚密,兩國子民素來有交集。然赤連國一心虎視眈眈欲對西襄亮國發兵,其心昭然欲揭,不可不防啊。”

“除此之外,西襄亮國所言中的異變之事我國境內亦有,曾派中書舍人裴寂前去,如今遲遲不得其上報,也不知是何情況,請皇上明查。”中書侍郎祁連洪站出。

裴寂是他的門生,本想借此鍛煉其一番,不料遲遲沒有回音,此子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斷送在邊境實在可惜可歎。

旁的吏部尚書劉勤科睨了他一眼,搖頭不以為然道:“哼,你那門生好歹也是皇上欽點的狀元郎,此等小事他還應對不來?祁大人怕是多慮了吧。”

戶部侍郎張直站出,躬身後站直開口道:“皇上,自一個月前以來,多地出現植物異變,百姓所種的米稻也無一幸免,各地糧倉漸空,半月前裴大人曾多次向朝請糧,但朝廷已無餘糧撥給裴大人。”

此話一出,趙玄明怒拍案桌,臉色陰沉。

“皇上息怒!”議論的朝臣齊齊跪下,一時噤若寒蟬。

戶部尚書丁重黎死盯著張直,餘光瞥到悠悠看了他一眼的呂聽才,他心下一顫,更是悔恨剛剛沒拉住張直。

“此事為何無人上報?”趙玄明眯著眼掃過下麵跪趴在地上黑壓壓一片各懷鬼胎的朝臣,他皺起眉,頓感無力。

無人敢回話,趙玄明捏捏眉心,沉聲道:“門下省諸愛卿留下,其他無事者退朝。”

“退朝—”

群臣頓時鬆了口氣,退出烏雲密布的朝堂。

出來後戶部尚書丁重黎笑著跟上尚書令呂聽才拱手說道:“呂大人…”

過了好一段路呂聽才緩緩轉過身,像是才發現他,拍拍他的肩頭笑道:“哦,原是戶部尚書丁大人,你部下的張直人如其名,是個讜言直聲的人,還是丁大人會培養人才。”

說罷呂聽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同其他大人談笑離去。

丁重黎遠遠望著他們的背影,等張直走過,他憤憤地說:“你做什麼強出這個頭!現在好了,這下惹中了呂大人,看你日後怎麼辦!”

而張直抿唇不言,莫說裴寂是他同鄉故友,即便不是他也會直言不諱。

丁重黎見他這模樣手指抖著點他像是要氣暈過去,“你,你!”怒歎一口氣,拂袖而去。

張直攥了攥手中笏板,若有所思地轉頭看向身後因春陽照下而熠熠生輝的金鑾殿,明亮但刺眼,他斂回眼下悵然之色,轉頭邁著大步離去。

·

這頭金黎思才剛轉醒,一大批太監宮女魚貫而入,每人手捧一盒子,裡頭或金銀首飾,或衣服布匹。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昨夜皇上又給娘娘加封為昭儀,賜號,麗。這皇上擔心您身邊人少,特地派了這一些人來伺候娘娘。”文公公跑來賀喜,給她招呼了一群宮女太監進來。

一下冷清的長樂宮熱鬨起來,宮女太監忙碌地將賞賜記錄在案,放入庫房。

“娘娘,這顏色真襯得娘娘愈發好看。”宮女拿著一件鵝黃色布料比在金黎思身前,不由得讚歎。

旁的宮女也連聲跟著附和。

“是呀,奴婢替娘娘多趕製幾件衣裳出來。”

碧雲端著剛泡好的薑茶進來,看到被團團圍住不知所措的金黎思,她連忙上去撥開她們,罵道:“你們做完活了嗎,在這偷懶耍滑,還不快去。”

眾人一哄而散,各自乾自己的活去了。

終於從一群人中被解救出來的金黎思,她撐著頭坐下。

碧雲笑著將薑茶端給金黎思,說道:“娘娘,天還不算熱,昨個下了兩次水,喝點熱薑茶,莫要著涼了。”

金黎思抬手端過,先吹了吹再一嗅抬眸看她:“你還加了些紅糖,有心了。”

“不過小事,那能的娘娘這樣誇讚。宮女們慣是會看臉色行事的人,娘娘新得寵,都巴巴地湊上來獻殷勤,娘娘得仔細辨彆一二。且娘娘日後可不能這樣好說話,叫人隨意拿捏,誰是主誰是仆得有分寸,方才不知哪個不知輕重的敢直接將布子比在娘娘身上,這哪行呢。”碧雲好聲好氣地對她說道。

金黎思微頷,也不知聽沒聽進去,反正點頭了就算意思到了,解公公也拿她沒辦法,碧雲接過喝空的碗出去。

聽完碧雲長篇大論的話她隻覺心力交瘁,不過時下既無皇後又無位份比她高的妃子,不必請安也沒人來給她請安,她樂得清閒。

坐著托腮看外頭人抬著花草盆栽擺弄,她百無聊賴地放空自己,神遊天際。

“黎思。”丹田又來傳音。

她一個激靈坐直,回道:“怎麼了?”

趙玄音那邊被她的動作弄得輕笑一聲,繼續開口說道:“這裡確實情況已經危急非常,因此我們來到這一呼百應,這才剛發出招募人播種地消息,便有許多人來。現在我們已將靈種都種了下去,春種秋收,想來很快就能解決糧食問題。”

“那就好。”金黎思懸著的心終於落下,如今也算走出了艱難的第一步。

本來以為他們沒有見到現成的糧食,怕是不會願意跟著出力,沒成想會這樣順利。

不過也是逼到絕境的人,有任何一絲活下去的可能都會嘗試,更何況還是常年累積下美名傳揚的公主所言,百姓更容易聽進去。

“不過…”趙玄音有些遲疑地開口。

金黎思心下一縮,以為出什麼事了,趕忙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糧食不夠嗎?”

趙玄音搖搖頭說道:“不是,這些都解決的很好,你放心吧。我說的是行之,他似乎又不太記得你了。”

金黎思一時語塞,像是哽住不知說些什麼。

“不重要,眼下辦好這些事要緊。”金黎思壓下彆樣的心思,還是其他事重要些。

趙玄音顯然不是很同意,責怪道:“你這孩子,行之幾次三番忘記你,這才離開多久他就像完全不記得了一樣。你們一同長大這麼些年,說不記得就不記得,我懷疑他莫不是生了什麼病。”

金黎思咳嗽兩聲,想翻過這個話題,詢問了些他們在邊境的一乾事宜,趙玄音才漸漸被她帶偏。

“在這我還遇上了張天冬的爹,雖無朝廷冊封,但他在此也算混上了個小將軍,底下的人對他言聽計從。”趙玄音一點一點給她分享在邊境的事。

“巧娘聽到或許也會高興吧。”金黎思笑道。

趙玄音有些詫異道:“你不知道,巧娘隨張天冬來了這裡,如今他們一家早就團聚了好一會,巧娘看上去一日比一日好了,靈力也運轉自如,幫了我好些。”

金黎思低頭撥著發髻邊的墜子,有些愣神,隨後回道:“那很好。”

“是呀,隻可惜你沒來,不然指不定多熱鬨呢。”趙玄音輕言淺笑,叫金黎思一陣酥麻。

“好了黎思,我這頭還有事,不便再多聊。”

金黎思點頭,掐斷了二人傳音後耳邊頓時一靜,連旁邊宮女太監們的聲音也聽不清,一切事物都變得朦朧安謐。

日頭漸暖,小皇帝幾日未來,後宮又無其他樂子,金黎思就過上白天曬太陽念書,晚上打坐吸收靈氣的日子。

“誒,你聽說沒,那西襄亮國的皇子求兵沒成功,灰溜溜的跑回去了。”

“啊,可裡頭娘娘不是前幾天正得寵,這…”

“害,彆說一個娘娘得寵,就是十個也沒用,你們呐,”他瞥了瞥裡麵,小聲說道:“這幾日皇上也沒來了,依我看裡麵那個啊,也是得不了多久寵的主,勸你們撈點油水就快走吧。”

“哎呦,我才花了不少錢托公公把我塞進來,真是晦氣。”

“可不是嘛!”

“你們在說什麼!”碧雲一記眼刀殺過來。

一眾宮女太監噤聲,低著頭不敢說話。

“我瞧你們也是皮鬆了,敢議論主子的事了,你們現如今可還在這裡做活,仔細你們身上皮肉。”碧雲眯著眼掃過院中議論的幾人。

有些氣性的宮女太監翻了個白眼,走到一邊掃什麼也沒有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