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1)

徐行儉與金黎思走走歇歇大半下午,才悠悠看見遠邊儘頭的懷關城門。

城門口堵著一群流民,手舉著路引,各個神情激憤。

徐行儉上前扶住一位要被旁人推倒的老人,詢問道:“老人家,請問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老者一臉愁容,手顫抖著揮了揮路引:“幾天前官府的人攔著我們,說憑路引才能入城,等我們回家拿了路引,他們卻攔著我們不讓進去。”

“憑什麼不開城門!你們當官的就是這些對待我們平頭百姓的!”

“村裡全是屍傀,叫我們回去,你們要送命自己去,我們可還要活!”

群眾情緒愈發激蕩,麵紅耳赤地怒罵不止。

“草菅人命,我呸!你做什麼官!”

“哎呦,老天開開眼啊,這些人根本不讓人活了,可憐我們呐,嗚嗚。”一婦人趴在旁邊捶著牆痛哭。

糧儘倉空,流民失所,官民相爭,金黎思呼吸急促紊亂,激動得全身氣血翻湧,天要亡大乾,她在加把火,隻需在加把火,就能掀起亂世。

徐行儉微皺起眉頭,這些人應當都是附近村子裡的百姓,外頭凶險萬分,叫他們回去與讓他們赴死有何分彆。

徐行儉看向城頭的士兵,高聲喊道:“可否放這些百姓進城!”

被徐行儉一吼,金黎思急急拉回理智,慌忙間她垂首不停地在衣衫上用力擦拭雙手,努力擦去不存在的鮮血,她不能再和從前一般滿眼殺戮,應當應世而變…

她猛然抬頭,既有311她可做與他們不同之事,而現下最危機之事是—糧食。

【有沒有可以種出能吃且不會變異糧食的種子。】

311:【哦宿主你說的是靈稻種之類的吧,要這個做什麼,這東西很便宜的,10公斤才1積分。】

【好,接下來我所得積分都換成靈稻種。】

311不懂,但照做。

半晌,城樓士兵們仍無動於衷。徐行儉頓時心中湧起一股怒火,喝道:“若你們再不打開城門,休怪我硬闖!”

打頭的將領掏掏耳朵,懶洋洋地回喊:“這位俠士,上頭有令,不準開就是不準開,我們也沒辦法。”

徐行儉攥起拳頭,足下猛踏施展輕功,朝著城門飛去。隻見他身形一閃,如飛鳥般輕盈,瞬間來到了城門前。

守城的將領見狀,連忙下令射箭。一時間,箭如雨下,密密麻麻地朝徐行儉射去。

徐行儉身手矯健,輕易地避開了箭矢,手中長劍揮舞,將靠近的士兵逼退。

他長劍抵在方才將領頸間,忽然一聲驚呼傳來,“行之,劍下留人!”

徐行儉聽到熟悉的聲音才收回劍,轉身見到熟人,麵色仍是不虞,他開口質問:“文紀,你為何不放百姓入城,我幾日前去了附近村落,裡麵早已被屍傀占據,如何能叫他們回去?”

裴寂麵露難色,他歎息一聲:“哎,行之,你是不知,我數日前便將此事上報朝廷,可他們不聞不問,已經十幾日未再送糧食來,我們,我們城內已經沒有糧食了!”

“城內米商呢。”

“城中幾家米商,全部早在異變開始時,便帶著一家老小往京城地方奔去,哪裡會在這裡等死。”裴寂抱著臉,一連歎氣幾次,再抬起頭時,已然滿臉是淚。

“行之,我們沒有糧食了啊。朝廷若再不支糧下來,這城中的糧食至多夠這再撐上一月。這再放他們進來,城中的百姓又該如何是好啊。”

徐行儉又問:“朝廷無糧,附近城可有,能否借上些。”

“行之,此城已是周圍稱得上的豐饒之地,其他更有甚者…哎,行不通了,大廈將傾,人人得而自危,你好自珍重吧。”裴寂悲愴地望著他。

他二十六及第,可謂年少英才,得誌滿心要為民請命,造福百姓。

他雖非庸者,可世道不濟。皇帝有誌可年少不得把持朝政,朝中兩派相爭,隻顧著打壓政敵,爭權造勢間官員多屍位素餐,無人再做實事。

如此他苦心支撐了一月有餘,眼看著糧倉漸空,隻出不進,官兵都要一鍋米兌數道水,熬成水粥勉強飽腹,但朝廷不為,他已然無能為力。

徐行儉環顧四周,方才上來時沒得仔細看周圍士兵,他們個個餓得麵黃肌瘦,幾人接不住他一劍。

他微退兩步,如此才對這異變有了真正的認識,世道將變,而他該何去何從。

徐行儉不忍再看,他飛下城門,回到金黎思旁邊。

金黎思見他一臉失魂落魄,像打蔫了的茄子,稀奇地問:“怎麼了,徐少俠,發生什麼事了,為何不進城?”

徐行儉抿唇凝重地看著她,又反頭看了眼身後叫罵的百姓,啞聲回道:“城中有變,已經不適合待下去了,接下來你便跟著我吧。”

“真的?少俠你同意了!”金黎思雙眼一亮,雀躍地抓起他的手。

“嗯,我先送你去其他較為富庶之地再做打算。不過接下來幾日你跟著我,怕也是要吃些苦的。”他先給金黎思一個提醒。

金黎思搖頭開心道:“沒關係,我最不怕的就是吃苦了,我非常能吃苦的!”

對比金黎思的雀躍,徐行儉悵然地再次回頭看上一眼,歎息離去。

一路上果然如裴寂所言,人人自危,他們都被拒之城外。所以二人隻能在無人的村落裡暫時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趕路。

金黎思倒沒什麼意見,反而徐行儉總覺得虧待她了。

夜裡,徐行儉在外找了許久,才打了隻還未異變的兔子給她加餐。

金黎思坐在篝火堆旁,火光映照出她側臉輪廓,安謐美好的夜晚,聽著火柴劈裡啪啦的聲響,叫人平和舒暢。

當然如果不是吃下徐行儉烤的兔肉,她心情會更平和舒暢些。

“黎姑娘,怎麼樣?”徐行儉第一次烤東西給人吃,火光點亮了他的眼眸,他滿臉期待地望著她。

金黎思嘴角抽搐,她到底在期待徐行儉些什麼,他這樣的人能烤出好吃的東西。

咽下半生不熟,還帶著濃厚腥味的兔肉,揚起皮笑肉不笑的臉,“好吃,謝徐少俠。”

隨後視死如歸地咬下兔腿,麻痹自己是個野獸,茹毛飲血的猛獸。

徐行儉滿意地點頭,高興地自顧自吃起來。

勉強填飽肚子後,徐行儉抱了把稻草來給她在屋子最裡麵鋪了厚厚一層,伸手按了按草堆,思考片刻後脫下自己外衣鋪在上頭。

“黎姑娘,你今夜在此休息吧,我在外頭守夜。”徐行儉說完,便在屋外坐下。

金黎思從善如流,躺在上頭,愜意地伸了個懶腰,望著外頭坐得板正的徐行儉,放空腦袋,目光飄遠,不久便安心地睡去。

外頭的徐行儉對著月光沉思,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看清的瞬間思緒萬千,無奈卻抓不住任何一條尾巴。

他的頭又傳來刺痛,歎息一聲,隻能暫時放棄深究。

他往裡頭望去,金黎思已經入睡,他含笑盤腿開始打坐。

一夜好夢。

清陽曜靈,和風容與,春風伴著花香拂過雙頰,卷起二人額前發絲。

“徐少俠,我們要去哪裡呢?”金黎思抱著滿懷的花,站在晨光下仿佛此行隻是少女踏春。

徐行儉望著她有片刻失神,他眉眼微彎,笑著回道:“前頭就是連天城,地方熱鬨,黎姑娘你應該會喜歡。”

“那徐少俠你有什麼目標嗎,還是說就一直這樣當個遊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金黎思用手比著揮劍的動作。

他被金黎思天真爛漫的動作逗笑,抬頭眺望遠方說道:“從前是這樣想的,但今時不同往日,再說吧。”

【好感度+2,好感度進度為44。任務一完成,獲得30積分。】

金黎思笑意綻放得更大,跟在他後麵蹦蹦跳跳地哼歌。

徐行儉聽到身後歡快的歌聲,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

隨二人離連天城越近,花草樹木逐漸變成尋常大小,同行的人也越發多起來,不過看上去大多是婦孺老人。

看到前方城樓牌匾,徐行儉回頭示意道:“黎姑娘,到了。”

他們還未到城邊,便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排隊等著進城。

這裡還暫時沒有被屍傀侵擾,街頭巷尾人頭攢動,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

“哇,這裡怎麼這麼熱鬨啊!”金黎思興奮地拉著徐行儉的衣袖。

徐行儉向她解釋道:“這裡與京城靠得近,所以較為繁華,並且此處還未異變,邊上的人都往這裡聚集。黎姑娘,我們先找個客棧安頓下來。”

兩人走進一家排麵頗大的客棧。

小二一甩帕子笑嗬嗬地過來問道:“兩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徐行儉從懷中拿出一袋銀子,“請給我們兩間房。”

“好嘞,客官這邊請。”小二領他們上了二樓,“客官,這是你們二人的房間。沒什麼事,我就先下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小二離開後,徐行儉讓金黎思去了裡頭一間屋子,“黎姑娘,有事喚我即可。”

“好。”金黎思笑著點頭,進了房間整理床鋪,收拾好後,打開窗往外頭看,後頭是一片小林子。

晚間,她告知徐行儉她先歇下了。回房她盤腿坐在床上,這麼些天和他白天晚上都待在一起,讓她不好試用靈力。

吸收了些木靈氣,她心下一動,從窗邊摸著黑跳了出去。

走到客棧後的小林子,閃身進去。

“這地正正不錯。”金黎思用內力催動木靈力,手掌邊形成熒綠色光圈,“怎麼用呢。”

她一掌狠拍在地,瞬間無數藤蔓拔地而起,一字排開列在她前頭。

“謔,”她起身看向自己的手掌,“威力如此大。”

金黎思滿心好奇地緩緩蹲下身子,緊緊盯著地麵上那朵嬌小玲瓏的小野花。

她伸出修長的食指,輕輕地對著那朵小花輕輕轉動著,並輕聲呢喃道:“起。”

就在這一瞬間,原本隻有指甲蓋大小的小野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瘋狂生長、膨脹起來!

眨眼之間,就已經長成了足足有一小腿那麼高的龐然大物,叫人瞠目結舌。

驚歎間,一陣涼風呼嘯著吹來,樹葉被吹得沙沙作響,緊接著便有幾片葉子窸窸窣窣地飄落,她伸出手去接住其中的幾片葉子。

她先是微微眯起雙眼,調動體內深厚的內力,猛地一震手中的一片葉子。

原本柔軟無比的葉子瞬間如同化作一柄鋒利無比的匕首,以驚人的速度直直地嵌入到粗壯的樹乾之中,隻留下一小截葉柄在外頭。

隨後,她深吸一口氣,再次將注意力集中到另一片葉子之上。

這次,她緩緩地向這片葉子注入一些靈力,然後手腕一抖,用力將其甩了出去。

刹那,那片葉子宛如一把巨斧,徑直朝著一棵需要兩人才能合抱過來的大樹砍去。

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那棵大樹竟然被這小小的葉子生生攔腰截斷,轟然倒地,揚起一大片塵土。

“屬實非凡,有意思。”她撫掌大笑,單是一道木屬性靈氣便可爆發出如此強大的殺傷力,再加上其他更不必多說。

金黎思玩夠了準備回客棧,不然徐行儉發現她還不好解釋。

正準備走人時,身後忽然發出細微聲響。

“誰。”說著手間一片飛葉迅猛地朝發聲處襲去。

飛葉橫切斷樹乾後,一道黑影從她麵前閃過,又隱匿起來。

“不知閣下何人,若無敵意,不如現身留個心安,各自彆去。”這麼說著,背在身後的手又捏了三片葉子,隻要對方現身必死無疑。

“黎死啊,許久未見,警惕性仍是不減,我甚是欣慰。”

她身體陡然緊繃起來,肌肉緊緊地收縮著,眼神變得冰冷而銳利,死死地盯著那發聲處。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