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彆父親母親,幾人也到了回王府的時辰。
蕭晟最先離席,他朝二老知會一聲便大步朝府外走去,陸蘭汐也隻好依依不舍和薑氏作彆,匆匆跟上他去。
上馬車前,蕭樾依舊一臉不悅,甚至未等著陸蘭汐一塊,便自己溜進了馬車。
陸展顏此時剛好行至府門口,一抬眼便將事情看了個明白。
陸蘭汐明白,此時的陸展顏必是在看她的笑話,可她偏不會讓她如願!隨即,她假意將身子一歪,“哎呦”一聲後便朝一側倒去,嘴裡還嬌滴滴喊著:“王爺,您不管妾身了嗎?”
動靜稍有些大,蕭晟本還在氣頭上,可聞著聲音,他還是擔憂掀開車簾。見她那般弱不禁風模樣,心口莫名揚起一陣又一陣心疼。
他朝陸蘭汐伸出手,她一臉媚笑,嘴角彎彎,搭著他上了馬車。
將一切看在眼裡的陸展顏,心中百感交集,默不作聲走向了樾王府的馬車。
那是她前世嫁給蕭晟以後,再未有過的待遇......
緩慢前進的步子在馬車旁停下,她一手扶著馬車沿邊,一腳踩著腳蹬獨自踏了上去,全然未注意到輪椅上的蕭樾悄無聲息伸出的雙手。
蕭樾本就將她之前盯著蕭晟陸蘭汐二人的神情看在眼裡,如今又見她無視他的幫助。猛然間,他這一天積攢下來的好心情在此刻破防。
“好看嗎?”蕭樾冷聲質問。
陸展顏人已然到了馬車之上,這才發現蕭樾懸在空中略微尷尬的手,以及他那張黑到極致的冷臉。
為防止他的冷臉即刻冰化掉,陸展顏快速從馬車上跳躍了下來,乖順站在他身側,又將手搭在他手上重新上了一次馬車。
隨後,她笑容燦爛回頭衝他笑道:“多謝王爺體貼。”
儘管如此,蕭樾臉上陰霾仍舊未散去半分。
陸展顏百思不得其解,以為是自己哪裡又忽略了他。但她將蕭樾全身上下掃視了個遍,也未曾發現有彆的不妥。
難不成是覺得她忘了尊卑,未讓他先上馬車?
想到這裡,陸展顏雖不確定,但終究還是再次回頭,做足了氣勢準備再次縱身跳躍。
未料到蕭樾卻突然將輪椅移至她跟前,讓她找不著下腳的地。她隻好出聲道:“王爺,您讓開些!”
蕭樾臉色不悅:“你一上一下是想拖延時間?”
晟王府馬車還未走遠,她如今又這般,難免讓他懷疑起她心中是否還未徹底放下蕭晟。
明知她和蕭晟已然到了無可挽回之地,可他卻不敢保證她心中到底是和感想,是否因為今日瞧著他和陸蘭汐二人恩愛和鳴,心中生出了什麼彆的念頭。
陸展顏:“.......”
她冤枉啊!難道不是他自個兒想要她下馬車嗎?
否則為何她上了馬車,他卻還是始終黑了一張臉。
“那我回去?”她試探道。
蕭樾麵無表情:“你可以試試?”
他這話,應該是在說反話吧。如若真想她再次跳下,那他剛才大可不必製止她。
陸展顏明白了,隨即便掀開車簾鑽了進去坐在馬車左側。蕭樾這才在兩位小廝的托舉下,扶著上了馬車。
小廝將蕭樾安置在馬車主位,沒有片刻逗留飛速下了馬車,又將輪椅妥善安置在馬車後頭。
見著身邊隻剩下陸展顏一人,蕭樾這才起身將臀移開主位,轉而靠著陸展顏身側坐了下來。
“王爺這是作何?”陸展顏不解。
放著好好的主位不坐?為何偏要跟她爭這個位置。
蕭樾闔眸不語,並不打算回複她的話。
陸展顏也不想自討沒趣,索性也沒再繼續追問,而是掀開車簾一角,朝身後漸行漸遠的陸府望去。
視線朦朧,一位少年身穿簡單玄色窄身單衣,端在坐馬背,赫然停止在陸府門口。
仔細看去,那少年生得劍眉星目,五官極其俊俏。可陸展顏瞧著,卻有些眼熟。她半眯眼神,想要看得再清楚些。
這身形,是展元?
轉瞬間,陸展顏平淡的心情激起層層浪花,她猛地喊出聲:“停車!”
隨後她側頭看向一被她驚醒睜開雙眼的蕭樾:“王爺,我去去就回。”
蕭樾眼睛一開一合,以為她是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娘家,想要返回去重新拿。
“本王陪你一起!”
說著便要起身,可身側陸展顏卻紋絲不動。他隻好將身子坐好,而後朝著陸展顏剛才的視線望去,卻瞧見了一人一馬站在陸府門口,正遠遠的看向他們。
從少年年紀看,比陸展顏小上幾歲。
想起方才幾人在陸府的交談,他瞬間明白陸展顏用意:“去吧,本王在這等你。”
陸展顏聞聲而起,連基本的規矩也忘記了。她快速掀開車簾,終究是再次縱身躍了下來。
瞧見不遠處的男子從馬背上下來,陸展顏頓時有些激動,眼角的淚水不自覺地在眼睛裡打轉。她再也控製不止,猛地加快腳步想要上前撲向他。
陸展元卻是一副受寵若驚表情,以為長姐是想要教訓他。他忙丟下馬匹,想要尋個藏身的地方。
他千裡迢迢從源城趕回,就想著回門時親自向長姐聊表歉意,順帶送上他早已準備的新婚禮物。還以為長姐會欣慰不已,誰承想剛一見麵,便見她如此激動。
他如今已經長大了,若還是像他小時候那般,日日不開心便想著教訓他,豈不是會被他人笑作大牙。
不行,還是先跑為妙!
陸展顏好不容易泛濫的情緒,在瞧著他這一係列虧心事的操作,瞬間消散了個乾乾淨淨。
她怒喊道:“陸展元!!”
聞聲,他就像是被拿捏住了命脈,頓在原地。
“幾年不見,你長本事了!”陸展顏慢慢逼近。見著他本事件開心的事情,可偏被他影響了好心情。
“長姐!”陸展元見逃不掉了,隻好轉變套路:“我可是特地為你回來的,你可不能再像小時候那般的,動不動就動手打人!”
“俗話說,君子動口不動手。你若是氣我新婚時未回,大可以罵上我祖宗十八代,我保證絕不回嘴!”
陸展顏差點被他氣笑:“你想害我就直說,我兩同一個祖宗,你叫我如何能罵?”
“那便彆罵了!”陸展顏一臉尷尬笑著,好一副欠揍表情。
“你.......”她舉起雙手,做著要動手打他的架勢。
可她哪裡舍得?
前世自她入晟王府,便鮮少能見到他。有時候匆匆一見,也說不上幾句話。
想到這裡,陸展顏便有些傷感。明明幼時二人無話不談,嬉戲打鬨,可長大後卻多了許多身不由己。
“算了!”她收回雙手,想起要問他的正事:“這次回來?便不走了吧?”
陸展元點頭:“秋闈將至,我就在家中備考了。無論中與不中,我都不會再回源城,以後都會留在京都陪著阿爹阿娘!”
“你和二姐同時嫁了人,也該輪到我在他們二老身旁儘孝了!”
“那便好!”聽著這些話從他最終說出來,她有些哽咽。轉瞬間,他便覺得幼時總愛闖禍的那個小屁孩終於長大了。
“對了,我一直都想問你,為何這三年你一直都要在源城準備秋闈,京都難道不是更能讓你心無旁騖學習?”
陸展顏心中一直都有這個疑問,若不是今日父親在午宴上提醒了她,她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問出。
“這........”陸展元有些為難。
他不總不能真將實情和盤托出吧。若真讓他們知曉真正緣由,恐怕到時不止長姐,連帶著阿爹阿娘都會擔憂他是不是未將心思放在讀書上。
還是等到來日有所成就時,再將往事告知他們。既不好說實話,那便隻好打消他們的顧慮。
“長姐放心,在源城我定是一心一意為秋闈做準備,絲毫不敢懈怠!”
陸展顏:“.......”
簡直是答非所問。
她本不願管他的私事。可若展元真如前世死活不願娶妻成家,是和源城之行有關,那她必須要同他問個清楚明白。
明明去源城前,他總是向往著自己將來會娶什麼樣的人為妻,可去了源城後,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竟連娶妻也沒了興趣!!!
陸展顏隱隱擔心,總覺得他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前世,她便聽聞京都有人存有斷袖之癖,她唯恐陸展元也被人給帶偏了!
陸展顏:“你知曉我說的不是此事!”
“你若不願說,那你明日便親自來樾王府尋我一趟,我和你好好談談!”
她看了眼身後的馬車,知曉自己耽擱了回府的時間。蕭樾剛才本就心情不悅,若是再耗在這拖延時間,怕是真會讓他徹底動怒。
聽見這話的陸展元卻仿佛要了命般:“彆啊!”
“我隻是單純喜歡源城,還能有什麼目的?”
陸展顏卻是不信。前世他所有的反常之舉,都是從源城回來後開始的。
當時她一心在蕭晟心上,尚且沒能顧得上他,可如今,替爹娘管教好展元也是她這個長姐應當做的。
看他態度,想必今日是逼不出來他的話,陸展顏隻好罷休:“現下我已出嫁,不好總是回府,明日我吩咐冬霜在樾王府門口等你。”
“你要是敢不來,看我不收拾你!”陸展顏態度強硬,不給他開口拒絕的機會,便匆匆朝前已停了許久的馬車處跑去。
在她走後,陸展元默默歎了口氣,又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純黑水晶參銀發簪,這是他在源城親手打造。
在源城他偶然得到了這顆黑色水晶,那模樣,他一看便知是世間不可多得的罕見物件。
想著長姐到了婚配的年紀,又傳聞她和晟王好事將近,於是便用黑色水晶親手為她打磨了手中這隻發簪。
想著長姐出嫁時,可以作為新婚禮物送於她,奈何被旁的事給傍住了手腳脫身不開,隻好計劃著等回門之日再給她。
誰承想,剛一見麵長姐便還是沒半點變化,就隻想著對他打破砂鍋問到底,害得他竟然將忘記將此物交由她手中。
算了,明日再讓冬霜轉交吧!
長姐剛才所問之事.......現在時機尚不成熟,待到他真入了仕,求得了佳人,他定會第一時間告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