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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晟手一鬆,陸展顏便一路小跑至了蕭樾的身旁,一雙手緊攥著他的衣角,跟著他出了晟王府。

她的手指不經意間輕輕顫抖,蕭樾身體明顯感受到她的情緒,抬眼望向她。隨即伸出他那雙寬大的手掌,輕輕覆蓋在了她的手背上。

然而陸展顏仿佛失去知覺一般,對那雙觸碰的大手沒有一點反應。蕭樾見她如此,便使了個眼色,示意穆風離自己遠些。

穆風眼眸微動,瞬間明白蕭樾用意,朝前小跑了幾步開始有一塔沒一搭地張羅起馬車來。

這時陸展顏才回過神來,她此時已經從蕭晟那個虎狼窩裡逃了出來。

她兩目低垂,看著蕭樾正要開口道謝,突而就注意到自己的手被蕭樾緊搭著。她猛地抽回,不好意思道:“謝謝你......”

蕭樾手中突然落了空,眼神微皺。

他隻得不停地揉搓手掌,假裝淡定地說:“你是我樾王府的王妃,我自是不會讓你受委屈!”

“不一樣!”陸展顏強調。

“哪裡不一樣?”蕭樾不解。

陸展顏話到嘴邊又突然被她咽了下去。

就是不一樣!京都人人都言樾王是個廢材瘸腿王爺,自小便於儲君之位失之交臂。可他今日之舉,哪裡像是個廢材的樣子?

他早有謀劃,甚至為防蕭晟中途使絆子,還將此事捅到了陛下那。他為了她這個曾經拒婚的樾王妃,不惜在蕭晟麵前展現出真正實力。

她何德何能呢?

隻怕今日之後,蕭樾與她一樣,會成為他蕭晟的眼中釘肉中刺!

“你想說什麼?”蕭樾見她預言又止,忍不住問。

陸展顏連忙收回飛揚的思緒,“無事...”

她知道多年來他一直佯裝成一副廢材形象,必是有什麼迫不得已的理由。如若是因瘸腿又不能人道而隱藏真實實力,那她突然戳破,豈不是會傷了他自尊?

等了許久,卻聽到陸展顏這樣一句話。蕭樾眼底喜悅一閃而逝,隨即雙眸微涼地看向了她一眼。

他心口像是有一團怨氣鬱結,久久不能散去,他轉而偏頭喊道:“穆風!”

穆風聞言聲立馬趕來,不敢耽誤片刻。

“張羅好了沒?以後這些小事交給下麵人來做,彆就想著開溜!”蕭樾聲音破天荒的冷怒起來。

穆風:“......”

這是鬨哪出啊?王爺方才還心情大好,怎麼一下突然變了臉色。難不成是王妃惹王爺生氣了?

他可真冤呐!

......

晟王府後院——

陸蘭汐癱坐在地麵,發抖的雙手不停地擦拭著眼淚。她聲音嗬嗬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身旁的陪嫁丫鬟妙珠也在一旁哆嗦著小聲求饒。

“彆哭了!你們主仆二人是打算哭到第二天天明嗎?”蕭晟瞧著滿屋的喜色儘數被主仆二人破壞,不耐煩地怒斥道。

陸蘭汐隨即收斂了哭聲,唯恐蕭晟突然開罪她。可她全身顫抖著跪到了半夜,也沒聽到蕭晟對她的處置。

她心裡一愣,突然想起什麼,難不成晟王在等著她起身伺候?

她悄然抹去眼角淚水,小心翼翼跪爬至蕭晟的腳下,嬌嗔可人道:“王爺,可需要妾身服侍您更衣?”

蕭晟俯著身子,垂眸看去:“抬起頭來!”

陸蘭汐眼睛精光一閃,而後抬頭露出嬌羞的笑容。

“啪!!”

蕭晟重重一巴掌甩在陸蘭汐臉上。

“王爺......”

“啪!”

又是一巴掌。

蕭晟幾乎暴跳而起:“不要臉的東西,果真和紅樓裡的娼妓一路貨色!”

陸蘭汐捂著紅腫的臉倒至一側,心裡委屈級了,就連袖口裡的紫蘭玉佩掉落也沒有發現。

她咬牙切齒,心裡恨恨道。

紅樓裡的娼妓哪裡能比得上她?她如今可是貴為晟王府的首位側妃,將來晟王登基為帝,說不定她還能有機會當上皇後。

她就不信了,陸展顏嫁給一個不能人道的廢材瘸腿王爺,還能比她強不成?

陸蘭汐清醒意識到,如今她的任務就是好好伺候晟王,其他什麼都不要想。這樣轉念一想,她剛剛的委屈瞬間消散不見。

又繼續厚著臉皮:“王爺,如今我已貴為您的側妃,理應為伺候您更衣就寢!”

於她陸蘭汐而言,臉皮又算什麼呢,她汐不在乎!

“貴為?”蕭晟似乎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你還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呐......”

蕭晟氣笑了。

他隻覺他真真是和這種紅樓裡的娼妓說不到一處去,起身就要走。

陸蘭汐卻猛地轉身,大膽抱住他的大腿:“王爺,您今日不能走。”

今日可是她與晟王的洞房花燭之夜。事情未辦,他怎能離開?否則,那她豈不成了和陸展顏一樣在新婚當夜“落不了紅”的人。

要是說出去,她還如何在晟王府立足?

蕭晟冷冷嗤笑一聲,他到是說錯了!

她的確和那些紅樓裡的娼妓不太一樣。陸蘭汐她啊,比她們更賤......

蕭晟從彆處移開目光,重新回到陸蘭汐身上。剛想發怒,卻瞧見了她身旁那枚遺落的紫蘭玉佩。

“放手!”

蕭晟猛然一扯,將腿從她手中抽回。他微微彎下身,撿起那枚玉佩。

陸蘭汐神情一慌,連忙檢查袖口,下一秒,便將它從蕭晟手中奪了回來。

“這是我的!”

蕭晟眸光立刻亮了:“這玉佩怎麼在你那?”

陸蘭汐見他滿臉疑惑。便猜到他在陸展顏那,應是未曾見到過這玉佩。她從小她就瞧見陸展顏十分寶貝這玉佩,日日不離身,難不成這玉佩是跟晟王有關係?

她顫抖著收回手,眼珠子在眼裡瘋狂打轉,然後假裝語氣堅定說道:“這玉佩我幼時就待在身上,從未離身!”

蕭晟聽聞,呼吸微微一顫。

“你就是那個小女孩?”他緩緩靠近陸蘭汐,似乎是在重新確認他心中的那個答案。

陸蘭汐眼角微挑,更加證實了心中的那個答案。隨即,她目光灼熱凝望著蕭晟,輕輕“嗯”了一聲。

忽然間,陸蘭汐猛然被他一把攬在懷裡,耳畔傳來溫柔細語:“本王終於找到你了!”

沒想到,原來她一直都在自己身邊......

幼時他貪玩的厲害,經常趁著出宮之際躲開太監宮女們的看管,一個人偷溜至彆處。可有次他運氣不好,竟被人牙子盯上一路被販賣至了沿海一代。

他哭著喊著說自己是南蘇國三殿下,人牙子們卻隻當他是癡人說夢,無人信他。

除她之外!

她也是被拐的一員。明明她肚子已經餓的咕嚕咕嚕響,卻總能在第一時間內把好東西塞給他,然後貼心騙他說自己不餓。

除了母後,沒有人待他這般好!

皇宮裡也儘是些欺軟怕硬的家夥。幼時他的母妃並不受寵,父皇又獨寵蕭樾的母妃念妃娘娘,連帶著他也一起不受重視,被人欺負。

沒有人真心對他!

直到後來念妃偷人被母妃戳穿,父皇才慢慢發現他與母妃的好,也對他悉心教導起來。

也是從那之後,宮裡所有人就變了一副臉麵,無不對他阿諛奉承!可他隻覺得他們假,除了幼時遇到的她。

後來,人牙子悉數落網之際,他將這塊紫蘭玉佩送給她,他告訴她:讓她來京都尋他,他叫蕭晟。

他滿心歡喜得過了頭,竟忘了問及她的名諱......

“所以,你叫陸蘭汐?”

蕭晟喉頭滾動了一下,眼神漸深。

陸蘭汐心頭一震,她強壓著內心狂喜情緒,故作委屈:“我早就認出了王爺,奈何王爺一直認不出我!”

她輕咬著唇滿是柔弱,長睫微垂皆是陰霾,看了讓人好生垂憐。

聞言,蕭晟如獲至寶,輕輕擁她入懷。

重之,恐力重傷她嬌弱細膩之肌膚;輕之,恐真情難抒他內心之狂喜。

原來她早就認出了他。

是啊!他告訴她,他的名字。

蕭晟瞬間明白了,原來她起初那般想要嫁他,甚至甘為側妃,竟是因她也同他一般,早已愛她入骨。

可他卻被豬油蒙了心,以為她陸蘭汐如同紅樓裡妖媚惑主的下賤貨一樣,隻看中了他如今權勢地位。

卻沒想到......這些年過去,她竟絲毫未變,一如當初明媚動人,待他真心!

蕭晟目光仿佛被吸引一般,直勾勾看著陸蘭汐:“蘭汐,是我辜負了你!”

他抬手拂上那被她扇紅的臉,眼神柔情似水,看向她的目光也皆是愛意。

幸好!蕭晟長長舒了一口氣,幸好她與陸展顏未換親成功。否則,他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陸蘭汐先是微微吃了一驚,然後輕輕揚唇一笑。皇天不負有心人,就連老天都開始助她一臂之力了!

這麼好的機會,她可不能輕易放棄咯。

她試探著朝蕭晟胸膛倒去,聲音嬌柔悅耳:“王爺,可要妾身服侍您更衣?”

蕭晟抱著懷裡的佳人,哈哈笑了聲,便握著陸展顏的手轉身向床榻移去。

月光如水,灑滿寢閣。

二人眼神交彙平躺榻上,他輕攬她入懷,視線下移至她緊閉的嫁衣上。他拂手輕解褪去嫁衣,隨後二人唇齒交融,耳鬢廝磨,那愛意濃烈到讓旁人羨慕。

此刻,跪在門口的丫鬟妙珠默默起身,緊閉上了門窗。

......

陸展顏和蕭樾二人上了馬車,正朝樾王府方向行去,一路上,二人隻字未言。

陸展顏心中腹誹,蕭樾是怎麼了?

怎地一路都陰沉著臉,害她一路也不敢多言,眼瞧著到婚房了,也沒見他有啥安排,難不成二人真要強行圓房不成?

可蕭樾......他可以嗎?

如果中途.......又是否會傷了他自尊?

陸展顏眼瞅著蕭樾的輪椅停至紅燭下已有半刻,她實在忍不住想要跟他好好談談,可她剛找好圓凳貼近臀部。蕭樾卻突然起了身,他直接了當道:“今日我去書房!”

陸展顏腦子還未反應過來,卻見蕭樾輪椅已行至門前,她眼神一黯。

難不成,蕭樾他果真不能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