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山上的妖精又下來害人啦?”
雲桐剛一睜眼,就正對上麵前的大鞋底子。
……?
“砰!”雲桐嚇得緊閉雙眼,抱緊腦袋。可直到聲響過去好一會兒,也沒覺得疼痛襲來。
她顫巍巍地睜開眼,就見一身青色道袍的少女攔在自己身前,雙手扭成一個古怪的手勢,甚至還殘留著幾縷淡淡的光暈。
“你有功夫在這汙蔑人,不如去賭局好好找找你家耀祖!”少女將那鞋底子扇開,霸氣地回懟了一句,就攬過雲桐的肩膀嬌滴滴地說道,“聖女!我們走,不和這些人一般計較。”
暈暈乎乎的雲桐,就這樣被這位少女帶著前行了好一段距離,才反應過來,試探性地指了指自己:“我?聖女?”
“對啊,合歡門的聖女雲桐呀!”少女極其自然地應和了一聲才猛地停下,轉過身來劇烈地搖晃著雲桐的肩膀,“聖女!你不會被那老匹夫嚇傻了吧!
聖女!你還認得我嗎?我是你樓師妹啊!”
隨時感覺自己腦袋會被甩出去的雲桐:自己是沒睡醒嗎?
等等!
在天旋地轉的世界中,雲桐忽然想起這什麼合歡聖女、樓師妹的。這不是自己剛剛熬夜看的那本龍傲天小說中出現過幾次的名字嗎?
自己作為一個苦哈哈的女大學生,是捱過期末周後,報複性地熬了三個大夜看小說。自己當時還驚歎居然和一個炮灰角色重名了。
可就在雲桐遊疑不定的時候,突然脖頸傳來一陣劇痛——
“哢擦!”
雲桐捂著脖子驚叫出聲,這才讓聲淚俱下的樓師妹停下手來:“聖女!你沒事吧?”
哈哈!根本沒事!
這麼痛都沒逝!這麼痛都沒醒!
自己原來不是做夢,而是穿書了呀!
雲桐隻覺得欲哭無淚。穿書就穿書,還不能給分配一個好點的角色嘛!
她記得原書中,合歡聖女雖然在宗門受寵有勢,可是整個合歡門在故事中間就因為風評不佳,被打成邪道,在男主的帶領下被正道人士清剿蕩平。
落地成盒,她不活啦!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
等安撫好擔憂自己的樓師妹,和下山采買的弟子們回到合歡門,雲桐來到自己寢屋,才清了清嗓子出聲:
“有沒有什麼穿書附帶的金手指?”
“或者牛氣哄哄的係統讓我逆天改命?”
雲桐眼神中還抱有一絲清澈的期待。但她詢問過後,等了良久,也沒有什麼神奇係統找上門來。
就在她泄氣到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時候,梳妝台前的銅鏡突然亮了起來。
“桐桐,聽樓憐水說……你,你這是何意?”
銅鏡中金簪挽發,輕紗遮麵的女子在鬢邊彆著妖冶的曼珠沙華,看著自家聖女一副鬨騰的模樣,神情中流露出幾分笑意:“還在因為那個老匹夫不開心了嗎?”
雲桐被突如其來的問話聲嚇了一跳,一回過頭就看見了鏡中的人影。通過那朵曼珠沙華,她認出了這是對聖女疼愛有加的師傅,也正是當下的合歡門主。
“我沒事,我很好。”雲桐急忙用袖子胡亂擦了幾下眼角,端坐到梳妝台前。
“桐桐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門主輕笑一聲。緊接著,雲桐就看見整麵銅鏡暈出清淺的光輝。隨著銅鏡之中門主的動作,銅鏡前的梳妝台上居然憑空出現了一件飛梭般的物件,一些零碎的紅絲纏繞在飛梭周圍。
“這是?”雲桐好奇得看了看銅鏡,好奇地將飛梭拿了起來,左看右看都沒有看出什麼名堂來。
“這件法寶名喚萬縷情,還是你師祖給我的。可以連接數以萬計通訊用的留像石和留影鏡。”隨著門主手指的動作,雲桐注意到了自己麵前的銅鏡和梳妝台一角平平無奇的小石頭。
這不就是攝像頭和屏幕嗎!
想著剛才門主通過這麵留影鏡傳遞過來的法寶,雲桐睜大了眼睛。
謔!修真界的屏幕還自帶打賞功能。
“現在我把這件法寶給你。以後若有一人讓你不悅,那就找千千萬萬的牆頭好了。”銅鏡中,合歡門主水波流轉的眼眸含著笑意,看著滿眼驚訝的雲桐,“我本來隱隱聽見了些流言蜚語。本想和你商量,既然你心情不佳,那就不讓你煩心了。”
看著雲桐對“萬縷情”愛不釋手的模樣,門主溫柔的話語好像輕撫過枝頭的春風:
“桐桐,開心才是頭等大事。”
等掛斷了和合歡門主的視頻通話,雲桐一邊把玩著手中的飛梭,一邊仍舊是愁眉不展。小說中合歡門炮灰的劇情還在腦海中久久縈繞不去,更何論方才合歡門主方才還用法寶哄自己開心。
她對自己這麼好!她怎麼可能是反派!
原小說中對合歡門大多一筆帶過,除了在清剿的時候詳寫宗門最後的慘狀來襯托龍傲天的光偉正……所以,自己身處的合歡門真實情況是什麼樣的?有沒有什麼冤屈?
不會真像雲桐既有的認知那樣,靠和很多人醬醬釀釀提升修為,然後拈花惹草,拋夫棄子……
不行!絕對不行!
雲桐雙手掩麵。作為一個二十一世紀遵紀守法的好青年,真要用這種方法修煉的話,雲桐覺得自己的修為恐怕一輩子都不得寸進了。
前有狼後有虎。她又怕修為太弱成為原書中的炮灰,又怕為了修煉被吃乾抹淨。可惜自己熬了三個大夜,看到穿書,都沒有將原小說看完!
不過,雲桐又看向手中師傅剛給的法寶。有這麼好的師傅護著自己,自己一定要想辦法逆天改命,一邊摸清合歡門的真相,一邊逃離原書中宗門全滅的炮灰結局!
雲桐鼓著腮幫子,一手叉腰一手指天,說出了那句專屬於主角的台詞: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
合歡門裡的弟子們最近總是三兩聚集,嘀嘀咕咕。
“話說,咱們聖女最近多久沒出門了?”
“起碼得兩周了,飯都是樓師妹送進屋子裡的。”
“哎,掌門不也是閉門不出,好像修真界出了什麼大事。”
此言一出,一溜兒的腦袋都湊了過來。
“什麼事?”“說來聽聽!”“就是就是!”
出聲的師妹眨巴著眼睛壓低聲音:“我今天下山的時候,聽見酒肆有人議論,四大宗門最近都說要搜羅天下法寶,共禦敵人。”
“共禦敵人?什麼敵人啊?”
“不知道,門主沒教。”
雲桐剛一出門,就在自己的院子外看見一群聚眾吃瓜的宗門弟子。
她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心中腹誹:你們當然不知道了,畢竟原書中名門正派打上門來的時候,合歡門竟真的沒有一絲絲防備。
實在是,垂死病中驚坐起,敵人竟是我自己。
雲桐實在難以將麵前這些聚眾吃瓜的少年們和原書中的“屍橫遍野,血流千裡”相聯係,忍不住出聲提醒:“大家往後,多注意安全。”
“聖女!”“聖女你出來了!”聽聞雲桐的聲音,眾人都欣喜不已。
眾人中心的的樓師妹更是欣喜著出聲:“聖女一起吃瓜嗎?”
“不了,我方才已經聽見了。不過,你們要不要來看我最近搗鼓的新鮮玩意兒?”
雲桐一聲令下,瞬間就帶著烏泱泱一群弟子們擠滿了自己的屋子。
在看著雲桐展示的留像石、留影鏡和一把飛梭模樣的法寶麵前,幾顆好奇的腦袋擠來擠去。
雲桐一揮靈力,隻見飛梭法器閃出炫目的光芒,緊接著一排留影鏡齊刷刷地呈像,幾張熟悉的麵孔和銅鏡外的人大眼瞪小眼。
“哇!”
雲桐又在一排留影鏡前各放了一枚靈石,再次用靈力施法。一瞬間,所有靈石都消失不見了。
“誒?”“去哪了?”
雲桐得意地讓開身形,身後梳妝台的銅鏡前堆滿了布靈布靈的靈石。
“留像石和留影鏡不是一對一通訊的嗎?怎麼這麼多靈石全都彙集到了那一麵留影鏡。”
雲桐笑著指了指門主師傅前幾日給自己的飛梭法寶。什麼“萬縷情”,這麼好的東西用來搞男人實在是暴殄天物!搞事業搞錢才是正道!
緊接著,雲桐又請眾人各自用靈力向留影鏡傳一句話。很快,密密麻麻的彈幕從留影鏡上劃過。
“這,這又是什麼?”
望著合歡門眾人好奇的眼神,雲桐驕傲地雙手叉腰:“這叫作——直播!”
在閉門不出的這段時間,雲桐借助掌門給自己的“萬縷情”法寶,用留像石和留影鏡組建了一個直播的網絡係統。
麵對原書中必死的炮灰命運,雲桐左思右想,覺得最快扭轉合歡門口碑的可行方式就是直播。
至於直播的內容嘛,天天在直播間裡以淚洗麵吆喝我們是被冤枉的肯定是不行。作為一個編導專業的女大學生,她左思右想。又能將合歡門久為詬病的情愛一事正名,又能足夠新奇吸引整個修真界的注意的唯有——
直播戀綜!
現在技術設備已經萬事俱備,隻差戀綜主角的男女嘉賓了。雖然合歡門多的是人可以頂上,但是雲桐還是決定要拉攏一些名門正派參加。
畢竟,自己的最終目的是完成合歡門在整個修真界的洗白啊!隻在宗門內的自娛自樂肯定不行,必須要請來修真界的流量明星鎮場子!
想象很美好,但是難題就在於怎樣才能邀請那些背後蛐蛐合歡門的天之驕子呢?
方才吃瓜眾人說的八卦還曆曆在耳。
“要搜羅天下法寶共禦敵人……”
有了!
雲桐迅速跑進屋內,拿出紙筆刷刷寫字。最後在吃瓜眾人震驚的神情中,雲桐驕傲地將寫好的紙亮在眾人麵前——
致全體修真界:
合歡門盛情邀請各位俊男靚女參加《心動的修真界》直播戀綜,最佳情侶有望獲得合歡門秘不示眾的至寶。還望諸位踴躍報名,積極參加。
——合歡門聖女
*
酒肆茶館,過客紛紛。
不過這幾日,四下議論的無外乎合歡門的事情。
“誒,你們聽說了嗎?”“合歡門那事?”
“一群歪門邪道,不知道這次要做什麼。”
“還至寶,那種地方能有什麼好東西。”
“我呸!”
同一時間,修真界的劍宗、樂宗、醫宗、禦獸宗四大宗門內同樣議論紛紛。
劍宗議事會上,也有長老拿出了合歡宗的邀請函。
“合歡至寶……”一位長髯老者憤然捋著胡須,“他們合歡門不過一群烏合之眾,能拿出什麼法寶?”
“誒,多事之秋,總歸技多不壓身。”另一位笑眯眯地長老製止了長髯老者的憤懣之語,“隨便找個弟子去試試水。”
“可萬一,那合歡門端的是害人的心思呢?弟子遇到危險怎麼辦。”一位眉眼鋒利的女劍修冷聲詢問。
“依我說,就該圍剿這種歪門邪道,直接將那至寶搶來!”
“我去。”一道平和的聲音從議事大殿前方傳來。眾人抬眼望去,看見掌門身後的首席弟子謝明溪。
謝明溪此人,根骨奇佳,天資聰穎。雖年不及二十,卻已然成為近幾十年來最出挑的新銳劍修。
在掌門的示意下,謝明溪雙手抱劍開口:“就由弟子去探探這合歡門的底細,將那至寶取來。”
*
合歡門內,雲桐有些不安地將整個戀綜計劃和自己的師傅和盤托出。
雖說自己也有為合歡門考慮的心思在,但終究是先斬後奏的行為。也不知道師傅身為一門之主能不能同意自己在整個修真界以合歡門之名鬨出這麼大的動靜,而且還編了個什麼至寶出來,沒想好怎麼圓場……
出乎意料的是,師傅溫柔地將她扶到一邊的座位上,捧出芳香四溢的靈果:“直播戀綜你會開心嗎?”
“會的吧……”雲桐踟躕著回應。若是直播戀綜真能和預想的那般順利給自己,給整個合歡門逆天改命,自己定然喜不自勝。
“那就去做。桐桐,為師和你說過,開心就是首要任務。”
雲桐高興地站起來一下撲進師傅的懷中,師傅的皮膚暖暖的,滑滑的,還有淡淡的花香充盈著雲桐的鼻尖心頭。
等她出門後,就聽守在宗門口的吃瓜眾人說,四大宗門中樂宗、丹宗、禦獸宗都有來信,將派出門下弟子兩女一男來參加《心動的修真界》,劍宗雖沒有來信,但宗門整體男弟子為多,若是參與大抵也是男弟子前來。
對四大宗門心中有數後,雲桐看向麵前的合歡門眾人:“你們之中,有誰想上直播戀綜嗎?合歡門這裡還有男女各一個名額。”
幾人彼此看了看,遲遲沒有出聲。難道是大家內心羞澀,不願意拋頭露麵的直播?雲桐輕輕蹙起了眉頭。
就在這時,麵前好幾人都齊刷刷地舉手哄搶。
“那死鬼最近不理我了,我要上直播讓他看看我多受歡迎。”
“我媚功剛成,我也要去直播!”
“我我我!”
最終,雲桐目瞪口呆地看著麵前眾人經過“友好”協商後,票選出了這幾日給自己送飯的樓憐水師妹和一位身形嬌小的師弟。
就在眾人打鬨吵嚷的時候,一柄泛著寒芒的劍突然從天而降,堪堪擦過雲桐的麵頰,直插進她麵前的地麵上。
在修真界第一次直麵生死危機,雲桐被嚇得渾身僵直,仿佛並不確定方才被削去的究竟是兩縷碎發,還是整個腦袋。
“嗒、嗒、嗒……”
腳步聲在鴉雀無聲的合歡門眾人身邊響起,一道陰影籠罩在雲桐正前方。
她的目光顫顫巍巍地順著一身玄色道袍緩緩向上,正對一雙平靜無波的銳利眉眼。
“劍宗,謝明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