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被虐狂嗎(1 / 1)

不是吧,不至於這麼倒黴吧,天上掉錢沒見著,路上狗屎一踩一個準。解裁春望向甘驅霖,“你現在能不能突然爆發,變成一個非常厲害的鬼修,突破魂魄的限製,直接攻擊實體?”

“目測是做不到的。”甘驅霖給出了要命的答案。

解裁春不泄氣,轉頭看著白慈溪,“以你現在的本事,能不能做到攻擊一個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移動速度還賊快的屍體。”

“就你描述的前提條件,我全盛時期打起來都麻煩,何況眼前一隻腳踏進奈何橋的我?”白慈溪懷疑她誇大其談,嚴重高估了來襲的敵人。

但目前來說,不管高不高估,她都沒有還手的餘地。

解裁春轉頭就去甩周圍昏睡過去的問道宗弟子巴掌,沒扇醒,看架勢起碼要會睡到明天。“一群學藝不精的家夥,拎來湊數的嗎?”

她怒火中燒,又彆無辦法,隻能呼叫救援,不僅要發揮主觀能動性,自己呼叫還要讓身邊的人一同呼叫,拽得一個是一個,能求到誰就求誰,“不想死就快點叫人回援!”

解裁春把玉牌塞到白慈溪眼前,自己對著紙人那頭說,“費清明,趕快回來,活屍來了!”

被直白下了命令的白慈溪,本有不服,看到解裁春神色凝重的模樣,倒是信了幾分,開始呼喚大師兄。

玉牌、紙人那頭傳來刀劍對碰聲。一身傷口和溫孤懷璧打得五五開的費清明,心知他一旦落敗,等待他的就是解裁春的死訊,宗門那邊下了死命令,今夜絕對不會放過他的同伴。

溫孤懷璧則打上了頭,對酣暢淋漓的鬥爭心馳神往。先前小師弟的確是有天賦也勤加修煉。可一個拔不出劍的劍修,其他功夫下得再深,又有何用?誰會承認,誰會看重?

他早些年根本就沒把費清明放在眼裡,自從費清明拔不出劍的事被證實,且幾百年來毫無進展,他在宗門那就被判了死刑。一代天驕,無人問津。隻有斬情峰的峰主當塊寶,旁人無不奚落恥笑。

斬情峰的人護著小師弟,不過是出於一榮俱榮,一毀俱毀的心理。

如今當真能夠持劍了,才有資格站在擂台上,和他對打。而不是他以大師兄的名分,對人從寬發落。以保護的名義,實際上瞧他不起。

好久沒有打過這麼一場大架的溫孤懷璧,興致上來,旁的什麼都不顧及。

上次栽在嗩呐匠那,是他沒能把握好前情,受人埋伏。被人設計所害,他心服口服,無從掛礙。也沒有什麼對打的信念,生不出幾分打鬥的激情。

師門的命令占幾分,師弟師妹的安危占了幾分,但溫孤懷璧曉得,最重要的是他並沒有把對手放在眼裡。

區區一個凡人,生死跨度不逾百年,他打個坐的功夫,對方就能變成一捧黃土了,師門卻緊追著不放,不從頭到尾徹底拔除了,始終認為是一個心頭大患,甚至不惜栽贓陷害,旁敲側擊,不知是何道理。

溫孤懷璧隱約能夠體會到師弟、師妹的死有貓膩,死得太蹊蹺,而結案的又太過於迅速,簡直像是迫不及待地要抓住這一事由,趁此鬨大了,借刀殺人,徹底覆滅蘇爾奈。

想想也能明白。蘇爾奈一門本與問道宗交情匪淺,前者在人間世興旺,有詳實的民間基礎打底,隻要家中能夠提供一點銀兩的,都會請嗩呐匠為逝者送最後一程。

而問道宗則是在丹霞峽聲名遠播。七峰十三寨,獨自占了三峰。獨占鼇頭不說,就隻要常年閉關不問世事的漫才客不死、不飛升,就能永保他們榮華富貴,長盛不衰。

其他人來膽敢來犯,欺負他們的門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量。能不能經得起改天換日的一擊。

二者從逐鹿之爭伊始,就逐漸疏離,直到璿舞大戰之日,徹底爆發,奠定了一門極速衰落,一門極速崛起。

嗩呐匠瀕臨滅絕,現今隻剩下單脈相傳的獨苗苗,像是即將被吹滅的燭火,苟延殘喘的維係著,指不定哪一天就被吹打的風雨澆滅。而問道宗從名列榜首,提升為另外一個境界,就算漫才客飛升或者隕落,也再也改變不了它的至尊之位。

是以,當溫孤懷璧收到嗩呐匠邀請的第一時間,心中是輕蔑且不肯置信的。像是路邊隻供觀賞的花花草草,突然叉著腰,讓他低下頭來為它們澆水灌溉,施肥鏟土。

簡直浪費他的時間。

好在溫孤懷璧習慣了禮數周全,就算是再不屑、在低賤的凡夫俗子,他也會洗耳恭聽,耐心地傾聽對方毫無價值的言論。

溫孤懷璧和費清明這類半道上山,從凡人轉為修真之人的轉格者不同,他生在丹霞峽,長在丹霞峽,自小就是修士的體質,禦劍飛行,辟穀煉丹對他來說就像呼吸一樣簡單。

他觀小師弟這類半路轉為修士的人,就像猴子剃了粗魯的毛,妄圖想要學做人類。雖然都是一樣的,兩顆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學得也像模像樣,隻要自作聰明地做那三歲幼兒就能做來的小玩意,就會有一大堆的誇讚。

那不過是自欺欺人,高高在下的施舍。

譬如父母教養兒女,會要求兒童學會直立行走,而不會單獨滿足於他像狗一樣在地上學著爬,還不吝欣賞之情。

師祖漫才客大約是憐憫,活得太久,殺了太多人,連自己一手栽培的親傳弟子們都殺了一批又一批,可耐不住總有人追求他的名望而來,心甘情願地被他收為關門弟子,又重蹈覆轍。

而斬情峰峰主,他不好評價,畢竟是尊長。但聽師父說,那隻是一個癡人,該作出決定的時候,不坦蕩直率地決定,等塵埃落定了,又徒勞地感到反悔。周而複始,何苦來哉。

於是被解裁春在煉魔詔獄名正言順地扇巴掌,溫孤懷璧不得不說,是一百二十分的錯愕。

他生來優渥,世家子弟。不同於費清明在鄉間村落長成,而是錦衣玉食出生。前呼後擁,婢女奴仆縈繞滿屋。彆說在親生爹娘挨過打,就連一聲重話都不曾聽過。當然這和他自幼被測出資質優等有關。

像他那不成器的弟弟,嗯……他也忘了對方的下落了。

隻要入了問道宗,修了無情道,親情血脈全部斬斷,更何況是毫無血緣關係的師弟師妹們呢。

若能幫助他提高修為,突破瓶頸,有教育之恩的師父也殺的,德高望重的,挑起問道宗的師祖,要挑戰亦不在話下。誰叫他們這群人修的是無情道,而不是多情道、有情道。

哪來那麼多念念不忘的情誼,情深似海。隻是往來的人情交際罷了,做戲嘛,誰不會。

解裁春,大概是一個例外。

和她過於寡淡,像一捧盈盈的細雪,落在掌心就融化,不一會乾涸,無跡可尋的形象不同,她行事出格,言行輕佻,舉止誇張,作風高調。

要論穿著打扮,她是一群人裡麵最不起眼的一個。但一旦開口做事,就特彆讓人印象深刻。拚命想要把她從腦子裡麵篩出去都篩不出去,像是看似清澈的河水,其實踏進去有足以吞沒人的高度。

不僅充斥著密布的暗流,還有深黑的水草,無時無刻不等待著托人下水,將鮮活的生命溺斃於冷酷的河流之中。

倒是與他們無情道有異曲同工之妙,區彆在於一個是顯性的外相,一個是含蓄的內在。雖然解裁春本人一點都不含蓄就是了。

無奈主死的嗩呐匠,本就站在求生的修士對立的立場。一個殘酷中有真意,在冰冷的死亡中釋放溫暖。一個在堅毅地走在眾人不能領會的道路上,拋棄七情六欲,追求大道。在尋求的長生中冰凍身心。

溫孤懷璧以為,解裁春能夠理解他的。都是外熱內冷的性情。

而解裁春一次次出乎他的意料,每一步都踩在他完全想不到的點子上,力圖將他溫柔的假麵毀壞,露出底下冷冰冰的真容。

她先是想貼貼身的肚兜塞進他的嘴巴裡,要他每一次呼吸都品嘗到她近在咫尺的體香。甚至能夠透過那似有若無、似近還遠的香味,想象到這柔軟的綢緞是如何順著女子的肌膚向外擴展出水滴狀的弧度,吸引人采擷的山茱萸落座在山巔之上,迎接他的目光。

接著一顆顆掉下來,飽滿到枝頭的承受不住重量,準確無誤地落入他口中,充盈他無意識分泌著涎水的口腔。就像是變相送進他的口中,誘惑他吮吸著一樣。

和那又有什麼區彆呢?更甚者,比那更具有誘惑力。推物及人,人性總免不過貪婪。一旦嘗到一點芬芳,就忍不住索取更多。

體會到身體的變化,被紅繩綁著的溫孤懷璧難耐地震動了下,調整了下半身的坐姿。解裁春隻往下瞥了一眼,就心知肚明。鼻腔中泄出一聲輕嘲,像一個火辣辣的大耳光。

因為他親身體驗過,所以能夠明白,在炭火般的灼熱過後,先翻滾出來的不是衝天的怒火,而是渴望她掌心的冰涼。

然後她一腳踩在他的要害上,直接明了地踩中他心術不正的象征。

人側著臉,在他頰邊咬耳朵,有蘭香般的吐息縈繞,“本來就起來了,被踩竟然會更舒爽,你是被虐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