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前。
在薄家附近的李妝嬌正打著瞌睡,她已經很久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自從一周前,薄總的助理給她發來消息,聲稱小薄總願意和她談談。
後來,她見到了小薄總,但小薄總給她的答案是,這麼多錢,他沒有決定權。
李妝嬌想不明白,歸山集團將來都是小薄總的,他有什麼決定不了的,而且,他可以打電話給薄總啊!薄總肯定會同意的,可是小薄總再也沒見她。
她知道,阿臨在生氣,氣她太久沒和他聯係,對於阿臨,她是願意服個軟道個歉的,但像阿臨這樣的男人,未免心高氣傲,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道歉,她總要讓他知道厲害。
但是一周過去了,阿臨竟然忍了一周沒有和她聯係,她打電話到薄家,他也不接。
李妝嬌住到了薄宅附近的酒店,她決定,主動找他道歉,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看門狗竟然不讓她進去,不過無所謂,她知道,阿臨不在家。
然後,她躺在酒店床上刷劇刷得昏昏欲睡的時候,收到了她安插在薄家的“眼線”發來的消息:
小薄總外出有事,一個小時之後就到薄宅莊園路。
她精心打扮,從小路溜進莊園路,想給阿臨一個驚喜。
她通過“眼線”給她分享的莊園路路口的監控視頻,等待著阿臨的歸來,但她卻看見了一個女的。
這輛車肯定是阿臨的,她知道,他有很多車,可這個女的是什麼人?夜視功能的監控看的並不清楚,但隻憑感覺也能知道這女的肯定沒什麼魅力,難道是司機?不,不像,他們在換位置,這個賤人竟然敢坐在副駕!
李妝嬌氣壞了,她決定給阿臨長長教訓!
於是,她看準了時機,從灌木叢中竄出來,她離他車很遠,但是她沒想到,薄臨似乎走神了,看見她的時候受了驚,車撞到樹上了。
李妝嬌趕緊躺下,心中暗自下定決心,不管出沒出事,她一定要一口咬定,她被撞了,所以她不能動。
然後,事態的發展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可是,不論如何,這個敢坐在副駕的賤人!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的破爛貨!不得不教訓!
李妝嬌揚起手狠狠對著薑滿的臉,落下一巴掌——
她感覺自己腳踝一痛,崴了一下,巴掌歪了,落了空,帶得她一個趔趄,好不狼狽。
薑滿早已側身躲避,卻也沒料到李妝嬌會崴腳。
她微微蹙眉,有些不高興了,然後舒展開來,神情恢複平靜,她比李妝嬌高半個頭,緩緩向李妝嬌走近,然後從包裡拿出剪刀,非常有壓迫感。
李妝嬌盯著薑滿手裡的剪刀,腦海裡滿是薑滿身上的血汙,浮想聯翩之下,有些害怕了,“你、你你想乾什麼?想殺人嗎?你要是敢動我,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她往後退著。
薑滿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湊到她耳邊,輕聲說道:“姑娘,你惹錯人了,我不是殺人的,我是專門對付……鬼的。”
說著,她拿起剪刀,從李妝嬌耳邊剪下一縷頭發,然後退後一步,看著手裡的頭發,“你惹錯了人,也選錯了時間,我正好心情不佳,但我向來習慣給人機會,現在也不例外,要麼,你滾,要麼,我找幾個鬼,纏著你。”
李妝嬌被嚇住了,她左顧右盼,然後看向那兩個保安,又看了看車裡閉目養神的薄臨。
兩個保安聽到薑滿的話,神情不太自然,其中一個更是抿起嘴,像在極力壓製住想笑的衝動,發現李妝嬌看到他,立刻撇開頭。
李妝嬌皺著眉,再度打量起薑滿,然後,竟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
一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看起來有幾分氣勢,不過她的話也太荒謬了!這世界上會有鬼?這種橋段她在電視上看過,肯定是唬人的!
薑滿閉了閉眼,極力壓製自己想要揍人的衝動。她有可能會失手揍死這個人。
這人肯定不能整死,更惡心的是,這種人的周圍,反而不會有靈敢靠近,要給她找點真麻煩,倒是不容易。
她看向李妝嬌的身後,彎起嘴角,真麻煩不容易,假的卻一點也不難。
“李妝嬌,李妝嬌,李妝嬌。”薑滿緩緩念了三遍她的名字,然後把她的頭發拎了起來,往左轉三圈,往右轉三圈,她開始不出聲,隻動嘴,反複念叨:“有仇的報仇有怨的報怨,速速前來,機不可失,速速前來……”
其實,這套動作和說辭,都是她現編來嚇唬李妝嬌的,基本上毫無意義,但鬼,的確跟在李妝嬌身後,隻是離得很遠,似乎不敢接近。
“你乾什麼呢!還敢在這兒得瑟?我——”李妝嬌看著薑滿的臉,恨不得撕了她,又一次揚起巴掌,“哎呦——你竟然敢踢我!你這個賤人!破爛貨!哎呦……”她驚呼一聲,往後仰去,跌坐在地,叫罵呼痛聲不止。
是的,這次薑滿可不慣著她,抬腳給她蹬開了。
薑滿走到她旁邊,俯身看她,“李妝嬌,你認得……姚雪菲嗎?”
李妝嬌正吃痛摸著屁股,顯然薑滿這一腳,力不在蹬,而在推,李妝嬌跌得屁股生疼。
她聽到薑滿的話,忽然不喊疼了,警覺地看向薑滿。
薑滿笑了,指了指她背後,低聲說:“她被我招來了,就在你身後,她告訴我,她叫姚雪菲,是被你,害死的。”
李妝嬌臉色變了,她感覺自己後背一陣發寒。
薑滿歪了歪頭,“滾嗎?你現在滾,她還是會跟著你,但是你不滾,我就讓她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你敢!”李妝嬌瞪著薑滿,強裝鎮定,冷笑道:“你這賤人根本沒這個本事,你就是從哪聽說了這個名字,在這兒欺負我!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
薑滿撇撇嘴,轉身往車子副駕走去,上車前轉頭,對著她晃了晃手裡的那撮頭發,“不信,你就試試。”
說完,她上了車,關上了門。
薄臨睜開眼,他看起來很疲憊,或者,很疼。
“張雲漢和程書韞到了,我讓人開了門,他們已經在過來了。”
薑滿瞥了一眼他的肩膀,顯然他的傷口撕裂了,一周前被貫穿,幸運的是沒有傷到骨頭,但一周的時間這樣的傷也不可能愈合的,傷筋動骨一百天,剛剛的車禍雖然不大,但也足以讓他飽嘗痛苦了。
“對付這種人,你就喊兩個人來?你是疼傻了?”薑滿心裡的煩悶半點沒有減輕。
薄臨臉上的笑有些苦澀,“她以前是我們家資助的孩子,山裡出來的,學習成績也不錯,她高中的時候考來了檀州市,後來,她和幾個被資助的學生一起受邀參加歸山集團慈善活動,結束後,父親便帶他們來家裡吃飯,也不知為何,從那時起,她就有些變了,變得……”
他說的很慢,也很輕,他試圖向她解釋,他的處境並不能對李妝嬌做出什麼過分的行為。
“變?人是不可能突然變壞的,她沒變,隻不過原來是憋著壞罷了。”
薑滿看著車外正對兩個保安罵罵咧咧的李妝嬌,這個人一瘸一拐的走著,留下兩個保安忙著車禍善後,她顯然已經打算離開了,不管是不是因為薑滿的恐嚇,總之,算是解決了麻煩。
等等!
薑滿瞬間回過頭,果然,不出她所料,撞見了!
銀色老舊小轎車,駕駛位的程書韞沒動,副駕的張雲漢下了車,扶住了屁股受傷的李妝嬌。
“姑娘,你沒事吧?”
由道玄僧玄兩支玄門教養出來的張雲漢,顯然是個大好人。
李妝嬌早就有了主意,眼珠一轉,身體軟軟地靠在了張雲漢的身上,“我頭好暈……”
“怎、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被她這麼一靠,張雲漢有些無措起來,他心虛的回頭看了看程書韞,臉逐漸漲紅了。
越野車內,薑滿很是煩躁,“就不應該來這兒。”她實在討厭變數,討厭不可預知的麻煩。
薄臨看了一眼左側的後視鏡,他的氣色還是很難看,蒼白著臉,對車窗外的保安交代了幾句,讓他們趕緊把李妝嬌帶走。
這邊的李妝嬌翹起手指,扶著額頭,“我是來薄家處理一些事的,然後,被那車撞了……不過,我傷得不算重,我和阿臨是自己人,阿臨他好像也受傷了,一直在車裡沒露麵,我本來也不打算追究的,可是……”她悲戚戚地看向薑滿的車,“剛剛那個車上有個女孩,不僅不讓我與阿臨見麵,而且,好像會招鬼,她想趕我走,然後竟然真的把鬼招來了,我好怕……”
張雲漢皺起眉頭,他和程書韞自然看到了歪在道旁的薑滿的車,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所以本就是要停下的,這個姑娘說的女孩,肯定是大長老,不過,招鬼嚇人?
他是好人不假,可他覺得,大長老不會這麼做吧……
李妝嬌暗暗觀察著張雲漢的表情,見他好像是不太信,於是接著說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得罪了那個女孩,她、她好像很討厭我,不僅罵我蠢,還……”
她捂住自己的臉頰,幾乎快哭出來了,“還打了我一巴掌,而且……把我踹倒在地,我,我……這都是真的,不信,不信你……問他!”
說著,正好那保安過來了,李妝嬌立馬上前拉住了保安,“你說,剛剛那車裡的女孩,是不是把我踹倒在地了!”
張雲漢腦海裡浮現出薑滿那張帶著蔑視神情的臉。
蠢……這個字很熟悉,大長老也這麼說過他,像是大長老的風格。至於動手打人……
他看向保安。
保安年紀不大,看起來是個誠實可靠的小夥子,被李妝嬌一拉,好像有點沒回過神來,愣愣地眨著眼。
李妝嬌撅著嘴,嬌嗔道:“你說啊,她是不是踹我了!”
保安皺著眉,“嗯……她是踹你了,但是,那是因為你想——”
李妝嬌打斷了他,身體又靠在了張雲漢身上,一副站不穩的樣子,“你現在相信我了吧?”
張雲漢感覺事情不太妙,他回頭看了看程書韞,見她沒有要下車的意思,前麵接連傳來兩聲車門關上的聲響,薑滿和薄臨下車了。
“那……我幫你叫救護車?”張雲漢拿出手機,然後又指了指薄臨,“還是,你和薄臨先生好好敘舊?”
他記得,這個姑娘跟他說,薑滿不讓她見薄臨,哦,她稱呼他為阿臨……這個情況好像有點複雜,豪門愛恨糾葛?不像。是親戚?也……
“張雲漢!”薑滿喊了一聲,語氣帶著滿滿的暴躁。
她的車需要拖車來拉走維修,這個時間隻能先放在這兒,她和薄臨準備坐程書韞的車去薄宅。
李妝嬌顯然有些害怕薑滿,不由的往張雲漢身後縮了縮。
張雲漢聽到薑滿叫自己的名字瞬間,下意識反應,推開了李妝嬌,像被抓現行的小媳婦,尷尬地收手機,理衣服,撓頭,推眼鏡,看起來很忙,然後朝薑滿揮手,“哎!我、我在這兒!”
人在尷尬的時候,就會莫名變得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