瑚魯克氏聽了連連點頭道：“是這個道理，女兒你考慮得對。便是你阿瑪在工部當差，他要是彙報個什麼事，他那上司也總要他提供個什麼依據、方案的，不然也是不當回事的。
要把這事告訴阿哥爺，自然還是先讓你阿瑪和哥哥去查清楚了再說，也省的阿哥爺聽了不當回事。”
其實這事若告訴胤禛，依她對胤禛的了解，他應該倒不會不當回事。
隻是，胤禛現在還沒開府，還沒怎麼培植自己的勢力。目前他能用的，除了他身邊的太監、宮女、哈哈珠子等這些奴才，以及康熙安排教他讀書的老師，也就是母族烏雅氏和妻族烏拉那拉氏了。
與這些人家相比，宋家在其中實在是算不了什麼。她若是就這麼把牛痘之事告訴胤禛，難保他不會把這事交給他認為更值得信任、也更有勢力的人去做。到時候，這功勞可就不一定是誰的了。
即使胤禛是未來的皇帝，即使他自己心裡知道，總有將來論功行賞的一天。但是，等胤禛上位還有好多年呢，到時候，這好處怕是都讓彆人消化完了!
而且，已經吃下去的好處，其他人又怎麼可能再吐出來?
她雖然是想做好事，但是可沒打算為其他人做嫁衣。宋玉瑤心裡對此看得分明。
宋玉瑤並不是喜歡做好事不留名的性格，所以這為宋家做的，還是得讓宋家知道，於是她接著道：“而且，宋家畢竟太小了，若是女兒先把這事稟了爺，就怕我們家反倒是插不上手了……”這話裡頗有幾分意味深長。
瑚魯克氏也是官宦人家出身，又嫁給宋玉瑤的阿瑪這個進士出身的官兒這麼多年，宋爹又是個尊重嫡妻的，平時宋爹回到家裡很多外麵的事也會和瑚魯克氏說，所以瑚魯克氏並不是個沒有見識的。
特彆是自從宋玉瑤被指給四阿哥之後，宋家更是把四阿哥的情況打聽了個清楚，所以瑚魯克氏此時一聽，自然也知道宋玉瑤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她臉色不禁凝重了起來。
女兒說的沒錯，這事要是想讓女兒和宋家得到最大的好處，那就還得讓老爺和文哥兒去辦。
而且，得讓老爺和文哥兒把這事捂得嚴嚴實實的，最好在把這件事查明白之前，不要把這件事透露出去。
“那等你阿瑪和你哥哥查清楚之後，是讓你阿瑪遞個消息給你，由你告訴四爺，讓四爺稟報皇上，還是讓你阿瑪直接通過上司上奏?”瑚魯克氏其實更傾向於前者。
一則這事的功勞太大，老爺不過是六品小官，是無權直接向聖上上奏的，隻能請上司代稟。便是因為自家有四阿哥這門貴親不被上司把功勞搶去，請人代稟也得分一部分功勞給人家。
再一個就是，若是讓四爺知道，宋家沒和他通個氣，就把這麼大的事自己辦了，就怕他對女兒和宋家有意見。
牛痘的功勞雖大，但是若因為這樣把本來應該是自家靠山的皇子阿哥給得罪了，那豈不是好事變壞事?
她想到的問題，宋玉瑤自然也想到了，她道：“先讓阿瑪和哥哥去查著。等阿瑪和哥哥把這事找到足夠的例子查清楚、確認了之後，家裡就遞個消息給我，我和四爺通個氣。如何回稟奏上，到時候還要四爺幫忙拿主意。”
既然已經說了這些，宋玉瑤也就不吝於再多說一點，於是她接著道：“由宋家查清楚了再告訴四爺，自然也就不怕這功勞不是宋家的。不過額娘回去之後，千萬要叮囑好阿瑪和哥哥，這事在事成之前，一定要保密。
而且，讓阿瑪和哥哥，不可為了驗證這個法子的真實性就隨便拿人做實驗，反倒搞出人命與事端來!若是如此，來日求上門來，憑女兒我這一個小小庶福晉的身份，可為家裡做不了什麼!”宋玉瑤嚴肅地看著瑚魯克氏，順便敲打了一番。
雖然她知道牛痘這事安全得很，但是若是家裡強逼著人種牛痘實驗，最後弄出事端來，或者隨便拿天花嘗試，導致天花不小心傳播開來，導致本來的好事變壞事，這可就不好了。所以，還是得給家裡緊緊弦，把醜話說在前頭前頭。
“你放心，咱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你是知道的，你阿瑪和你哥哥那樣的人，哪裡會做這樣的事!而且，額娘也會盯著你阿瑪和你哥哥的!”瑚魯克氏神色一凜道。
“不過，你也彆光想著這個事，橫豎查證的事有你阿瑪和你哥哥呢。眼看朝朝已經一周歲了，你可得抓緊時間再生一個，在這後院生活，還是得有個小阿哥!”聊完牛痘的話題，瑚魯克氏又開始關心宋玉瑤的生育問題。
其實剛才說完小格格的事，她就打算找機會開口來著，誰知道讓自家女兒後麵說的這個消息給震住了。
不過這會兒聊完了那個大事，瑚魯克氏又把這次進宮的重要任務給想起來了。
“額娘，這個……緣分到了，自然會有的，小阿哥的事一時半會是急不來的……”宋玉瑤不禁乾笑道。
真是到了哪裡都有家長要催生啊，沒想到，穿到了清朝，還是躲不過!宋玉瑤好不容易應付完瑚魯克氏，才鬆了一口氣。
……
“今日見著你額娘了?”周歲宴當晚，胤禛按照慣例還是來了。
這倒是讓後院的幾個女人很是失望，她們還以為爺會因為小格格惱了宋氏，今晚不會過去了呢！
爺肯定是因為規矩才會過去的！幾個女人默默地安慰自己。就連因為懷孕，今天沒有參加小格格周歲宴、但是聽說了小格格抓周的事的李氏都這麼想。
“是，今天妾額娘來了，參加完朝朝的周歲宴後又在妾這裡坐了一會才走。”宋玉瑤看著胤禛的眼神帶著感激，“妾還要多謝爺讓妾的家人來參加朝朝的周歲宴。”
不管怎樣，洗三、滿月、百日、周歲，朝朝出生的每一場活動，胤禛都沒讓宋家缺席，這的確是對她的看重了，所以宋玉瑤對胤禛說這話是真心實意的。
但是，今日她和娘親人說的話，她暫時沒有和胤禛說。就和今天和瑚魯克氏商量的一樣，她打算讓宋家人把牛痘的事調查清楚、查出證據來之後，再和胤禛說。這樣也能把她和宋家所能得到的好處最大化。
“知道爺對你好了吧？”可能是今天被兄弟們揶揄打趣的太多，胤禛的性子反倒這會兒有點放開了，此時竟然難得帶幾分調笑地和宋玉瑤說出了這個話。
宋玉瑤有一點意外，但是又好像並不是很意外，胤禛的性子確實並不像他看起來那麼冷，她已經漸漸看出來了。
也就原主因為太過拘謹膽小，把胤禛這位皇子的位置看得太高，才沒有發現。
她用水靈靈的杏眼看著胤禛道：“爺對妾的好，妾自然是知道的。”可能是因為對胤禛有一些抱歉，也因為一些感激，此時她主動去拉了胤禛的手。
被宋氏用溫柔含情的眼睛注視著，又被主動拉了手，胤禛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柔和，眼神也更加溫柔起來：“這是想爺了？”說來，他也有幾天沒來了。
“嗯，是想爺了。”看胤禛好像誤解了什麼，宋玉瑤也沒打算戳穿。今天並非假裝，她倒是真心實意地願意哄一哄這位爺。
胤禛的心情越發好了，連聲音帶也帶出幾分輕快來：“你現在也會說這些話來哄爺開心了？莫不是因為擔心爺因為今天穆爾登格的事不喜，所以特意來討好爺的？爺難道會受你的哄嗎？”他的表情分明有幾分傲嬌。
這話倒是讓在外邊不小心聽到的蘇培盛忍不住暗暗腹誹，爺您什麼時候還有了口是心非的毛病？您這個樣子，分明是受了庶福晉的哄嘛！
蘇大公公忍不住悄悄搖了搖頭，他那英明神武的主子爺啊，自從庶福晉生了孩子之後，在庶福晉這裡好像就逐漸英明神武不起來了呢！
蘇大公公忍不住奇怪，難道這男人和女人之間，生了孩子之後真的會發生很大的變化？
宋主子都來爺這裡幾年了，原先也沒見和爺這麼黏糊啊？怎麼這一生了孩子之後感情就一日千裡，變得越來越像老夫老妻了呢！
不，呸呸呸，福晉才是爺的正妻呢，他在想些什麼？怎麼會有這樣大逆不道的想法？
守在外麵的蘇培盛用耳朵都能發現的事，宋玉瑤又怎麼會發現不了？
她嘴角不禁悄悄上揚，眼裡忍不住露出幾分笑意，心裡暗暗偷笑，聲音也不禁更加柔和了幾分：“爺這是哪裡的話，朝朝是爺的女兒，無論朝朝抓周抓了什麼，妾都知道爺是不會為了這個事情生氣的，又哪裡需要妾特意去哄爺呢？”
她見胤禛的嘴角更上揚幾分，心裡卻難得起了個調皮的壞心思，於是故意道：“不過，妾說這些話確實也是特意哄爺的……”
胤禛揚起的嘴角突然僵住了，臉上的表情有點難以置信：“宋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一副我給你個機會，你再重新想想說辭的表情。
門外裝作一本正經在守門的樣子，其實在豎著耳朵偷聽的蘇培盛也蚌住了，宋主子，今天小格格周歲宴您也沒喝酒吧？怎麼突然好像醉了？這種大實話也是能隨便在爺麵前說的嗎？
“來，小安子抓緊給我來杯涼茶，你蘇爺爺覺得有點口渴。”蘇大公公突然覺得自己需要喝杯涼茶先冷靜冷靜，如果待會兒爺生氣回前院了，他要小心伺候著，沒個清醒的大腦可不行！
宋玉瑤卻把胤禛的另一隻手也拉了起來，溫柔而又認真地看著胤禛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妾說這些話是特意哄爺的沒錯，因為妾就是想哄爺，想討好爺，想爺開心……”說到最後，尾音拉長，帶著幾分的意味深長。
胤禛的臉一下子紅了：“你，你這女子，怎麼，怎麼這麼不矜持？”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