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瑤看眼前烏拉那拉氏這做派,心知她是故作賢惠、沒安好心。
原主雖然膽子小、心思敏感了些,馭下的本事還是有幾分的,小蘭小菊這兩個丫鬟都是自原主入府就開始服侍,早被原主收服了的。
福晉張嘴就說給她換丫鬟,這是想讓她身邊連個貼心的人都沒有?新來的丫鬟不知底細,她哪裡敢放心讓她們服侍?她現在正在孕後期,又有早產跡象,這個時候換貼身丫鬟,這是生怕她的孩子不出問題?
何況,讓其他下人看到她連貼身丫鬟都保不住,以後誰還會願意忠心於她這個主子?不愧是高門大戶出來的福晉,倒真是好算計!
既然已經穿成了宋格格,要在四阿哥後院中生活,那當然不能讓福晉的算計得逞。
於是宋玉瑤作出一副強忍痛苦的樣子,“勉強”開口道:“多謝福晉關心,不過小蘭小菊這兩個丫頭伺候妾一向精心,剛才是妾因肚子疼不想挪動,所以才沒有讓兩個丫頭扶妾到床上的。希望福晉不要因心疼妾就怪罪兩個丫頭。”
宋玉瑤話畢,小蘭小菊兩個人臉上都露出動容之色,明明是她們兩個做事不夠精心才被福晉和李格格抓住把柄,如今主子身子不適還忍著痛苦為她二人周旋。主子對她們實在太好了!兩個人心中對主子的忠誠不禁更上一層。
烏拉那拉氏看宋玉瑤不中計也不以為意,這宋氏要是這麼蠢,這一胎也不會能保到現在。要知道,雖然她為了爺的心意沒有親自動手除去宋氏這胎,但是李格格那裡可是小動作不斷的。
她又瞥了眼李氏,心想這李氏也不太中用了些,她放水得這麼厲害,李氏這蠢人竟然也沒能把宋氏這胎弄掉,反而讓宋氏把胎保到了八個月,眼見著都快生下來了。
不過,她又看了看宋玉瑤這疼痛不已的樣子,以及衣裙上這一灘血,心想,都說“七活八不活”,如今宋氏正是懷胎八個月,此時早產,這孩子哪怕生下來想來也是活不了幾天的。
想到這裡,她心裡又鬆了一口氣,麵上卻越發顯得關切,對宋氏也表現得越發寬和,大度道:“姐姐也是為你考慮,不過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這兩個丫頭也都是你身邊得力的人,那就依你,還讓她們留在你身邊伺候吧。不過……”
她話頭一轉,又表現出一副慈愛主母幫小妾敲打下人的模樣,對小蘭小菊敲打道:“你們兩個可要用心伺候,若再有下次,便是宋妹妹不怪罪你們,本福晉也絕不輕饒!”
小蘭小菊自是趕緊應下不提。
李格格見此情形,悄悄撇了撇嘴。心道,這烏拉那拉氏可真是虛偽,年紀不大,一個才十四歲的黃毛丫頭倒是挺會裝相,整天在她們麵前擺出一副賢惠主母做派,也不嫌累得慌。
她看了看烏拉那拉氏身上正紅色的旗裝,眼中閃過嫉妒,偏這烏拉那拉氏命好會投胎,有個大家族的出身,能做主母!
而自己雖然容貌才情樣樣不輸這烏拉那拉氏,卻因隻是小門小戶出生,雖有幸能來伺候爺這龍子,卻當不得爺的正妻!
不過,雖然沒能成為爺的正妻,但未必不能做爺的長子之母。她想起如今宮中皇上的大阿哥絲毫不輸二阿哥太子的聲勢,心想,如果她能生下爺的長子,以後府中這爵位也未必不能爭一爭,宗室王爺家又不是沒有庶子繼承王位的。
想到這裡,她看著宋玉瑤的肚子眼中閃過隱秘的惡意,這宋氏倒是好運,不僅成了爺的第一個女人,還懷了爺的第一個孩子。
不過,她的運氣也就到此為止了。宋氏自懷胎後就一直胎像不穩,時不時地得請太醫上門,保胎藥不離口。就憑她這病歪歪的身子,就不信還能生出健康的孩子!
何況七活八不活,如今宋氏這樣,八成是會早產,宋氏這胎現在可正是八個月。就算宋氏有這個命生下小阿哥,這小崽子怕是也沒那個命長大。
如今避子湯已經停了,她可得趁著福晉還沒懷上,抓緊時間懷個小阿哥才行。
想到這裡,她看著宋氏那高隆的肚子,心中滿是不屑,這孩子投胎到宋氏這樣無能的額娘肚子裡,真是白白走這一遭。
“福晉,太醫已經請來了。”去請太醫的小太監恭敬地對福晉道。
明明是初春三月份的天,他的臉上卻滿是汗水。他身後的太醫也是氣喘籲籲的,看樣子是一路疾行而來。
烏拉那拉氏看著小太監的模樣,臉上閃過滿意,急忙道:“快請太醫入內為宋格格診治,宋格格肚子疼得厲害。”
在這樣的地方,她向來是做得體麵,從來不肯落人話柄的,如今宮內都稱四福晉賢惠呢!因為這樣,四爺也頗為信重她,放心把後院中事交給她打理。
太醫是個留著美髯的中年男子,隔著一張輕薄的絲綢帕子,他開始給宋玉瑤診脈。
宋玉瑤此時已經停下異能的運行,事實上,從剛才確定小產的跡象已經止住時,她就沒再繼續運轉異能了。畢竟流了這麼一灘血,若是異能運行之下修複得太好、脈象顯示一點問題都沒有,這才是怪事吧?
“於太醫,宋姐姐的脈象怎麼樣了?胎兒能保住嗎?”
這中年太醫剛一移開手,李格格就急不可耐地問道,麵上是一副關心爺的子嗣的神情,至於心裡想什麼就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烏拉那拉氏手中的帕子也一緊,雙眼緊緊盯著這中年太醫。
於太醫給宋玉瑤把完脈之後心裡悄悄鬆了一口氣,剛才進來一問這位宋格格的情況他心裡就涼了半截,以為宋格格要在這“八不活”的當口早產。
依宋格格這個情況,他可沒把握能保證宋格格平安生產,這個時候即使生下來,宋格格這腹中的小阿哥恐怕也難以成活。
到時難免要自己做這報喪的鳥兒,落一身晦氣不說,還難免惹得四阿哥遷怒。
幸好這一把脈發現,這宋格格這情況倒不像剛才說的那麼嚴重,想來又是後宅女眷間爭寵算計、為搏阿哥爺憐惜往誇大裡說吧!
罷罷罷,他也不去拆穿,隻把情況往嚴重裡說上幾分就是,這樣萬一之後胎兒有什麼事,他也有話好說。
於是他沉吟片刻,臉上作出一副沉重狀,道:“宋格格氣血動蕩、脈象浮數散亂,有早產之兆,老朽先為宋格格開服藥,著人下去煎,然後為宋格格施針保胎。能不能把這胎穩住,還要看老朽給宋格格施針之後效果如何。”
李格格一聽差點沒維持住臉上的神情,宋氏這胎竟然還有可能穩住?宋氏流了這麼一灘血、肚子痛成這樣,竟然還能不早產?
烏拉那拉氏眼中也閃過一抹失望,沒想到宋氏這胎還有救的可能,不過麵上烏拉那拉氏還是一副賢惠得體的做派,對太醫道:“那就麻煩於太醫您給宋妹妹開藥施針了,希望您儘力保住宋妹妹這胎,不然四爺回來了,可不好向四爺交待。”
宋玉瑤聽這於太醫這麼說,自然也不反駁,如今胎兒還是有些不穩,雖說自己的水係異能能幫助保胎,但讓這太醫給施針保一下胎自也沒有壞處。
至於這太醫是不是有什麼壞心思?如今四阿哥還不是雍正帝,僅僅是康熙帝一個普通的光頭阿哥。就憑一個光頭阿哥的福晉和小妾這個身份,四福晉和李格格想收買太醫院的太醫,那恐怕非常困難。
再說,哪怕是太醫真有什麼壞心思,也不可能就這麼光明正大地在施針時做手腳,又不是不想活了,做這種這麼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事。
何況她有水係異能在身,不僅五感比常人要敏感,對身體的把握也比常人強,身體真有什麼不妥之處,也能及時發現,及時補救。
很快烏拉那拉氏和李格格就出去了,兩個小丫鬟也出去了一個,隻留小蘭在旁邊看著太醫為宋玉瑤施針保胎。
這於太醫果然並未動什麼歪心思,隨著他施針,宋玉瑤明顯感覺剛才還隱隱有些痛楚的肚子痛感進一步減輕。
等到施針治療結束之後,痛感更是基本消失了。看來這古代宮中的太醫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宋玉瑤不禁感慨道。
烏拉那拉氏和李格格為表關心,還在外麵坐著等結果。等於太醫施完針完畢,這妻妾二人都一臉關心地問於太醫結果如何。
結果……結果這胎自然是穩住了。
烏拉那拉氏隻好佯作驚喜地派人把太醫送走了。
“宋妹妹,於太醫說你這胎現在是穩住了,不過還要臥床休息、喝安胎藥保胎。你也快生產了,現在胎兒又不穩,不知哪天就會生產,這段時間到生產前你就不用去給我請安了,安心養好胎兒便是。”烏拉那拉氏一臉體諒地對宋玉瑤說。
宋玉瑤心中搖頭,這福晉看來也是個麵甜心苦的。原主懷孕這八個月,每逢初一、初五、初十、十五、二十五,那可是一次不落地去給她請安。
她看著原主這肚子越來越大,也從沒說要免請安。這次大概是看她這情況實在嚴重,又加上她已經懷孕八個月了,隨時要生,擔心擔上個刻薄的名聲,才終於開了“尊口”,讓她不用請安了。
但不去請安對她倒是沒有壞處,她雖然異能在身,比原主懷得輕鬆,但也不想挺著八個月的肚子去給人家這大老婆請安,還要和她們勾心鬥角。能過得輕鬆點,誰不願意呢?
所以她聽了福晉這話,臉上露出“感動”的神情,佯作感激地道:“多謝福晉體貼。”
她這話音剛落,烏拉那拉氏卻又轉頭對李氏道:“李妹妹你也彆怪姐姐偏心,隻免她的請安不免你的。宋妹妹畢竟有孕在身,懷的又是爺的第一個孩子,自然得小心些。等李妹妹你哪天懷孕了,到時本福晉也會免你的請安的。”
李格格聽了,下意識摸了摸肚子,避子湯已經停了,現在她也可以懷孕了,什麼時候她才能懷上孩子呢?她看著宋玉瑤的肚子,眼中嫉妒一閃而過。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