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沃辛頓府邸大廳:
大廳像是幸福的伊甸園,貴族們深陷其中。他們在儘情地舞蹈,沉醉地歌唱,臉上洋溢著歡愉的笑容,似乎剛剛花園中發生的事情隻是一場噩夢。
在一旁觀看舞蹈的貴族注意到剛進來的洛爾西,他搖晃著酒杯走了上來:“暮那舍閣下。”
得知這裡的人都是死人後,洛爾西實在不想有過多的交流。麵對迎上來的貴族,她隻是微微點頭。
“我給您的意見,閣下認為怎麼樣?”男人見洛爾西沒有回應,越發滔滔不絕“閣下,現在您是眾望所歸,塔多西亞需要您……”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男人被墨綠色瞳孔鎮住開不了口。眼神變得驚恐,恐懼爬上了他布滿溝壑的臉上,酒杯裡的酒也因為顫抖的手晃出來幾滴。
站在洛爾西身後的安娜和喬·蒙特格同時變了臉色。
“拉蘇爾大人?”安娜輕聲喃喃道。
她看見了拉蘇爾的影子。
洛爾西終於開口了:“再讓我聽見類似的話,你就讓你的家族和你一起陪葬吧。”
洛爾西好像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她的聲音和拉蘇爾的聲音融合在一起,洛爾西微微側頭,恍惚間好像看見了拉蘇爾。
她墨綠色的瞳孔微微晃動,無形的羈絆仿佛將她束縛。
“洛爾西公爵大人,”安娜向前叫醒了洛爾西。
洛爾西回過神來,而剛剛那個男人已經走遠了。
幻鏡的影響實在是嚴重,
她接過仆人遞過來的酒杯,仰頭一飲而儘。戴著家族戒指的手輕輕搖晃著空蕩蕩的酒杯,餘光掃過每一個貴族的身上。
從貴族的口中,洛爾西差不多了解到了現狀。
五年前的今天,塔多利亞聯盟取得了勝利。剛經曆戰爭,即使作為戰勝方,塔多西亞的局勢也不容樂觀。
其他王國蠢蠢欲動,對疲憊的塔多西亞聯盟虎視眈眈。
而在國內,心懷鬼胎、遠離戰場的伯克頓貴族,已經開始悄悄敲起了利益的算盤,開始為自己的未來布局。利用戰後疲弱的時機,趁機開始新的政治博弈。
貴族們頻繁地向拉蘇爾伸出橄欖枝,為這位“暴君”獻上讚美,獻上鮮花,獻上寶物來表示自己的“忠心”。他們想要與這位年輕強大的暮那舍家主建立關係,以便在未來的政治博弈中獲得利益。
貴族們於是決定在伯克頓舉辦勝利宴會,慶祝來之不易的勝利。不僅是為了慶祝塔多西亞聯盟的勝,更重要的是,宴會可以為貴族們彼此爭取更多利益與影響力。
洛爾西常年在暮那舍領地,對這些事情了解甚少,現在或許是了解這些事情的一個契機。
洛爾西看起來和貴族們交談甚歡,沉浸在華麗的宴會之中,但實際上她臉上的假笑實在是維持不了了。
每個人的嘴臉都是虛假的,笑容的背後隱藏著算計與恐懼。
他們在害怕,在恐懼,拉蘇爾“暴君”的頭銜讓他們不得已向這位年輕人低頭讓步,所以他們在拚命討好“暴君”。
“拉蘇爾閣下,您的家族真是非凡,曆代英勇。”一位貴族恭維著,語氣中藏著討好。
洛爾西微微頷首,麵上依舊維持著和藹的笑容。,對虛偽的社交感到厭煩。
“公爵大人。”安娜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洛爾西的身後。
“這位就是那位騎士吧,果然是年少有為。”貴族這麼誇讚著,看向安娜的表情帶著算計。
洛爾西點了點頭,乘機脫身,聲音冷淡:“諸位,我就先走一步了。”
走遠之後,洛爾西輕輕問道:“米婭呢?”
“米婭過度勞累回房間休息了。”
“大廳在載歌載舞,身為唯一的主人卻在房間裡麵休息。”洛爾西收回看向舞蹈的視線。
“還發現了什麼?”
安娜略作沉默,回答道:“貴族們碰見了我就自動遠離了,打探不出什麼。”
“畢竟是‘那位騎士’。”洛爾西微微點頭,停頓片刻又問“喬·蒙特格呢?”
“去找線索了。”
洛爾西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找什麼線索?”
洛爾西和安娜是在一群貴族中年婦女中間找到的喬·蒙特格。
“oh,親愛的拉蘇爾閣下,幸會。”貴婦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語氣溫柔不失矜持。
她們可不敢對這位年輕帥氣的‘暴君’進行挑逗,但眼中還是透露著難以掩飾的好奇和輕佻。畢竟,這位閣下的姿色實在吸引眼球,讓人著迷。
“幸會。”洛爾西微笑著點頭,舉止優雅。
貴族婦女們寒暄了幾句體麵話,很快識趣地走開了。
喬·蒙特格終於從貴婦之中被拯救出來,他手忙腳亂地整理淩亂的衣裳,神情有些尷尬:“多謝拉蘇爾閣下。”
洛爾西皺眉:“你叫我什麼?”
喬·蒙特格也愣了幾秒,盯著洛爾西的雙眼,嘴巴一張一合:“洛……洛爾西公爵閣下。”
“我們受幻境的影響越來越嚴重了。”洛爾西也能感受到自己在和貴族們交談時說話的語氣越來越像拉蘇爾。
“跟我來。”
洛爾西等人遠離喧囂的人群,來到了稍微清靜點的角落。
洛爾西先提出問題:“你發現了什麼?”
“我發現了一個不存在的人。”
“什麼?”
“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身份,對吧,拉蘇爾閣下,還有“那位騎士”。”喬·蒙特格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繼續說“我已經把在場所有人的信息都和名單一一對應了,還有一個人。我們不知道名字,來曆,但我卻經曆著他的事情。”
“名流夫人們把我圍著,可是我卻聽不清她們在叫我什麼名字。”
喬·蒙特格停頓了一秒,目光落在了洛爾西墨綠色眼睛繼續說:“那個名字就像是……被刻意抹除掉了。”
洛爾西手上轉動象征著家族的戒指,這是她在思考的時候下意識的行為。
不存在的人,被抹除的人。
“而你關於你老師的記憶……”洛爾西有種大膽的想法“也許他們是同一個人。”
能夠進入宴會的人,身份一定是非富即貴,但並不缺乏例外。
剛剛喬·蒙特格對洛爾西脫口而出,叫出了一聲兄長的名字。
無意間透露的信息,打破了洛爾西的猜測。
也就是說,喬·蒙特格的老師是和兄長一起出現在了這裡。
要還原當年的場景很難,洛爾西並不知道拉蘇爾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是為了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連“那位騎士”都出現了,就證明這個事情十分重要。
“權柄……”洛爾西低聲喃喃。
兄長的出現並非巧合,一定是有權柄的線索,所以兄長才會出現在這裡。
洛爾西目光不自覺看向了窗外的天空,天色昏暗陰沉,烏雲壓頂,看起來要下雨了。
宴會的氣氛也愈發熱烈,即將到達高潮。
傑克·沃辛頓用靈魂保護的秘密,會不會和權柄有關係?
“公爵大人,還有一個問題。”一直沒有說話的安娜開口了。
“什麼?”洛爾西收回視線,目光鎖在了安娜的身上。
“這個五年前的幻境,隻有我們三個人是真實的人嗎?”安娜的話令另外兩個人陷入沉思。
洛爾西低垂的眼睫毛微微顫動,手指輕扣著權杖,陷入沉思。
喬·蒙特格眉間緊鎖,顯然無法輕易消化這段話,他有些迷茫。
的確沒有考慮這個問題,安娜的話如同一記重擊。
“有沒有一種人,”安娜繼續說道“他早就進入了幻境,但是被幻境給同化了。”
隨著安娜聲音落下,窗外一道雷聲驟然劃破天際,震耳欲聾。
屋內歡歌笑語,外麵電閃雷鳴。
在虛實交錯幻境之中,在群魔亂舞之中,誰才是真實的人?
洛爾西的手指一緊,握住了‘暮那舍’的權杖。
就在眾人思考的時候,突如其來的少女聲打斷了沉默:“拉蘇爾閣下!”
一個棕色頭發貴族少女提著繁重的禮服,小跑到了洛爾西的麵前。裙擺隨著步伐微微擺動,她提起裙子微微屈膝,恭敬道:“願神明庇佑。”
少女揚起微紅的臉龐,清澈的雙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幸會,閣下,我可以請您跳支舞嗎?”
洛爾西微愣,被少女那雙期待的眼神就這樣盯著,洛爾西能感受到自己被幻境影響著,做出來和拉蘇爾一樣的動作。
她輕輕將少女因奔跑而歪掉的禮帽扶正。
“你很漂亮。”
少女咬緊牙關,壓抑著某種情緒,一副倔強的表情。即使這樣,她依然微微抬起自己的下巴,神色中帶著一絲驕傲:“多謝閣下誇讚。”
就在少女轉身離開的時候,洛爾西卻叫住了她:“你叫什麼名字?”
少女停頓回頭,留下自己的名字:“瑞恩。”
等瑞恩離開後,安娜向洛爾西補充少女的身份:“好像是布朗家族的小女兒。”
結束這個意外的小插曲,洛爾西決定去看望一下女主人:“我們去看看傑克·沃辛頓的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