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中謎團終得解(1 / 1)

飛升即逝 青天夢 4496 字 4個月前

那小廝被嚇得不輕,乾瘦黝黑的臉此時卻是煞白,聽到李老板的話,聲音顫顫巍巍道:“早……早上花娘子說:‘也該為自己積點德了。’……可花娘子從前……”

“從前什麼!?”張紹是個急性子。

小廝全身開始發抖:“她……她從前根本不會說這樣的話,隻會罵傻丫頭……”

總算是可以功成身退了,江蕪不再發一言,自顧自為自己倒了一杯水。

隻是她垂眸飲水那一瞬間,僵住了身子,她看著杯中人影,瞳孔不自覺放大,搖了搖腦袋,再看一遍,又一次僵住了,小廝的話硬是一字沒落在她的耳朵裡。

全因她正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懷疑中,她用盞中茶水化成一麵小水鏡,看了一遍又一遍。鏡中人長得是真好看呀,雖與她長相有些神似,卻實實在在不是她的臉。

一瞬間,她腦子裡仿佛閃過上千種可能,雖是不能妄下定論,但……她這和奪舍有什麼區彆!?

她內心嗤笑,喃喃自語道:“這真是,真是······”她無言以對。

要是淩霄那人知道了她複活,又多了一種理由追著她殺了。一想到淩霄,江蕪心中一滯,她沒想到她與淩霄竟已經到了非殺她不可的地步了,如今活過來又該如何麵對他呢?

再者,自己是借他人之軀複活,那她之前對那個神秘人的猜測就完全是錯的,要想探究真相亦或是知曉原身身份,怕是隻有找到那人一探究竟了。

她望向在場幾人,也不知他們知不知道還有雲山弟子在這附近,若是打聽不出來什麼,便隻有去雲山一趟了。

可她還沒有準備好再麵對淩霄啊!她如今是不是奪舍自己都說不清,被認出來的話,豈不是必死無疑……

“說什麼呢!”那小廝還未言儘,李老板便厲聲嗬斥,明顯是還想要護著花娘子,“我看你是被嚇傻了!休要在諸位道長麵前胡言亂語!”

這一句話硬是將小廝的魂給叫回來了似的,他神色慌亂地從地上爬起來,連連向著花娘子賠罪。隻是花娘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看著小廝的那眼神,像是要把他活活剝皮抽筋。

此時李老板是不知道背後站了一個麵色多麼可怖的女人,臉上諂媚儘顯:“多謝幾位道長肯鎮守小店,若是道長們不嫌棄,不如在這裡多住上······”

話還未說儘,一陣陰風襲來,李老板不禁打了個寒顫,隨即便見一身影從自己眼前晃過,背後傳來自家夫人的一聲尖叫,他急忙回頭一看,便見平日裡嬌嬌弱弱的花娘子單膝跪倒在幾步開外的地方,眼神凶悍,盯著他肆意冷笑,纖纖細指此時赫然變成了尖銳的五爪,捏著一顆鮮活的心臟,一滴滴鮮紅的血,從那利爪白皙的皮膚上滑落,觸目驚心。

“不……不可能……夫人……”李老板頓覺胸口一陣生疼,低頭一看,偌大一個血窟窿。

一切僅發生在瞬息之間,褚雲嵩率先出手,卻也隻傷了那妖孽些許皮毛。眾人見狀,心下一驚,再想出手時那妖孽卻已經化作一片濃霧,隻剩下李夫人的一張皮,消失得無影無蹤。

周圍的霧氣越發濃厚,哪怕晨光微亮,處於一堂之中的眾人卻是已經瞧不見彼此。

“啊!”一聲尖叫劃破長空,褚雲嵩立馬尋聲而去,隻見那痩黑小廝的屍體以一種奇異的姿勢躺在地上,神情驚恐不已,死狀與林之相似,隻是手腳都被大幅度扭曲,有一隻手幾乎已經脫離屍體。

“大家立刻向我靠攏!”褚雲嵩毫不猶豫喊道,顯然他們事先低估了這妖的實力,更何況,妖身已顯,這是一隻霧迷!難怪之前幾人用尋妖符怎麼也找不出這妖的位置,原以為是這妖善於隱匿妖氣,看來是這怪異的霧氣中四處摻雜的妖氣使尋妖符失效了。

萬妖冊上有言,有妖霧迷,性頑劣,擅偽裝,好捉弄,本體特殊,乃是朝晨霧氣,對付起來頗為棘手,卻不會輕易招惹是非,並不是像如今幾人所見這隻一樣凶殘無度,必是事出有因。

事發突然,江蕪的思緒被那小廝的一聲慘叫拉回,眼見著周圍逐漸被濃霧包裹,也顧不得那麼多,雙手起印掐訣,引靈畫符,白色的靈力自四周包裹住她的雙手,逐漸化作一條條細膩的絲線,彙聚空中,形成一道道符籙。

“遭了,對付霧迷此等妖怪,需用縛靈符才能困住她的本體。”微生柔對著已經聚攏的另外四人道,“可我們並無符修,考評也不許帶這樣的高階靈符。”

幾人背靠背圍繞成一個圈,微生芷將微生柔護在身後:“阿柔,萬不可離我一步。”

褚雲嵩已經召出靈劍,環顧著四周以免被妖邪鑽了空子,如今他們小隊已經喪生兩人,雖說修道之人生死由天,但他作為領隊,是有一定責任的,此次曆練考評,恐無法得太高的名次。

思量再三,他最終還是決定傳訊回師門,此等修為的霧迷,憑他們剩下的五人,就算收得了,怕也是死傷過半。

褚雲嵩剛送出傳訊符,幾人便見不遠處傳來一道光亮,隨即一道道靈力彙成的符籙飛來,環繞整個大堂,片刻後符籙逐漸聚攏形成一個球形符陣,大堂內的霧氣也逐漸消散,或是說,被縛靈符強行聚攏到了一處,最終成為一個被靈符包裹的霧球。

“這是······”微生芷也不是沒見過縛靈符,卻是從未見過這樣由靈力直接彙聚成的靈符,他們日常使用的符籙,也都是符修們用符紙提前畫好的,而眼前一道道靈符,卻是由靈力直接彙聚成型,而今世上能做到這樣的符道大家,屈指可數。

“引靈畫符。”褚雲嵩收起眼中的一抹詫異之色,看向剛掐完訣的江蕪,此人分明修為甚低,卻能以極少的靈力輕而易舉地引靈畫符。

引靈畫符不同於聚靈畫符,前者以極少的靈力牽動修者周圍的外界靈力繪製成符,不一定要修為高才能辦到;後者以修者自身儲備的靈力彙聚成符,多為符道大家才能做到。

引靈畫符雖看似不限修為,卻需以自身靈力牽動外界靈力,何其困難。褚雲嵩知道的,能完全掌握此法的人確有一位,隻是她修為不低,也早已飛升而去。那便是引靈畫符的開創者,他素未蒙麵的小師叔江蕪,人稱小符仙,道號靈筠子。

“愣著乾嘛,還不將這妖收了去。”江蕪在山洞中醒來之時已經修為儘失,如今體內靈力低微,畫出來的縛靈符也不知能堅持多久。

“霧迷性情頑劣卻不會凶殘至此,我等還需了解事情原委,度化為先。”褚雲嵩負劍而立,說話聲不急不緩,轉身向著霧迷走去。

他剛踏出一步,便見一個水藍色身影衝出,跪坐在了霧迷之前,正是方才不知道去哪裡了的傻丫頭。她眼眶微紅,看向褚雲嵩的眼神之中充滿了祈求,甚至想要上前拉住褚雲嵩的衣袍。

褚雲嵩皺著眉頭連連後退幾步,但很快穩住身形,將傻丫頭扶起,溫聲道:“你放心,我們不會傷害她。”

雖是不知詳情,但結合現在的情況與方才小廝所言,眾人已經猜到了大概,必是鎮上人對傻丫頭的行為激怒了霧迷。

被困住的那霧迷見此情形,頓時周身戾氣叢生,一縷縷黑色氣息竟直接將靈符蠶食,生生破開了困住自己的符咒,迅速擊傷了扶住傻丫頭的褚雲嵩,將傻丫頭卷走了。

“你這是什麼破符?這妖孽怕是要大開殺戒了!”張紹見狀衝江蕪叫道。

“來之前我們每戶人家都已經發放了驅邪符。”微生芷握緊破雲的刀柄,仍舊未放鬆警惕。

微生柔則上前扶起被擊傷的褚雲嵩,想要為其簡單處理傷口。

“此時朝陽初升,乃是霧迷妖力最盛之時,她連我的靈符都可破開,更何況小小驅邪符?”江蕪毫不客氣道。

褚雲嵩吃下一顆丹藥,來不及讓微生柔細細診治,祭出一張尋妖符:“她強行突破符陣必定受了傷,追!”

如今霧迷妖身已顯,尋妖符自是朝著妖氣最盛的地方而去,江蕪與雲山四人迅速追著靈符而去,留下微生柔與張紹安撫客棧中的眾人。

此時天光已盛,槐花鎮卻彌漫著濃厚的霧氣,叫人隻能看清跟前。饒是如此不好的天氣,也擋不住做生意的商販往來。

南街豬肉攤子的屠夫張三早早便把自己的豬肉攤子擺好了,隻等著隔壁老王家的嫂嫂來開張,隻是今日天氣不好,怕得走近些才能瞧見嫂嫂的姿容了。不多時,果然不遠處走來一個身影,身量不高,珠圓玉潤,扭捏著步子走來。

張三日日都瞧見嫂嫂的身姿,覺得今日的嫂嫂略有不同,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哪裡奇怪。他也不多想,立馬拿起事先準備好的一塊肉,露出一口黃牙迎了上去。

褚雲嵩與江蕪趕到之時,這處已經隻剩下一具不成樣子的屍體和一張女人的皮,周圍聚攏了不少的人,有的看熱鬨不嫌事大,有的連忙湧向二人以求庇護。

“道長!道長救救我們呀!”

褚雲嵩沒想到這樣早的時間,街上竟然已經有了這麼多的人,朗聲道:“諸位稍安勿躁!現如今妖邪作祟,請諸位立刻返回家中關好門窗,將前兩日發放的符籙貼在門上,或可保諸位一時平安,我等會儘快降住這妖邪!”

“一時平安!?”

“那要多久才能抓住這妖啊?”

“他們來的時候就這樣說的!到底要多久才行啊?”

槐花鎮妖孽作怪已經兩月有餘,起先是一些江湖散修信誓旦旦斬妖除魔,然後他們沒了。一些有見識的散修知道這妖不好對付,這才傳訊求助於雲山。

彼時雲山正逢籌辦新一屆弟子的曆練考評,據傳信估摸著這妖的實力,也就對付起來麻煩一點的事兒,便收入考題。不想待褚雲嵩一行人趕到時,受害人數已經漲了一倍有餘。

由於此處地處雲山之南,是一處偏遠小鎮,百姓們除了一些江湖道士並未見過什麼修行之人,隻是見他們一行人一個個神采飄逸,氣質非凡,又早就聽說來的是什麼大門派的道長,便將希望都寄托到了他們身上。

他們剛來的七八日裡,槐花鎮確實沒再傳出什麼噩耗,雖也沒聽到什麼喜訊,不過大家總算可以鬆口氣,陸續回到以前平靜的日子了。

哪知如今,這妖孽竟當眾行凶!一死還是兩個!

“不好啦!北街剛出人命啦!那妖孽又回來啦!當街行凶!大家快避一避吧!”

這邊人聲還未平息,不知是誰又帶來了這樣一個噩耗!眾人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一時抱怨聲四起,卻又很快消失,大夥兒爭先恐後鑽進房屋關上門窗。

“倒也不必你趕他們回去了。”江蕪蹲在那屠夫遺體旁側,對褚雲嵩道。

“片刻不到,這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褚雲嵩沒理會江蕪的話,自言自語道。

約莫一炷香前四人跟著尋妖符的光影追出,尋妖符卻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四人便決定兩兩一組,找出霧迷真身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