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1)

“姑娘,你也是被綁進來的?”她自來熟地一屁股坐在金黎思旁邊。

沒等金黎思回答,女子又看到她背後的繩子,心中更是氣憤,伸手為她解開,罵道:“這群人也太喪儘天良了,姑娘你彆怕,有我在,我武功厲害著呢!”

說著她跳起來,擼起袖子憑空打了幾拳,金黎思揉著手盯著她打的拳法,有些詫異,且越看她越覺著熟悉。

拳拳生風,手間有勁,倒是個真是個練家子。

打完一套拳,女子側頭得意地揚著下巴哼哼兩聲道:“看吧,厲害吧,我師父乃是赫赫有名的拳師魏遜春,姑娘彆擔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金黎思掩麵擦拭著不存在的眼淚,我見猶憐地點頭,感激道:“多謝姑娘。”

“對了,我叫魏杜仲,姑娘你呢?”她拍拍衣袖又坐回金黎思身邊。

“我叫金黎思,黎明的黎,思念的思。姑娘武藝高強,不知怎麼的會被抓到這來?”金黎思歪頭好奇地問道。

魏杜仲撅了噘嘴,一臉不服氣地雙手抱胸道:“哼,他們這群人奸詐壞的不行,趁我睡覺的時候吹迷煙,不然我一個打他們十個!”

看著她孩子氣的捏拳向下打,金黎思忍不住噗嗤笑了下。

這一笑倒把魏杜仲看呆了,她摸了摸鼻子跟著傻笑,“我打第一眼瞧你就覺得麵熟,親切。”

“我也是呢。”金黎思回笑道。

二人又聊了一會,魏杜仲心思單純,她沒套幾句魏杜仲便一股腦地全盤托出。

原她是孤女,魏遜春受友人所托將她撫養成人,她不耐魏遜春管教,覺著自己學夠了本事,一心隻想浪跡天涯,行俠仗義。

不料,在此陰溝裡翻船,被綁到這來,也是丟儘了師父的臉,她都不好意思傳信給師父。

但既然來到這地方,她必然要乾出點事來,大乾沿襲前朝女皇所設法令,便明令嚴禁開設青樓等□□煙柳之地,官員若是被查到狎妓輕則貶職,重則罷官。

天子腳下居然還有這種地方,真是明道裡藏細灰,叫人犯惡心。

交談的過程中,魏杜仲在房間裡一邊來回踱步,一邊嘴裡不停罵著。

累了便一掀裙擺,憤憤地坐下,翹首等金黎思跟著附和。

待金黎思讚同後,她才繼續說下去。

聽著魏杜仲說,金黎思開始左右仔細觀察這個房間,裡麵東西不多,一張床加一桌凳,旁幾個蠟燭架子。不愧是謹慎的商人,四周沒留一個窗,全用石頭堵住。

“姑娘?”魏杜仲自顧自說完,發現她走神用胳膊肘懟了懟她。

金黎思拉回過神,笑著點頭表示聽到了。

“你在看什麼嗎?”她也打著圈看了遍,疑惑地撓著頭不解。

金黎思回答道:“我在看這四麵皆用石塊堵著,有些好奇罷了。”

魏杜仲驚訝地說:“姑娘不知此處是地下嗎,這青樓不能建在明麵上,便搬到了地下,和老鼠樣的,惡心。”她厭惡地搓了搓手臂。

聽完金黎思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她在外頭待得久,青樓都肆無忌憚的擺在街頭,倒是忘了有這麼個法令。

“那恐怕是不好脫身了,魏姑娘我們且多觀察幾日,熟悉地形後我們再作行動吧。”

魏杜仲自然不反駁,畢竟她這麼莽闖心裡也沒個底,她嘿嘿笑著說:“金姑娘真是心細如發,臨危不亂,嗯…深謀遠慮,額…”

她左思右想絞儘腦汁地憋出幾個詞來,懊惱著早知道多讀些書了,也不至於在人麵前說不出半個字,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而一臉沉穩的金黎思則在思考,這魏杜仲到底說的對不對,畢竟她也沒讀過什麼書。

兩人各懷心思的對坐著。

一下午過去,外頭的人送了吃的進來,剛想伸鹹豬手摸金黎思,被魏杜仲一拳嚇得屁滾尿流。

想到她下午惡狠狠放倒幾人的那架勢,他嫌晦氣地啪的聲關上門。

水娘靠這些姑娘賺錢,吃食上短不了她們,送來的飯還算可以。

“金姑娘,來吃吧,其他事之後再想,填飽肚子先。”

金黎思拉住她拿起筷子的手,拈了點飯菜,聞了聞,沒什麼異樣。

311也出來掃描了一遍,向她肯定道:【宿主,這些飯菜沒問題,可以吃。】

經過先前一道,帶著311也變警惕,畢竟他們兩身家性命可連在一起。

【你還能看出飯菜有沒有問題。】

【當然。】

“姑娘吃吧。”確認飯菜沒有問題後,金黎思才坐下來和她一起吃。

吃著魏杜仲好奇地問:“金姑娘看上去還懂藥理?還未問姑娘是哪裡人。”

“嗯,會些,家父是個大夫,跟著學了點皮毛。”

“姑娘謙虛,我瞧你就不止學了一點,那你怎麼會來這?”

“家父已去,來此尋親戚。”

“哦。”魏杜仲差點咬到自己舌頭,早知道自己就不應該多問,這下好了,問到人傷心事了。

“無妨。”金黎思溫聲笑了下,沒什麼難過的神情。

魏杜仲仍是自責,後麵也就沒再說什麼,老實吃飯。

太久遠了,重生回來接二連三地提到已去的爹,已經難有什麼波瀾,若說她不在乎了,也不是,一心想報仇的想法可不作假。

懷揣著想替爹報仇的心,卻對說出他的死沒什麼觸動,她自問,這是怎麼了。

摸上平穩地跳動的心臟,空餘無邊的茫然。

怎麼不會心痛。

她皺著眉,剛湧上些難過,便嘲諷自己,這又是想演給誰看,又生生止住,低頭吃飯。

飯後,換了一人來收拾碗筷,老實地沒多看她們一眼,一溜煙地跑出去。

在這看不著太陽,也不知道什麼時辰了,隻能通過耷拉下來的眼皮子明白,到睡覺的時候了。

房間不大,這床占了一大半,可供兩人橫豎交叉睡都行。

“金姑娘,你睡裡頭吧,我坐在外頭不睡了!守夜。”說完她就大馬金刀地坐在床邊,騰了個位置讓金黎思躺進去,自己則像一座守門神一般一動不動地盯著門口動靜。

金黎思躺在她背後一臉笑意地看她,沒過多久,魏杜仲便頭磕著床杆睡著了。

“還真是可愛。”金黎思將她放倒在床上,叫她好睡。

壓著步子走到門邊,側耳聽了會,門口沒什麼動靜。

青樓這時候正當熱鬨的時候才是,怎麼會這樣安靜。

確定外麵沒有人後,她小心翼翼地打開門。

剛一開門,她便愣在原地。

一座巨大環形狀似土樓的建築映入眼簾,足有七八樓層,階梯似的向下延伸,她站在在第五樓走廊邊,每一層都有兩個大漢守著樓梯口,麵前無數間房亮著燈,裡頭傳出鶯鶯燕燕的玩樂聲。

土樓中央是這裡姑娘跳舞撫琴的圓台,紅紗繚繞,若隱若現,外圍一圈則是看客的座席。

她抬頭向上看,圓樓之上拱形石塊中央隻有幾人大的口子,透出細微的月光。

這時她才有身處地底的真實感,環顧一周沒看到可回到地麵的地方,難怪他們不再派人看守。

她滾身翻過欄杆,藏身於暗處,貓似的在屋簷上行走,未發出一點聲音。

連翻幾次,來到最底下,最是熱鬨的地,幾個著著透紗的女子,抹著豔妝在中央輕盈地舞動,座席中看客幾乎每人左右各抱著一個美人,每個角落都透著令人作嘔的歡樂欲望。

她冷漠地掃過所有人,手下靈力即出,發現這裡靈氣不是一般充裕,或許是地下的緣故。

詫異間,一道熟悉的笑聲傳來,她皺眉側身躲進一間黑暗的房間。

“嗬嗬嗬,外使大人,你們這麼大老遠來到這,我們這的姑娘隨便你挑,你看看,那是花青,那是柳紅…”水娘一一為旁邊的人介紹,笑得格外熱情。

金黎思一陣無語,這取名真是怪稀奇,花青,柳紅。

旁邊的人操著一口不甚流利的大乾話開口:“你不要說這麼多,明天把所有人給我帶過來,我挨個挑。辦好這事,那邊大人,好處少不了你的。”

這話一出,水娘更是笑得花枝亂顫,紅指搭在他的肩頭,如蛇一般攀著他,連聲說道:“誒,誒,我這的姑娘啊包大人滿意。”

金黎思眼眸一轉,怎麼忘了快到小皇帝生辰,那可更有意思了。

等外頭兩人走後,她走出來遠遠看向他們離去背影,若有所思。

這可是個好地方,這麼輕易毀了倒叫人惋惜,再側頭望了眼沉醉於聲色的人,罷了,再多留他們活幾天。

回到房內,魏杜仲仍躺在床上叉著腿呼呼大睡,半點沒有察覺身邊的人去了又回。

金黎思扶額,警惕心這樣差。

不過想來也知道是寵著出來的孩子,那鼎鼎有名的魏遜春恐怕也以為無人敢招惹她,就縱她四處闖,哪知她在外從未報過他的名頭。

她順手在門口安置了一道綠藤以做提示,隨後挪了挪魏杜仲不安分的腿,躺了進去,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

早晨,魏杜仲倒醒得早,已經坐在桌子旁支著下巴轉著茶杯,不知在想些什麼。

金黎思剛起身,門便被打開,一穿得花花綠綠的姑娘抱胸不甚耐煩地走進來說道:“起來吧二位,水娘有事要和你們說,下去走一趟。”

被甩了臉子,魏杜仲氣勢洶洶地踢開凳子握拳就要衝上去,手突然被金黎思握住,她搖搖頭輕聲道:“魏姑娘,稍安勿躁。”

魏杜仲冷哼一聲,對那人翻了個白眼側過身生悶氣。

而對麵的姑娘也衝她翻了白眼,啐道:“切,這麼大脾氣,有本事去朝水娘發,衝我發什麼脾氣。”說完搖頭晃腦地朝外走。

兩人跟在她身後,金黎思嘴唇微微翹起,手下微轉。

“啊!”前麵的姑娘似被什麼絆倒,摔了個狗吃屎。

“噗嗤。”魏杜仲手肘猛懟金黎思,衝她比拇指,捂嘴偷笑。

金黎思見她笑了,跟著笑意更深。

那姑娘起身惱羞成怒地拍拍自己的衣擺,叫道:“笑什麼笑!”說完,腳步加快往下麵趕。

下了樓,來到中央,這裡聚集了不少姑娘,大多都怯生生的低頭不語,有些甚至怕得死壓著嘴抽泣不敢出聲。

金黎思與魏杜仲對視一眼,心下了然,這些姑娘應當都是剛被拐進來的,她們順勢站在後頭。

沒等多久,水娘扭著腰從一房中走出來,身邊還有一個高大的男人,鷹鉤鼻,淡藍色眸子,不是中原人。

“大人,你看,這裡都是新來的姑娘,保證各個都是雛兒,您掌掌眼。”她笑得一臉諂媚,眼也不瞅她們直盯著那男人。

而那男人嫌棄地推開她,徐徐走近一一抬起低頭的姑娘們。

看了一圈皆搖搖頭,不甚滿意,終於走到金黎思麵前,抬起她的頭,饒有興味道:“你叫什麼名字?”

金黎思上下打量著這外族人,說道:“我叫金黎思。”

“哈哈哈哈,好,金黎思,就你了。”他撫掌大笑,向水娘指定了她。

魏杜仲猛地側頭看她,不解地用眼神詢問。

而金黎思則回了個安撫的眼神。

可這次魏杜仲可鎮定不下來,拉著她的手一臉擔憂。

金黎思暗自嘖舌,這人可真是古道熱腸,對一個才見過幾麵的陌生人這麼關切,真是身邊少見的單純人啊。

“我自有打算,魏姑娘不必憂心,留心這些姑娘的住處。”金黎思拍拍她的手,輕輕拂去,跟上那男人。

魏杜仲在後頭急地團團轉,又為了完成她說的話,隻能留在原地。

跟著進了房間,男人斜靠在坐塌上,輕挑地對她說:“倒是生得好模樣,這幾天和水娘學點規矩,三日後跟著本大人進宮,水娘自會帶你來見我,不要多說多看,安安分分,不然…”

他眯著眼,在脖子中間比了個手勢。

他冷哼一聲,要不是來的一個女人被小皇子玩死了,他何需多費周折來這裡找人。

金黎思笑著點頭應下,她正愁沒機會混入宮裡,這剛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他揮退金黎思,又叫水娘找了幾個人玩樂。

有了這麼個身份,她上下倒自如,走過一處忽然側邊傳來轟隆的悶響。

金黎思警覺地看過去,幾人走了出來,她抬頭向上看,幾根鐵索拉著一鐵籠,狀似轆轤,隻需轉動身旁的齒輪,可供十人左右從地麵下落到地下,機關甚是機巧。

匆匆看了幾眼,走了一圈,約麼有五處這樣的梯子,分散在每處樓梯口旁邊,方才站在下麵的姑娘不過三十人,完全夠同時撤離。

她環顧四周,三日。三日後就是他們的死期。

轉身回到房中,魏杜仲急忙衝上來,上下摸著她,確定沒有什麼事後才拍拍胸脯鬆了口氣。

“金姑娘,你這麼直愣愣地跟著那男人進去,也不怕出事。”看金黎思直接跟進去,她真是又驚又怕。

金黎思笑著聚起靈氣在她麵前一揮,頓時魏杜仲麵前的杯子被碾成齏粉。

魏杜仲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指著她瞠目結舌道:“你,金姑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