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的靈婷聽到紫煙的呼喚也沒有停住動作，兩兩抗衡，魚散隻覺自己右眼熟係的熱感襲來，手上力氣隻增不減，雙手握住劍柄，靈婷的尾巴被斬斷成兩節，鮮血從斷裂的尾骨處噴湧，落在地上的半截白色尾巴沾著紅，原地跳動幾下。
砸在葉無痕腳邊。
葉無痕傻眼，胃中翻湧，作勢就要嘔吐，趕忙捂住嘴，強行忍了下去。
他抬眸看到倒在地上的雲潭，連忙上前扶人，“小丫頭！”
“還是太弱了，怪不得師傅不讓我出來呢。”雲潭扯著嘴角，還不忘跟他打趣。
葉無痕看她這樣，眼圈泛起紅暈，“你彆死啊，小丫頭。”
兩人在地上煽情，旁邊的紫煙動手也不是，不動也不是，“不至於吧，那邊斷了個尾巴還好好站著呢。”
而這邊斷了尾巴的靈婷呆呆站在原地，看著魚散將眼罩戴起來，一向木訥的大腦終於有了些作用，剩下的半條尾巴低低垂下，不再擺動。
雲潭猛咳幾聲，嘴角又有鮮血流出，眼睛卻在周圍地麵找尋，終於掃到那一抹黑影，看到犬靈站在三樓走廊儘頭抬腳輕跳，斂起眸色。
她緩緩從地上爬起，依舊是虛弱的語氣，“葉哥哥，不用管我，你去幫他吧，這裡我一個人就行。”
葉無痕回頭看了眼魚散，“我們走，這個人不救也罷。”
“不，你去吧！”雲潭彆過頭，“不用管我！”
“去啊！”她催促道，頗有忠腸義膽之姿。
“這......”葉無痕終究還是站起身，“那好吧。”
他剛站起身，雲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站起身，一溜煙跑向犬靈所在的位置，速度之快隻留下一陣涼風，絲毫不像是剛受過傷的樣子。
“你們攔住她倆，我去去就來！”雲潭的聲音在空中回蕩。
剛剛還在看戲的紫煙迅速反應過來，“不好，她要去偷魂魄！”
說著就要飛過去，不過葉無痕就在她麵前站著，無論如何也不會給她離開的機會，拔劍又與她廝打起來。
魚散看著雲潭消失的方向，總覺得這行為有些熟係。
雲潭跟著犬靈繞了幾個彎，沿途燭光逐漸昏暗，終於在一扇門前停下。
“就是這裡，氣味最濃重，絕對不會有錯。”犬靈道。
雲潭抬腳踹開房門，屋內雖未點蠟，但她還是能將情景看清晰，她一眼就尋到桌上放著的鎖魂囊，抓起欲走，旁邊卻傳來一道男人的輕咳聲。
雲潭這才注意到這裡還有一個被自己忽視的活人，湊近仔細察看，一眼就認出這男人是櫻兒房中畫像上的男人，猶豫一瞬，將還在昏睡的男人扛起，打開窗子探查路線，隨後將人扔出去，自己也抬腳踩上窗沿。
“你去哪？”犬靈叫她。
雲潭半個身子已經在窗外，抬臉揚起一個尷尬又燦爛的笑，“東西已經到手了，我先行一步，你要是沒事也走吧，這挺不安全的。”
“......”
說完，雲潭就從窗口消失。
廢話，她身上原本帶著的符紙就不多，每樣用過一次就再也沒有了，留在這裡跟這兩個精怪打豈不是送死。
她可是時刻謹記師傅的教誨萬事以保全自身為主，隻是希望犬靈稍微仗義些，跟那兩人說一下自己已經離開的事情。
她從地上爬起來，將男人扛到肩頭上，師傅經常下山，梨園柴火不夠都是她自己上山扛的，現下扛起個男人倒也沒那麼吃力。
“紅紅，你去盯著點。”她對著空氣說了一聲。
“好。”
犬靈果然是要比雲潭仗義些，朝樓下跑路過四人的時候喊到，“那妮子溜了，你們也趕緊跑吧！”
說完順樓梯朝樓下跑去，頭也沒回。
葉無痕似乎很是不敢置信，手上動作一頓，魚散倒是沒那麼意外，他已經想起來自己與雲潭第一次見麵的情形，當時她仿佛就是這樣拋下她師弟的。
“糟了，追！”紫煙本就無心與眼前兩人爭鬥，眼下得知雲潭遁走，招呼靈婷就要閃身離開。
葉無痕卻依舊不依不饒，“休想跑！事情還沒完呢，你們聚寶局外的通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進去了？”紫煙凝視著葉無痕，剛要走的念頭打消，“看來是留你不得了。”
她說完，動了真格，直接凝聚體內妖丹，結出濃烈的黑煙，手上凝結一團真氣，沒有絲毫遲疑朝著葉無痕的方向送去。
葉無痕下意識伸手抵擋，下一秒，室內不多的燭光熄滅，四麵窗戶被風吹開，大廳漆黑一片，陰風四起，月光都不曾射入半分。
葉無痕遲遲沒有感受到身體傳出的疼痛，試探挪開手觀察，黑暗中瑩瑩一抹紫光一閃而過，接著是紫煙微不可查的聲音，“主上，我們暴露了......”
隨後，那抹熒光消散殆儘，室內又重歸一片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牆角一盞蠟燭重新亮起，其他燭盞也緊隨其後，依次亮起，聚寶局亮堂一片，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除了地上躺著的兩隻小狐狸恢複原形不再動彈的身體。
葉無痕這才發現，方才一直在後方的魚散，不知何時竟然擋在了自己麵前。
感受到葉無痕的視線，魚散輕輕側頭，眼罩擋住他一半的情緒，隻覺得他聲音還是那樣冰涼，“你可認識剛才穿紅衣之人？”
“什麼紅衣？”葉無痕沒反應過來，“你這是......在保護我嗎？”
他想用身體擋住紫煙的襲擊。
“你是州部的人，理應如此。”
葉無痕很是不解，他捫心自問自己與魚散交情並不深，今日隻算得上第二次見麵，為何他會毫不顧忌的擋在自己身前，隻是因為他是州部的人嗎？
“你難道不怕死？”葉無痕還是問出口。
魚散收起他的那柄劍，沒有回答葉無痕而是換了個話題，“方才那人突然冒了出來，殺掉這兩隻狐妖便離開，若不是與她們有仇，那其目的就隻能是為了救我們。”
“救我們？未免太牽強了些，我可不認識能在短時間殺掉兩隻狐妖的人。”葉無痕顯然不信，他甚至都沒看到剛剛有人出現，“不過是時間趕巧罷了。”
“我們去找雲潭吧，她肯定往迷醉樓去了。”葉無痕說著拍拍身上的灰塵，作勢就要走。
魚散卻沒有動作，望著葉無痕的背影出聲，“她方才丟下了你，你竟然不怨她？”
“啊......你可能不了解她，我從前聽她師傅說起過幾句，無論遇到什麼事情，打不過就跑，這可能是他們師門的教條吧。”葉無痕停下腳步，很是無所謂的回答。
魚散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意味，“她當真是個聽從教誨之人？”
那樣不受約束，眼中沒有規矩道德之人，怎會乖乖聽話，不過是為自己的軟弱找借口罷了。
葉無痕方才是感念魚散救自己的舉動，但現下聽了這話麵上不多的好臉色消失殆儘，回身凝望魚散。
“你不也是嗎？昨日初次來州部就端的一副清官做派，帶了一個街邊騙子回來，即便我認出那人的身份你也依舊要將其關押，可是深夜卻又準許將人放走，今日到了迷醉樓你雖並非為了探案，但魚刺史，好官可不會事不關己，更不會在得知能救下一個人命時選擇中途離開，方才卻又不顧性命救我。”
“還有你那眼罩，比起雲潭，可疑的是你吧。”
簡直不像是一個正常人類能做出的行為舉動，真不知道孟叔伯怎會教養出這樣一個怪咖。
“我遵循倫理道德，隻做自己分內的事情，這沒什麼問題。”
“好。”葉無痕無暇與他再糾纏，“隻是現在你也必須跟我一起去迷醉樓，彆忘了，那通道的事情還沒完呢。”
即使葉無痕已經表現的很不客氣，魚散也沒有絲毫生氣的意思，淡淡收回視線抬腳向樓梯口走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