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1 / 1)

偽裝渣女紀事 江卻扇 3923 字 4個月前

它那蠕動的蛇尾與撲扇出聲的兩對透明蜂翅正昭示著它的存在,一雙鼓起的眼睛正盯著簡從宛,不,更確切地說是盯著簡從宛藏在腰間的往生鏡。

除了它的主人還有時章,在場的其餘三人都驚訝無比。

晏準指著盒子裡之物,磕巴地問說:“這是、這就是蛇蜂?”

宣綺頗為得意地點了點頭,這被他們東黎國奉為神物的東西如今竟活生生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本以為蛇蜂隻是個傳說,誰知如今竟重現於世。

“這是我手下人在一處山洞中尋得,剛開始這蛇蜂不過一個指節般那麼大,在我精心的照料了,已經一個手掌般大小了,等再過幾天我父皇壽辰,我便將這蛇蜂當作壽禮贈予他……”

晏準如此聽著,看向那蛇蜂的眸光卻越來越沉。

展示完此寶物,宣綺熱情地邀請他們留下來用膳。

圍坐在廳堂內這張尤為寬大的圓桌周圍,晏準麵露難色,他看了眼時章,見對方並無反應,猶豫片刻終於開口說道:“宣綺,我有一事要同你說。”

“但說無妨。”

“那蛇蜂並非是神物,而是充斥著魔氣的魔物。”

話音方落,聽到此話的宣綺像是一捆炸藥般突然炸開,他拍案而起,指著晏準說:“晏準,你休得侮辱我東黎國聖物。”

“魔物便是魔物,怎可稱為神物!”

如此這般劍拔弩張的境地,將晏酒都被嚇著了,她從未見過哥哥發如此大的脾氣。

簡從宛在一旁看著,她雖然辨不清什麼是魔物,什麼是神物,可那蛇蜂,看起來屬實奇怪了些。

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這爭執吸引時,時章猝不及防地出現在宣綺身邊,張開他的右手,鉗住宣綺的天靈蓋,隨著他的用力,指尖漸漸地凹陷了進去。

然後,宣綺再也發不出聲音來,他的身體好似化成了一灘水,那張人皮慢慢剝脫,從裡麵露出一隻較之剛才所看更大的蛇蜂。

蛇蜂出現之時,天空驟變。

原本還湛藍的天空突然鴉黑一片,天雷滾滾,一場浩劫似乎隨時就要降下。

晏準立馬掏出隨身的佩劍,將兩個姑娘護在身後。

時章則一步步走到廊下,負手望著那詭異的天,發出一聲無人聽到的嗤笑。

晏準看他站在廊下,絲毫未動,免不得心急地喊道:“時章,快回來!”

院子裡所有的花草樹木全都變了樣子,他們朝著時章張牙舞爪,根係不斷從土裡蔓延出來,以一種飛快的速度爬向時章。

他迅速回過頭,對著晏準說:“護好她!”

“時章!”簡從宛頓感不妙,伸手想去抓住他,卻在將要碰到他的那一刹那,見他像一陣煙霧一般消失在了眼前。

一旁的蛇蜂正發出低聲的嘶吼,它撲著翅膀,死死地盯住三人。

晏準掏出自己的佩劍,便徑直迎了上去。

作為同輩中的佼佼者,他自然也有著萬夫莫敵之勇。

晏酒也掏出了自己的法器——太虛刺,雙刺在她手中飛速旋轉,然後刺向那些還在朝著他們不斷靠近的妖藤。

兩邊都打得不可開交,簡從宛也掏出往生鏡,輕撫鏡麵著急地喚道:“鏡靈,快出來!”

“來了,主人!”

一女子出現在幾人跟前,見這鏡靈一副不緊不慢地樣子,簡從宛一把拍在她的後背上,“快幫忙啊。”

鏡靈忙不迭回到了鏡子中,轉瞬間,這鏡子裡便湧出巨大的靈力,那些肆意生長的根係立馬縮回了土裡,像是看見了什麼可怖之物。

那方才還攻擊著晏準的蛇蜂也撲扇著殘缺了一邊的翅膀飛走,再不敢接近他們幾人。

這就是上古神器的威力嗎?簡從宛看了眼往生鏡,緊接著,它穩穩地落到了簡從宛手中。

“鏡靈,你還好嗎?”

裡麵傳來十分疲憊的聲音,“主人,我的法力暫時耗儘,需要休息一下。”鏡中的光亮徹底熄滅。

就這?就用一個大招法力就沒了?這往生鏡有點兒不中用啊。

這些古怪之物雖然消失了,可天空異樣仍然存在。

這時的簡從宛與晏酒也同時朝對方伸出了手,她們都沒想到能在此時一釋前嫌,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來。

簡從宛抓住了晏酒,晏酒則牢牢地抓住他的哥哥,幾人循著來時的方向,想要離開這個詭譎之地。

他們離開這個院落,走入了下一個院中,然卻出現一個怪異之事,這院子中間存在著一個深不見底的黑色水淵,裡麵的水正撲騰翻滾著,尤為嚇人。

“來呀……快來呀……快到水底下來陪我啊……”從水淵裡傳出來孩童那的聲音,那聲音稚嫩純真,卻不禁讓簡從宛頭皮發麻。

她牽著晏酒的手不由得鬆開,望向那深黑的水淵,曾經的痛苦回憶又湧了上來。

等她回過神之際,晏家兄妹已經開始一齊朝那水淵處走去,簡從宛心暗不好,上前去一手一個抓住了他們。

“危險,不可以過去!”

這兩人卻麻木固執地朝前走著,無論簡從宛如何拉他們,他們都無動於衷。

完了完了,簡從宛拉著他們,他們卻反拖著簡從宛靠近了水邊。

越靠近水邊,簡從宛渾身便顫抖得更厲害,她眼睜睜看著晏家兄妹走向死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辦法。

晏準先跳了下去,緊接著,晏酒也要往下跳。

簡從宛用畢生的力氣環抱住晏酒的腰不讓她再向前走,雙目因太過用力而暴起了血絲。

晏酒淡漠地掃一眼環抱在自己腰間的手,拿出自己的太虛雙刺,狠狠戳向了簡從宛的手。

左手上的疼痛令簡從宛下意識地鬆開了力,晏酒便趁此機會跳了下去。

水花撲騰起來,簡從宛撲在水邊想要伸手抓住她,卻與晏酒的指尖堪堪錯過,兄妹二人都被這看不見底的水淵吞噬,簡從宛怔怔地望著水麵,無措與自責蔓延纏繞著她。

“你的朋友們都來了,你也下來陪我玩兒吧。”那如惡魔的孩童低語又回蕩在了簡從宛耳邊。

簡從宛站起來,怒目望向水底下那看不清為何物的東西,“我不會下去陪你的,你等著,我一定要讓你徹底消失!”

“嘻嘻嘻。”孩童的嬉笑在她耳邊回蕩。

一雙濕漉漉的手悄然伸到了岸邊,然後陡然抓住她纖細的腳踝,將她拖進了水中。

窒息感瞬間蔓延而上,簡從宛在水裡害怕地撲騰著雙手,可是她根本就不會遊泳。口鼻中嗆了水,呼吸被從四麵八方侵蝕而來的水給堵住,她害怕地撲騰著雙手,可這樣隻會讓她精疲力竭,越墜得越深。

最後,她停止了動作,眼睛輕輕合攏,在徹底失去意識前,她聽到耳邊傳來同學們的惡語:“看啊,簡從宛又在裝死博取關注了。”

“要死你就快去死啊,天天走路搔首弄姿的,頂著你那張婊子臉勾引誰呢?”

……

這是鋒利如刺刀般的話語,刺得簡從宛遍體鱗傷,她好像又回到了中學時期,那段黑暗無光的日子。

學生時代的痛苦回憶伴隨著簡從宛的再一次落水而複蘇,她又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之中,陷入了無人肯拉自己一把的絕望境地裡。

“小宛!小宛!”似乎有人在叫她,可是眼皮好重好重,重得睜不開。

她感覺自己的口中被喂進了什麼東西,然後是濃重的鐵鏽味在口中炸開。

她冷僵了全身開始慢慢緩和,身上開始有了溫度,她也隨之睜開了眼睛。

天空依舊沉積著濃重的烏雲,不過與剛才不同的是,時章出現在了自己身邊。

在瀕死過後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麵孔,簡從宛開始捂著臉啜泣起來,“晏準和晏酒沒了,嗚嗚嗚——”

一雙大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道:“他們沒有事,隻是暫時和你走散了,你方才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簡從宛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並沒有濕,她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時章,癟著嘴,一副又要哭的樣子。

“嚇死我了,時章你跑哪兒去了?”

時章走到簡從宛,單膝蹲在她麵前,認真地回道:“我去找這魔陣的陣眼去了。”

“那你找到了嗎?”

時章搖搖頭,十分自然地將手掌卡在簡從宛的腋下,將她像抱一個小孩兒一般給抱了起來,然後穩穩放到地上扶著她站定。

他雙眼望向前方,尤為自然地朝簡從宛伸出了自己的手。簡從宛低頭看一眼,將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對方的手便握緊了自己,兩人步頻一致地朝同一個方向走去,企圖尋得離開之法。

這一過程中時章都尤為警惕,他的耳朵最先察覺到了異樣,一把拽著簡從宛就躲進了其中一個房子裡。

簡從宛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一激靈,她嘴裡的驚呼還沒來得及發出,時章便將她抵在了門板上,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彆動,有東西正走過來。”

他淺灰色的眼珠子在微微顫動,簡從宛則僵直脖子扭過頭,透過這薄薄的窗戶紙向外看去,一隊穿著侍衛盔甲,卻跟人一般大小的老鼠正朝他們這個方向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