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絲絲縷縷的藥香彌漫在空氣中,東方善麵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麵容像是被一層寒霜覆蓋。他雙眼緊閉,眉頭緊鎖,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下一片陰影,像是在夢中也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原本俊朗的麵容此刻因重傷而顯得憔悴不堪,幾縷淩亂的發絲貼在額前,更添幾分病弱的美感。
水雲身輕輕將椅子拉到床邊,緩緩坐下,盯著看了一會見還沒蘇醒的跡象,便自言自語道:“也不知道是又遇到了什麼人,怎麼被打成這樣,你快醒醒,躺著好無聊。”
在昏迷中的東方善自然不能給她回答,她歎了一口氣,心想既然三長老說自己這個木簪有助於他的恢複,那自己就勉為其難每天來呆上兩個時辰。
她沒有浪費在這裡的時間,不過不敢煉化天雷之力,怕動靜太大嚇到三長老,用靈力牽引著其他氣團進行修煉。
連續十天,水雲身重複在自己小院、比武台、靈藥峰三點一線的生活,終於在第十一天在東方善旁邊修煉時,突然聽見一聲輕微的響動。
她沒有立即停止修煉,等靈氣運轉完一周後緩緩呼出一口氣,睜眼往床上看去,就看見一直沉睡著的東方善正緊皺的眉頭掙紮著要醒來,隨著一聲輕呼從東方善口中傳出,他終於睜開雙眼。
“你終於醒了,一會結算一下在我們合歡宗療傷住宿的費用。”水雲身靠在椅背上,語氣悠悠。
“我……水道友!”努力撐起身體的東方善看見水雲身後驚喜不已,“我就知道你會救我的,還好我最後跑過來了。”
“你是專門往合歡宗跑的?”水雲身聞言略帶疑惑,之前以為是湊巧,沒想到是專程逃命過來。
“對,自從清梧城一彆,我養了養傷後本想來合歡宗拜訪,來之後他們說你出門曆練了,所以就先找了虞道友,得知你去藍水城那邊,本想前去找你,沒想到……”東方善剛剛醒來,嗓子因為太久沒有說話而顯得乾澀暗啞,眼神因為回憶起之前的事情也看向遠方。
水雲身不知為何突然直覺東方善的遭遇可能與自己有關,沒有出聲繼續聽著他的講訴。
“因為我的傷還沒好全,所以趕路就比較慢,而且我也刻意避開有危險的地方,一路上也沒發生什麼,除了在集雲城有一些小意外。”東方善撐著身體半靠在床頭繼續說著。
“集雲城?被那個城主女兒看上了?”水雲身聽到集雲城想起之前那個跋扈無理的女修非要纏著了塵的事情,隨口調侃了一句。
“神了,你怎麼知道,難道你也被看上了?也是,畢竟你長得這麼好看。”東方善沒想到水雲身居然連這個都知道,一時以己度人覺得肯定是水雲身之前在集雲城也被那個女修看上了,驚奇道。
聽此水雲身滿頭黑線,內心吐槽這人真的是隱世家族的人嗎,這麼沒有腦子真的放心就這樣讓他出來曆練嗎,不怕一個不留神就死了嗎,內心三連問的她無語道:“你才被看上。”
“對,我就是被她看上了。嚇死我了,還好我陣法不錯,沒被她得逞。”東方善用力的點點頭,表示讚同,一雙小鹿般靈動的眼睛透出後怕的神色,抬起手搓了搓手臂。
“……”水雲身徹底接不下話了,隻能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等他繼續往下說。
“等我好不容易從集雲城跑出來後,就繼續往前趕路,在就快要到藍水城的郊外遇到了一行人,他們兩男一女都很狼狽,裡麵的那個女修看到我後可憐兮兮地請我幫幫他們。”
“我想著自己如果當初沒有你和虞道友出手相救,也活不下來,所以就決定幫幫他們,給他們分了一些丹藥和靈石。雖然同行的兩個男修態度沒有很熱情,給他們丹藥反應也都淡淡的,但是那個女修對我千恩萬謝。”
“我也第一次幫助彆人,想著這可能就是善緣,就跟她說起了之前你救我的事情,所以我才有機會繼續遊曆碰到他們,沒想到她聽到你的名字後,表情就有些不對勁,我沒有多想,隻是覺得可能你們認識。”
“再後來他們下藥把我迷暈了帶到了一個山洞裡,其中一個男修沒有再出現,另外一男一女每天都變著花樣折磨我……”說到這裡,東方善原本柔和明朗的神色暗了下來,但很快調整過來,又抬頭看著水雲身淺笑道:“還好我逃出來了。”
水雲身的拳頭聽到最後越攥越緊,她哪裡不明白東方善沒有說完的話裡遭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林含雨!絕對是他們,沒想到他們現在就已經能對施以援手的東方善恩將仇報。
“嘭”一聲桌子直接碎成粉末,水雲身難以壓製內心的憤怒用力的錘了,他們僅僅因為東方善被自己所救,就將他折磨至此,“欺人太甚,恩將仇報!好的很,既然如此,正好我這裡有份禮物還沒送給他們。”
“你好好休息,這個仇我來報。”留下這句話,沒有再管東方善想要挽留的手,水雲身大步離開直奔虞臨飛的小院而去。
“二師姐。”水雲身邊走進院子邊喊道。
“阿水,你終於舍得來看我了,這幾天除了比武台和那個小白臉你哪都不去,可悶死我了。”一道紅影快速從屋裡閃出,虞臨飛拉著水雲身的胳膊開著玩笑埋怨道。
“這不是來找你了,而且還給你帶了一個搞事情的機會,要不要?”水雲身跟著虞臨飛進屋坐下後,眼神狡黠地意有所指道。
“有情況,搞什麼事說來聽聽。”虞臨飛立馬來了精神,要說搞事情她最在行,畢竟人生的真諦在於看熱鬨。
“豈有此理!我現在就要打上山去。”聽完水雲身把東方善的遭遇大概轉訴後,虞臨飛直接起身就要衝出去找那幾個狗東西算賬,被水雲身急忙拉住。
“二師姐,我有個計劃,你這樣……”
聽完水雲身的打算,虞臨飛的怒氣稍微緩解了一些,還是心中不忿,帶著遺憾憤憤道:“不能立馬出了這口惡氣,真是難受,也罷我去讓人照你說的做,保證出效果。”
從虞臨飛那回到自己的小院,水雲身躺在床上長呼了一口氣,雖然自己拉住了二師姐,但不代表自己能咽下這口氣暫時什麼都不做,拜托二師姐的事情應該很快就會開始,自己也該好好謀劃一番了。
穩下因為憤怒而起伏的心神,水雲身繼續嘗試煉化天雷之力,在不斷的撕裂流血和吃丹藥修複中天色很快就暗了下來。
月上中天,錦秀峰小院內。
水雲身從修煉中悠悠睜開雙眼,眸中似藏著寒星在月色下熠熠生輝。抬手間,悄然打開小院的禁製,一股靈力波動蔓延開來籠罩住小院,營造出自己仍在其中修煉的假象。
“主人,我們這次是不是去找那幾個不知死活的家夥算賬?”月影那興奮的聲音,在水雲身的識海中雀躍響起,滿是按耐不住的期待。
水雲身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語氣平靜卻透著狠厲:“是時候帶你去找他們收點利息了。”
“我就知道主人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他們。”月影的聲音中滿是暢快與解恨。
禪明寺,菩提樹下。
銀白的月光傾瀉而下,墨色的蒼穹繁星點點。了塵身著一身素袍跏趺而坐,他雙目輕闔,眉頭微蹙,試圖在這寧靜的夜色中借助打坐平複內心的波瀾。
肩頭一直臥著不動的一團突然動了動,輕輕地用頭貼了貼了塵的脖頸,似是想幫助他平靜下心神。
然而,自從歸來後數日間,無論他如何努力,紛亂的心緒總是如脫韁的野馬難以馴服。
那人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他的腦海中反複浮現,那雙靈動的眼眸、肆意的性格,還有舉手投足間獨特的韻味,每一次回想,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輕輕波動著他的心弦。
微風拂過,菩提葉簌簌作響。了塵的手不自覺緩緩抬起觸碰上腰間的那枚精致的狐狸香囊。香囊用細膩的錦緞製作而成,狐狸的形態栩栩如生,靈動非常。
指尖輕輕摩挲著香囊,了塵覺得自己可能是遇到了劫數,因為佛修修煉雖然不用渡雷劫,但是會有心魔劫,心魔劫沒有出現次數的限製,甚至沒有時間和修為的限製,不知多少出眾的佛修毀於心魔劫下。
心魔劫可能是一個人、一件事、一件物,沒有定式全看個人,自己從小修煉便是順風順水,其他師兄多少都會有大大小小的心魔劫,唯獨自己到現在都還沒有。
如果水雲身是自己的心魔劫,那麼也能解釋為什麼會與自己有因果線,隻是不知這個劫數該如何度過,畢竟他是佛修而水雲身也是正道修士不能把她殺了,思來想去似乎也隻有去接近水雲身看看有無破局之法,終歸解鈴還須係鈴人。
了塵的手從香囊上挪到自己的心口,不知為何今夜尤其心緒不寧,似是突然想到什麼,金光從眼中閃過,天神目開。再次看到從心口延伸出去的這根因果線,已經沒有第一次看見的時候那麼震驚了。
可能因為距離的原因,沒有明顯的看出什麼來,隻是心裡的不寧在看到這跟因果線時奇跡般地安靜了。即使天神目的開啟很消耗靈力和精神力,了塵依然靜靜的看了這跟因果線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