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為什麼嗎(1 / 1)

沒有理會袁莘苒的回答,水雲身目光幽幽得繼續盯著被妹妹護在身後的袁幽莘,袁幽莘感覺她的目光就像一頭盯上獵物的猛獸,沒想到看著年紀不大的少女卻有如此迫人的氣勢。

“我隻是受傷流落到此,恰好遇到妹妹初化人形,擔心她被人傷害,又因為我孤身一人,非常孤獨就收留了她。本來為她取名苒,是希望她能荏苒時光、茁壯成長之意,沒想到竟被那群賊子毒害至此。”袁幽莘的臉因為憤恨而扭曲,緊緊攥著拳頭。

“所以你,到底什麼。”水雲身沒有被姐妹的故事打動,執著的追問道。

“我,我是……”袁幽莘顫抖的嘴唇,暴露了她此刻內心的掙紮和不安。

此時袁莘苒目露哀求的看向了塵,仿佛是希望他能阻止水雲身繼續的追問,水雲身看到她的眼神,心中突然有股不安的感覺,仿佛要想起什麼被遺忘的事情。

“我是妖族。”這四個難言的字出口後,袁幽莘覺得自己心口壓的巨石仿佛消失了,後麵的話也更容易說出口,“千年前人族和妖族大戰,我還未成年,因為貪玩偷跑出來,結果意外受了重傷。”

“受傷後的我無法靠自己返回族地,隻能留在人族這邊尋找療傷之地。我最初來到這裡的時候,發現了這裡的泉水對我療傷有效便安頓了下來。”

“最開始藍水泉不是藍色的,因為我們相伴的時間變長,妹妹與我之間建立了聯係,我們已經互相依靠不能分開的存在,而她也因為我的原因,泉水開始變成藍色。後來越來越多的人修發現這裡,才有了藍水城。”

“我知道自從大戰後,兩族關係緊張,你們想打想殺但憑處置,隻求你們能放過我妹妹。”一口氣說完壓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袁幽莘從來沒覺得這麼輕鬆過。

在人族地盤隱居多年,每時每刻都擔心自己的身份暴露,招致殺身之禍,又因為妹妹的本體在此無法離開,每天都過的小心翼翼。

“你是什麼妖族?這麼久是怎麼做到不被發現。”水雲身並沒有像袁幽莘想象中表現出對妖族的敵意,而是繼續追問。

“我是凝水蝶妖。”沒有感受到水雲身和了塵對妖族的敵意的袁幽莘微微詫異了一瞬,“我們凝水蝶族擅長隱匿和療愈,可以將妖力偽裝成靈力,隻要一次性不要使用太多就不會被發現。”

一直沉默的了塵突然開口,避開水雲身的目光,“讓她們離開吧,藍水城已毀,去另一個地方或許還能尋得一絲生機。”

沉默了片刻,水雲身從納戒中取出一個儲物袋扔給袁幽莘,“裡麵有你需要的丹藥,走吧。”

說罷就起身離開,袁幽莘急忙出聲喊住她,從心口凝出了一道藍色的光球,光球一直飛到水雲身麵前,她伸手去接藍色光球變成了一個藍色的鱗片。

這個鱗片形狀精致,邊緣微微翹起,如同細小的裙擺,上麵有著細致入微的紋路。

“這是我的羽蝶鱗片給你留作信物,有緣,再見。”袁幽莘感激地看向水雲身,眼裡閃著微微淚光。

水雲身微微頷首,轉身邁出小屋。了塵看著水雲身離開的背影眼眸明暗不清,給了姐妹倆一個白玉杯,“白玉萬物杯,可以帶走你的本體。”說完頓了頓才匆匆跟上。

“姐姐,什麼是白玉萬物杯。”袁莘苒好奇地小聲詢問。

“沒想到他竟然舍得,這個是天階法器,可以容納萬物,用來裝你的本體最合適不過,而且還有溫養作用,你在裡麵也能儘快恢複。”袁幽莘望著了塵離去的背影,輕輕歎息一聲。

夜幕沉甸甸地壓在天地間,將這座衰敗的城池捂得密不透風。萬籟俱寂,隻有兩人的腳步聲在街上回響。破敗的房舍在黑暗中張牙舞爪,放佛要吞噬一切希望,風過之處,揚起陣陣塵土,模糊前行的道路。

水雲身一襲黑袍,衣角獵獵作響,踏過地上枯萎的草木,一頭烏發儘數束於腦後,僅垂下幾縷發絲,隨風輕舞,襯得那張麵容愈發白皙。

在她身後,了塵同樣身著黑袍,與他平日的衣袍不同,這身黑袍讓他少了幾分出塵,多了些冷峻。高大挺拔的身形在夜色中穩步前行,衣擺隨著步伐有節奏地擺動,他緊抿的嘴唇泄露了他內心的波瀾。

良久,了塵終是按捺不住,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低聲問道:“你不問為什麼嗎?”聲音在空曠的城池中幽幽回蕩。

水雲身聞聲腳步頓住,轉身站定。此時,微風拂過衣袂,東方天際,一絲微光悄然破曉,緩緩為她勾勒出一道金邊。她目光堅定如磐,直直望向了塵,紅唇輕啟,聲音雖輕卻有力:“我信你。”

那聲音仿若攜著破曉的第一縷晨暉,驅散黑暗,直直撞入了塵心底。

他心頭猛地一顫,望著水雲身那在晨光中熠熠生輝的眼眸,一時竟有些看呆了。許久,他才回過神,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覺得喉嚨乾澀,那些原本在腹中千回百轉的解釋,此刻都如煙般消散。

晨暉漸盛,光芒如細密的金線,穿梭在毫無生氣的樓閣之間,給這破敗的城池添了幾分生機。水雲身微微揚起下巴,率先打破僵局,輕聲說道:“走吧。”

言罷,她轉身繼續前行,黑袍飄動,仿若一隻無所畏懼的黑鳳。了塵快步跟上,並肩與她走在這曙光初照的道路上。

城北的邊界,袁氏姐妹也迎著晨光出發,一大一小兩個身影,緩慢又堅定地走向她們下一段生活。

回到城主府內,看到還在佛珠的禁錮中掙紮的林木青,水雲身連貫揮出幾拳,將林木青打得麵目全非,一下子覺得心情舒暢,“你這個佛珠還真好用。”由衷的誇讚道。

“它是我的伴生法器,菩提十八子。”了塵對水雲身情緒的感知非常敏銳,察覺到她的心情此刻不錯給她介紹道。

“傳言你是由菩提樹三百年孕育而出,天生佛子身,必得飛升緣。”水雲身的目光中帶上了追憶和惋惜,語氣中帶著點點期許,“相信飛升之日必將來臨。”

“修佛,修身,修心,不必強求飛升之果。”了塵的聲音帶著帶著幾分超脫塵世的淡然。

你會飛升的,這次,一定。看著在晨光的勾勒中,眉眼染光的了塵,水雲身在心底默默說道。

兩人飛上屋頂,安靜地坐著,水也沒有言語,唯有微風拂過瓦片發出的沙沙聲,以及偶爾傳來的幾聲晨鳥啼鳴。在這片刻之間,時間仿若靜止,他們沉浸在晨光初照的溫柔懷抱裡,心無雜念,儘情享受著這破曉時分的靜謐與美好。

正午時分,太陽高照,空氣裡都是乾燥的氣息。

在屋頂上眺望到一個小隊的人由遠及近,是宗門的先行隊趕來了。

“水師妹,我等奉命前來處理藍水城後續事宜,辛苦水師妹協助。”帶頭的是內門弟子曾佑安,娃娃臉上有一雙圓圓小狗眼,少年感十足。

“是曾師兄啊,好久不見。”水雲身眉眼彎彎,笑著打招呼,順帶將了塵介紹給宗門幾人。

“久仰了塵佛子大名。你們分成三組,把城主府的人都押去地牢嚴加看管,城主單獨關一間。”曾佑安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其他人,見眾人有序散開才繼續對水雲身道:“水師妹一會做好心理準備。”

“怎麼了?”水雲身聽完莫名覺得心頭一跳,感覺大事不妙。

還不待曾佑安回答,一道熟悉隱含怒意的女聲傳來,“水雲身!”

水雲身全身雞皮疙瘩立馬暴起,撒丫子就想跑,但是還是晚了,幾道破空聲響起,數柄飛刀包圍住她,直接堵死了所有逃跑的路線。

“現在知道要跑了?”沐點輕緩緩落在她麵前,臉上帶著標誌性的淺笑,用神識查看了一下她有無受傷,發現傷口已經愈合後暗暗鬆了一口氣。

“元嬰期修士,你一個金丹初期也敢直接衝上去,不知道喊人嗎?當宗門死了嗎?”

“大,大師姐,我錯了,這不是還有佛子呢。”水雲身立馬認錯,趕緊拉扯了塵當墊背,這時候可不能讓自己一個人承受大師姐的怒火。

了塵聞言一愣,被沐點輕的氣勢影響的竟也有點心虛,雙手合十行禮道:“是我思慮不周,讓水施主犯險了。”

“多謝了塵佛子援手,待我先教育完小師妹,再來與你道謝。”沐點輕聲音溫柔,眉眼柔和,但是語氣裡卻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膽寒。

了塵隻覺得一會可能不是常規意義上的道謝,略顯心虛的尷尬應聲,看著水雲身不斷向自己發來求助的眼神,還是硬著頭皮上前一步,“沐施主,水施主也是事出有因,事急從權,還望沐施主看在她救城有功的份上,免了她的教育。”

“了塵佛子,出家人似乎不喜歡插手彆人宗門內務吧?”沐點輕把玩著手裡的飛刀,微眯起眼睛,依舊帶著淺笑。

被堵住話的了塵偷偷看了一眼水雲身,示意自己確實儘力,雙手合十念了一聲佛號。

“大師姐,我真的知錯了。看在我還受了傷的份上,饒了我這回吧。哎呀~好疼的。”水雲身心裡暗罵了塵不靠譜,頂不住大師姐的威壓,隻得可憐兮兮地賣慘撒嬌。

“我看你是還不夠疼,跟我這幾把飛刀好好玩玩,它們這麼久沒見你都想你了。”沐點輕催動那幾把困住水雲身的飛刀,幾把飛刀立刻眼花繚亂地攻擊起來。

水雲身隻好努力閃躲,自己的大師姐這一手飛刀耍得一絕,隨隨便便布個飛刀陣就夠自己喝一壺的,認命在裡麵努力打鬥,一般不到自己靈力耗儘都是出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