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挽狂瀾(1 / 1)

偌大的拍賣場,竟然連個自動法陣都沒有?就算這幾個人拚死擊殺,但蜈蚣一死,戾氣還是會泄露,周圍百姓在劫難逃。

“道友!”雲飲休躲在沒了玻璃的門框一側,衝下麵喊道。“你們誰能喚醒那兩頭石獅子?那是個防衛法陣!”

最先回應她的是那女孩子的師兄,他劈出一劍:“我試過了,無用!”

“宿主,戾氣不屬於防衛對象,無法激活,建議自行攻擊。”

雲飲休無語至極。

係統太過雞肋,導致自己戰力平平。不能進行戰鬥預測就算了,還在這種危急時刻說風涼話。

“係統,如果我不當使用瓶隱會造成反噬嗎?”

“當然不會,隻是你那個法瓶會自動裂開,你得攢善意值重新兌換。”

雲飲休被打了一劑強心針。

有過一麵之緣的女孩子“咻咻”扔符,聽到樓上有人,她一邊躲避毒液的噴射,一邊關心大喊:“那位姑娘,你可還好?”

“還活著,莫要擔心!”雲飲休扯著嗓子回應。

“煩請幾位道友,想辦法綁住這大蜈蚣。”

“凡席間者,化水為酒!”

刹那間許多液體從四麵八方湧來,如絲綢般圍繞流動在雲飲休身邊,隻見她將一壺酒傾儘於彙流之中。

“去!”

電光火石間,那染了淡淡草綠的水綢子猛衝而至,似藤蔓般死死纏繞住那條大蜈蚣。

蜈蚣難受得掙紮,大量的黑湯自軀殼間流淌。

“此蟲有毒,你們將其拖到空曠之處擊殺,我隨後就到!”

“我們儘力!”

眾人祭出法器,齊心協力把這蜈蚣怪往出拖。奈何這東西身重頭寬,硬生生在門口堵住了。

“道友,”少女投了張定身符,勉強控製住這蜈蚣,“此法行不通啊——”

見此情景,雲飲休立即於上方施法,召出一隻藍冰琉璃法瓶。

法瓶如鳥生翼,直直越過眾人,飛向了那蜈蚣。

“隱!”

蜈蚣瞬間被吸入瓶子,瓶子周身的光芒由藍色切換為深紅,劇烈地抖動著。

“各位快隨瓶子往外麵去!”

雲飲休大喊,她二指並攏,手腕一翻,一頭強壯的麋鹿便出現在眼前。

“麋君子,該你我上場了。”

雲飲休抬腿,伏於麋鹿背上。

麋鹿懸蹄發達,四肢強勁,

跑起來咚咚有聲。

眾人抬首,但見一女子騎鹿從天而降,長發飄逸,黑白分明的眼眸目視前方,如颯颯霜花。

“走!”她一把抓來那瓶子,率先跑出了外麵。

地下入口前正是開闊平地,雲飲休用力一拋,蜈蚣轟然倒地,扭動著畫出大片大片的墨跡,全身的窟窿不斷噴湧毒液。

“諸位,煩請你們牽製住它,我將它擊殺在地下,防止戾氣擴散周圍!”

“放心!”

那對兄妹身先士卒,再次飛身上前,一左一右以法力成鎖,困住了蜈蚣的頭尾。

“我們也來了!”剩下四五位修士亦當仁不讓,各自控製住蜈蚣的身軀。

“麋君子,”雲飲休摸了摸麋鹿的脖頸,“彆怕。”

她往麋鹿身上丟了一個防禦術,叱喝一聲,“泰山巍峨,前來問鼎!”

麋鹿高高跳躍,發達的足蹄以雷霆之勢直搗那蜈蚣首。

“轟——”

“轟——”

一次又一次的奔跑,一次又一次的重擊。

第五次,雲飲休被甩飛出去,幸好先前答話的那個男修士飛身躍起,接住了她。

“姑娘,姑娘?”

雲飲休沒有回應,原已昏厥。

但那修士若是側耳靜聽,便能聽到她輕微的鼾聲。

蜈蚣的外殼變得透明,裡麵流動著青綠色的艾草酒,眾人慢慢鬆開法術禁製,隻見地麵砸出一個深深的大坑。

他們往下望去,那大蜈蚣的天靈蓋已經被錘癟成薄薄一片,浸泡在一堆血水裡,儼然沒了氣。

翌日下午。

“花姐,幾時了……”

無人應答。

雲飲休睜眼,日頭西移,窗欞處漏出細細碎碎的光芒。

自己身處一間陌生屋房內。

她拍了拍腦袋,差點忘記,她早就離家了。

“你醒了?”

賀澤川在外邊的坐榻上急急忙忙下來,手裡還捏了幾顆瓜子。

“可還不舒服?”

雲飲休搖搖頭。

“仰恩閣如何了。”她將掛著的外袍披在身上,自己倒了一杯茶。

“這次虧了不少,得花些日子重建。至於那玩意,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賀澤川剝了一隻柑橘遞過來。

“仙盟正在徹查,來了二十個人,勉強把它給肢解為幾大塊兒,拉走了。”

“賀老板呢?”她住在人家宅子,理應拜見。

“彆提了,我姨母的小兒子失蹤了,我娘這不連夜趕過去了。幸好走得早,躲過這場災。”賀澤川一臉慶幸。

“你不急?”雲飲休見賀澤川慢悠悠的點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那家夥比我還不學無術,說不定是耍人的把戲。”

雲飲休四下張望:“他們人呢?”

“林稚娘並她的傅大哥,”賀澤川哼哼哈哈,顯出幾分醋意,“給你找胭脂盒子去了。”

“你們怎麼知道我丟了?”雲飲休暗暗吃驚。

“昨天救你回來的時候你嘴裡一直念叨著,我們大家都聽到了。”王悅兒突然竄出來。

頭湊近雲飲休,曖昧地調侃道,“難道是你和那個聖王爺的定情信物……”

“是嗎……”雲飲休轉手將茶一潑,“俗不可耐!”

王悅兒輕巧一躲,怪叫人牙癢癢:“嘿,沒潑著~”

地下廢墟中。

原本仰恩閣把守的人是不願放行的,林稚娘小嘴一張,搬出了鳳詡之,順利進來了。

裡麵稍微一動就灰塵激蕩,傅槊乾脆脫了外衣打著赤膊翻找。

“傅大哥,本來不用勞煩你的……”林稚娘抬胳膊抹了抹臉,灰一道白一道。

傅槊沉默。

這般找法,不過是糟蹋光陰。

他如果能有個青銅鼎就好了,煉一百個追蹤器不在話下。

對了,有一個現成的追蹤器。

“喵喵喵?”

玄熊睡得正香,卻被薅起來,放在了一片臟土之中。

林稚娘眼前一亮。

“玄熊,老師的胭脂盒子丟了,你可否幫忙一起找找?”林稚娘蹲下,摸摸小貓的腦袋。

玄熊打了個哈欠,不情不願地開始埋頭循跡。它輕盈地跳躍,如光點落來落去,最後停在一塊凹陷的鐵板前。

傅槊蹲下,兩隻胳膊從空隙中伸進去使勁一掀,遍地玻璃閃閃發光,裹著一隻白膩的胭脂盒子。

林稚娘高興得大叫,將胭脂盒仔細包好,一路跑回了家。

“多謝稚娘。傅槊呢,沒同你一起回來嗎?”

“傅大哥他似乎往夜市去了。”林稚娘灌下一杯水,雲飲休拿帕子給她慢慢擦乾淨臉。

“那我們也去,”王悅兒嚷嚷著:“悶死了。”

其他二人期待地看向雲飲休。

雲飲休洗乾淨帕子,笑出來:“那就走唄。”

賀宅一出巷子口便逢夜市,天氣漸熱,正直扇市。

一路喧囂,熙攘遊叢中賣絹扇紙扇的,擺描金化銀的扇柄,還有書生現畫扇麵的,令人眼花繚亂。

雲飲休和賀澤川鑽過人群,入座一處掛了“老田香飲子”的攤位。

賀澤川拉過板凳坐下,疑惑道:“咦,怎的就剩咱倆了?”

雲飲休正站著看掛在青布傘下的飲品牌子:“她們兩個先去買糖畫,再去雜貨鋪逛逛。”她回頭問,“你要什麼?”

“綠豆甘草雪水,一碟甜瓜切片。”

小食上齊,雲飲休端起自己點的酸梅湯喝了一大口,酸甜解渴,冰冰涼涼,一下子從身到心暢快起來。

“來給你把脈的大夫可說了,切勿貪涼。彆仗著自己有點修行的底子,就胡天胡地。”賀澤川攪了攪碗裡的綠豆。

“幾日不見,賀大公子變得如此絮叨?”雲飲休夾起一片玉瓜回嘴調侃。

賀澤川癟癟嘴,低頭去喝自己的飲子。他和雲飲休亦師亦友,本相識日短。而上次夜海驚魂,雲飲休那一跳,叫他打心眼裡佩服。

“你想怎麼安排稚娘?”

賀澤川不久前開始考慮這個問題,雲飲休早就坦白了準備遊曆的計劃,他自是欣然跟隨。但驚險重重,他們又怎敢自私地讓稚娘這個十幾歲的小孩子堵上自己的性命。

“非我能決算。”雲飲休和經過叫賣的小販要了一包芝麻糖酥。

她打開紙包推向賀澤川,“從我第一眼見到她時,我就知道,她並不膽怯。我希望她讀書識字,但也盼她早早踏行千裡。”

“我終究不能護她一輩子,多經曆些,”雲飲休正色,“有朝一日,就算你我遭遇不測,她也能夠自立獨活。”

賀澤川直起腰身,慢慢點頭道:“雲師深謀遠慮,澤川不及。”

“彼此,彼此。”雲飲休回讚,兩個人低頭一笑。

“話說,你那麋君子去哪兒了?”

昨日現場不堪,除了雲飲休等數位修道者存活,那頭英勇的麋鹿卻沒了蹤影,不知去向。

市井議論紛紛,說是上神顯靈,見這麋鹿為民犧牲,召他上天宮作神仙去了;也有人說它原本就是菩薩的坐騎,此番不過是曆劫而已。

“雲師,以你的看法,它是什麼結局?”

無人知道,最後一次撞下去的時候,麋鹿進了法瓶,而那隻法瓶,已然不見了。

“當然是脫離樊籠,複返山川了。”雲飲休緩緩而言,目光與賀澤川交會。

“恭喜。”對麵的人咧嘴一笑。

賀澤川早就猜到了,他看破不說破,兩個人高高興興碰了一杯。

“哎對了,”雲飲休皺眉,好險忘記那尊煞神。

“那位……”

賀澤川止不住的笑意,他猛拍大腿,幸災樂禍:“你猜怎麼著?”

雲飲休一頭霧水。“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