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三)(1 / 1)

蔡寧猛地心口一疼,而此刻的柳木謙也有同樣的異常。

為何會是柳木謙?蔡寧沒想到會在此處,如此狼狽的場景下遇見他,而他額間的花紋定然就是情魔給下的情蠱了,此時身後之人並無動靜,看來是無法看見這些異常景象。

柳木謙猛地將她的手甩開,極其警惕的盯著蔡寧,他力氣之大的讓蔡寧毫無防備,硬生生的被這股力氣給甩到地麵。

身後之人沒了耐心,連帶起器械碰撞的聲音,一記硬物就砸在了她的後背,隔著薄薄的衣服料子,蔡寧悶哼一聲的想要撐起身子。

男子沒有絲毫的猶豫,靠近她拽起她的一截手腕,眼中帶著一抹玩味,刀刃在她的小臂上微微使勁兒,素白的衣衫被血液浸染,開出一朵鮮豔的血花,蔡寧眼瞧著鮮紅的血跡漸漸出現心中一緊。

而身後的男子眼中更加的興奮,將一把利刃遞在了蔡寧手中,握住她的手朝著地上之人刺去,柳木謙此刻已經被折磨得麻木,隻知道伸手去擋住這危險。

男子挑釁的笑意響起,“廢物,起來反抗啊!”

利刃在柳木謙的臂膀上劃過,新鮮的血跡蓋過了已經快要乾涸的血痂,男子笑聲在蔡寧耳畔愉悅的響起,鬆開了蔡寧的手,刀刃順著蔡寧的手一同卸了力。

也就是這一瞬間,趁著男子還沉浸在自己的世間裡,蔡寧眼中浮現起一抹殺意,袖口下的雙手緊握住這把利刃,沒給身後之人反應,用儘全力的轉身刺向男子。

利刃刺進男子的胸口,男子根本沒料到此女子會有如此膽量,臉色一變將蔡寧一腳踹開,刀刃紮的又深又狠,血液一股股的往外流淌。

蔡寧後背撞向那張桌麵,桌上的器械掉落,她忍者疼痛抓起一旁的椅凳砸向那人,沒用片刻的鬆懈立刻又撿起地上的一把刀刃起身朝著他亂刺。

男子捂著胸口惡狠狠的看向蔡寧,迎麵便是被那椅凳砸來,緊接著又是這女子的刀刃刺來。

蔡寧不管三七二十一,她隻知道今日不是他死便是自己死,手起刀落,連連刺向那人,沒幾刀男子便沒了反抗。

身上素白的衣衫早已被血跡浸染開,一朵朵紅豔的血花在她衣裙上綻放。

她望著身下的男子,還是不敢卸下防備,蓄氣手中的力最後一刀用儘氣力的刺向男子的胸口,再三確認他已經死透了才敢鬆下一口氣。

終於死了,沒了妖力原來殺人是如此的費力。

蔡寧卸下一半的力氣,忍住身上的疼痛,才去看那一旁的柳木謙,他顯然是將她剛剛的動作全部收入了眼底,此刻正警惕的望著她。

眼中隻有陌生,恐懼。

他顯然是被幻境篡改了記憶,如今已經不記得自己是誰,而是這幻境中的人,而剛剛了異常也證實了情蠱在他倆身上。

蔡寧丟下手中的刀刃,擦擦手中血跡,朝柳木謙伸出了手,用著稍微柔和一點的語氣主動示好。

“這惡魔已死,咱們趕緊離開這裡。”

這院子外有人看守,此地不能久留,若是被他們知道田大人已經變成一具死屍,定然不會放過她。

柳木謙無視了她的好意,轉頭望向田大人的屍身,心中仿佛有了自己的盤算,蔡寧見他不動,此刻也沒了耐心,心中莫名的一股子氣,直接拽起他的胳膊催促。

“走!”

柳木謙被她一拽,眼底閃過一瞬的不快,掙脫開蔡寧的手,撐著遍體鱗傷的身體搖搖晃晃走向田大人,伸手在他腰間摸索,最終扯下一枚玉佩。

蔡寧盯著自己被甩開的手,不解的看了眼他,再望向門口,若是被門外的奴仆發現端倪,而且這府上還有一個田大人的弟弟,定是不會放過他們。

見柳木謙起身,蔡寧也沒了好脾氣,直接連拖帶拽的將人拉著去推門,門從外被關上,蔡寧望向屋內四周,也沒個窗戶什麼的。

柳木謙也沒閒著,間隙中還伸手將屋內燭火掀翻,燭台砸在田大人身上,燭火就落在軟榻上,榻上的薄紗瞬間被燎起了火光。

“你乾嘛!”蔡寧低聲嗬斥著柳木謙。

下一瞬柳木謙扯下蔡寧的手,一腳踹開了房門,直接出了屋子,沒用絲毫的拖泥帶水。

蔡寧被嚇了一跳,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這動靜遲早會引來府中的人,連忙跟著他出了屋子。

柳木謙似乎對此處十分的熟悉,避開了府中的幾處院門繞到了一處矮牆,他回頭看見了蔡寧,輕蔑的一笑,三下兩下就翻出了府外。

見此人在眼前沒了蹤跡,根本沒有想過帶著她一同逃脫的意思,蔡寧愣在原地,心中火氣更盛:他什麼意思!?

這矮牆對於柳木謙這樣的大高個來說翻過去輕而易舉,可對蔡寧這個子來說簡直難如登天,更何況她如今已經沒了任何妖力。

身後院子的火光已經變大,府中的奴仆也開始趕來滅火,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再不走她就真的得死在這裡了。

蔡寧在這處牆角摸索著,想要找出幾個東西墊墊腳好翻出這府邸,卻在角落的一堆雜草後找到了一處狗洞。

來不及思考,她粗略比劃了一下大小,想都沒想的就趴下了身子,在這洞口中蛄蛹。

沒想到她堂堂一屆大妖,在侯府也當過十多年的尊貴小姐,如今要在這幻境之中鑽狗洞。

好一個情魔,好一個幻境,好一個柳木謙!竟然恩將仇報,棄她於危難而不顧!太過分了,蔡寧越想越氣。

出了狗洞,蔡寧終於瞧見到了外麵的天地,天地開闊,月色朗朗,此時的街巷寂靜,隻有田府上一團糟。

蔡寧擦了擦臉色的灰,手臂上傳來一陣刺痛,她扯下一片裙角將手臂上的刀傷給簡單包紮上,腦海中又突然想起那一幕額紋,這情蠱已下,她與柳木謙必須在這個幻境中活下去,她還是得找到他。

蔡寧轉身快步離開此地,剛步入一條巷子,剛走兩步,蔡寧就不禁的感歎這世間的緣分使然,她的眼前,地麵躺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有些氣笑了,幾步上前走近,伸出腿去踢了踢地上之人,“喂,醒醒?摔死了?”

地上之人毫無反應,蔡寧蹲下身子俯身趴在柳木謙的胸口,察覺到還有心跳,淡定的將人拖起,還活著。

蔡寧想了想,此刻柳木謙沒了記憶,隻是個被控製的傀儡,暫且先放下剛剛心中的怒火,還是要先出這個幻境再說。

蔡寧拖起地上之人,她發誓,這是她最累最狼狽的一次,要不是為了逃命,害怕這田府中的人來抓她,她定不會讓自己過得如此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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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了,月光朗朗。

蔡寧靠著記憶中的蓉城模樣,拖著柳木謙到了蓉城岸邊,這邊有漁民每日都要出行售賣貨物,也是水路通行之一。

要想徹底擺脫田府的追捕,他們就得離開這個小鎮。

也許是深夜,此刻的岸邊並無幾人,蔡寧隻瞧見到了一隻貨船正在整頓貨物,看樣子馬上就要離開了。

蔡寧趕緊叫住船上的人,“師傅,此船去哪裡,可否載我和兄長一趟。”

船上一赤膊壯漢瞧了一眼他們,揚聲回答道,“姑娘,我們這是貨船,此去渡州送貨,不載船客。”

去渡州,蔡寧不管是去何處的,如今她也沒得選,隻要能離開此處了就行了。

蔡寧眼中憋出幾滴淚水,帶著哭腔乞求。

“我們正是要去渡州的,求求你們載上我們吧,我的兄長生病了,需要去渡州求醫。”

船上一婦人聽見動靜出來,正好瞧見到此景象,伸手給了那壯漢一巴掌,“還不快去幫幫人家小姑娘。”

壯漢隻好放下手中的貨物下了船。

“姑娘,既然我娘子開口了,那便上船吧。”

壯漢接過蔡寧肩上扛著之人,卸下肩上的重量後,蔡寧隻覺得渾身都舒展開了。

“多謝你們。”

上了船,粗布麻衣的婦人與壯漢一同幫忙將昏睡過去的柳木謙抗進了船艙內,船身破舊,僅剩的幾處空隙也被這些貨物堆滿。

貨物堆積的一處角落裡,有一處空地,壯漢將一塊破木板往上一放,堆著厚厚一層稻草,就將柳木謙往那地上一放,拍了拍身上的灰就離開了船艙。

隻留下這位麵善的婦人,目光掃過他們二人,借著船艙上的幾盞燭火吃看清二人身上還沾有血跡,婦人有些疑慮,開口詢問。

“姑娘,你這位兄長是發生了何事,怎的身上如此多的傷?”

蔡寧將已經淩亂了的發絲彆在耳後,白淨的臉龐上掛著一雙清澈的雙眼,那雙眼中帶著明顯的歉意。

“兄長是給一家匠人搬運貨物的,隻因一點小事便動手大罵,可憐我的哥哥今日差點死在他們手中。”

說著蔡寧馬上就要開始掉眼淚,婦人連忙拉住蔡寧出言安慰,又瞧著這塊地方狹小擁擠,將貨物往一旁挪了挪,擦擦額邊的汗霧,笑容親切。

“姑娘,你們兄妹二人將就一夜吧,此去渡州還有好幾日的路程。”

“多謝娘子。”

蔡寧摸了摸身上,有摸了摸腦袋上的發髻,不禁感慨這田府也太摳搜了,既然連一點飾品都沒有,轉身又望向地上的柳木謙,伸手在他腰間摸索,最後在懷中找到了那枚玉佩。

蔡寧記得,這是今夜在田府中,離開府邸時柳木謙在田大人身上扯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