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娘咽了咽唾沫,感覺此人雖嗓音柔和,可手中的利刃可是紋絲不動,無時無刻的不再提醒著她,如今她的命都在此人的一念之間。
“好好好,你想要什麼,想知道些什麼,我都如實回答。”
蔡寧,“為何勾結妖魔,你們獲得那些妖丹魔丹又要乾些什麼?”
玖娘沒料到此人語出驚人,一開口便是如此問題,語氣有些猶豫。
“我,我隻是提供一個路口和場地,我真沒與那些妖魔勾結。”
脖頸出傳來一抹刺痛,玖娘睜大了雙眼,嘴皮都開始哆嗦了起來。
“還請小姐饒命,我隻是賺取其中銀兩,從中獲得利益,真的!那些妖丹魔丹我們也隻是提供一個場所,每批都隻剩一些不起眼成色不足的出售給我們,我們再拿去將破損處雕刻摩擦,最後作成飾品出售。”
不放過一字一句,蔡寧捕捉到了其中關鍵詞,犀利的發問,“如何打磨的?”
“那人給了我們一塊透明玉石,此物便可隨意打磨妖丹魔丹。”
“東西呢?”
蔡寧伸手,細膩紅潤的掌心落入玖娘眼前,玖娘有些猶豫不覺,下一秒她察覺到脖頸處一抹暖流順著脖子留下。
她慌了神色,連忙伸出已經顫抖的手慌亂的解開自己的外衫,從懷中靠近裡衣處掏出一塊掌心般大小的玉石放入蔡寧的掌心。
“求求你了,放我一條生路,我從未害過人……”
玉石發白,上麵流淌著一股股的暖意,蔡寧皺眉,此玉竟然是百年前魔窟內流出的魔聖髓骨,是曆經了千年的洗滌煉化而成。
“誰給你的!”
“潘,潘大師……”
蔡寧平靜的眸子冷的發涼,字字威脅著玖娘。
“他人在何處。”
玖娘暗自痛哭,銀子還沒賺多少今日又遭受如此劫難,怕是有命賺錢也沒命花了,她心一狠豁出去了,將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說出了口。
“就在之前康親王舊府,如今的唐府。”
康親王?不就是前些日子剛回京安置的那位王爺嗎,說來巧了,她還間接弄死了他的兒子賀世子,若此事真與康親王也有關係,那她便也不介意送他們父子二人團聚。
“當年的那批蜀錦呢?”
“這我真的一概不知啊。”
玖娘眼中困惑,怕極了此人以為她的回答給她一刀痛快。
得到確切的消息,蔡寧收回短劍,將人往桌麵一推,轉身就要離開。
玖娘本以為今日不會有命在,沒想到此人並不殺她,她心中更加驚慌,若那人知道說她將秘密透露定是活不了了。
玖娘叫住了蔡寧,好心提醒她。
“姑娘,你現在去已經晚了,剛剛已經有位公子來找過我了,也是打探潘若然的蹤跡。”
蔡寧不語,推開房門離開此處,無論是捉妖師也好,康親王也罷,若是與此事有關聯的,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
唐府
唐夫人遣散了不少家丁仆婦,府中小妾也都每人領了一份安置費和身契離開,偌大的宅院此刻也變得冷清起來,唐老爺生前就靠著祖輩的產業度日,這些產業早已被他賭博和花天酒地給敗光。
如今留給唐夫人的不過隻是些虛無縹緲的空賬,待唐老爺順利下了葬,她便帶著陪嫁丫鬟回娘家,靠著自己也能豐衣足食。
沒了這軟弱無能的丈夫,她可以說是如獲新生,就連夜裡做夢都害怕唐老爺沒有死,生怕一覺醒來又是噩夢般的日子。
正廳內,丫鬟上好新鮮的茶水退下,唐夫人一襲素白衣裳,清麗素雅。
她禮儀周到得體,將一大摞的賬本單子放在桌麵,示意眼前的人取走。
“潘公子,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知,你說的東西我也隻能找出這些,你看看,可還有差?”
今日府中剛設好靈座,將祭品擺放整齊,一位姓潘的公子便登門而入,說是有幾本賬冊還存放於唐老爺這裡,今日聽聞此噩耗,前來吊唁,順便來取走東西。
唐夫人曾經在府中見到過潘易然許多次,此人回回與唐老爺相談甚歡,是要好的朋友。
她無暇再去管唐老爺的任何事務,巴不得有人來替她收拾這府中最後的爛攤子,潘易然今日若不來,這些舊物便混著唐老爺生前的衣物全部燒毀了。
潘易然一襲灰墨色衣衫,腰間一把囂張霸氣的長劍,眉眼間神色晦暗不明,將桌前的賬冊拿起翻看,餘光瞥向桌前的人,語氣沉重,試探著發問。
“唐夫人平日可在府中操持整理賬務?”
唐夫人被他這話問得一愣,按理說當家主母操持家務賬本乃是應該的,可唐府不同,唐老爺暴虐成性,她常常被折磨的隻剩半口氣,哪裡還有心思去給他操持家務。
但在外人眼中她依舊是名正言順的唐夫人,不知道是不是礙於麵子,唐夫人有些不太自然的笑了兩聲。
“那是自然。”
此話一出,潘易然起了殺心,絲毫不給人留反應的時間,操起腰間的長劍便朝唐夫人的頭頂砍去。
唐夫人被他猛然的動作嚇得驚呼出聲,來不及躲避。
千鈞一發之際,長劍被一道術法給激偏,直直的插入一側的桌角。
唐夫人軟了身子一屁-股坐在地麵,門外的丫鬟聞聲趕來,絲毫不顧自己的安危,衝向前去將唐夫人一把抱住,哭喊著。
“夫人!夫人你沒事吧!”
潘易然一眼認出這是柳家的術法,他目光一轉落在了門口。
來者身姿敏捷,隻身一人,周身氣度不凡,又會使得如此術法,定不是普通人。
潘易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眼下不是與人糾結的時刻,他迅速的奪過桌麵上的一本不起眼的張徹,轉身便要逃走。
柳木謙絲毫沒給他逃脫的機會,手中雲劍一揮,右手食指中指並攏,指尖閃過一抹紅光。
雲劍飛身而去,帶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潘易然擊倒在地,困住在了原地。
潘易然被猛的撞擊到地,手中賬冊飛出兩米遠,柳木謙不緊不慢的拾起。
僅僅幾頁的內容讓他神色一晃,驚異萬分,冊子內明細記載著這些年他們每一批貨物的記錄,這成百上千的妖丹魔丹都借著唐府的名義運出了沛謙,統統運往京城之中。
而這為潘易然,以著捉妖師的名頭,明麵斬妖除魔,實際將妖魔收服囚禁,剖取妖丹魔丹全部供與了背後之人。
如此多的妖丹魔丹,他不敢想若是被有心之人拿去利用,又該如何收場。
他眼中意味不明,緊握著劍柄,搞了半天,沒想到這最後的矛頭還是指向了京城。
看向尾頁,收貨人依舊著名為紀小姐。
又是紀小姐,那批蜀錦也是她,事事都與她相關聯,京中姓紀的人家不多,如今有了線索,相信很快就能將人給找出。
柳木謙長劍一揮,劍刃落在了潘易然的側頸,居高臨下的目光帶著濃重的審視意味。
“捉妖師?為何如此。”
潘易然爬起身子,靠在牆角,麵對他的質問他毫不動容,他咬咬牙彆過頭不去看柳木謙。
反正事情已然敗露,他橫豎都是死。
柳木謙執劍,雲劍的劍尖抵住他的下顎發力,他被迫揚起了頭,與柳木謙四目相對。
他目光一沉,一字一句發問。
“為了錢財?”
潘易然輕笑出聲,若隻是錢財,他何必走這如此險路,搭上自己的性命。
柳木謙心中有了答案,盯著他的神情繼續道。
“不是?那就是為了你那京中背後的主子,康親王?”
他不語,神色不明。
“或是更加尊貴的貴人?”
/
一頓詢問過後,柳木謙心中大概已經有了答案,康親王定是與此事脫不開乾係,而那背後能讓此事辦得風生水起的人定是比康親王身份更加尊貴的人,那便隻剩皇族內的人了。
他手中指尖在空中很快設下符咒,將潘易然牢牢困住不能動彈,轉頭對著唐夫人舉了舉手中賬冊解釋。
“此人私自豢養妖獸,殘害百姓無數,因著這本賬冊上有他作惡的證據,所以剛剛想要滅你的口。”
唐夫人聽完此話,心有餘悸的拍著胸口喘氣,還好今日有柳木謙出現救了她一命,不然她就得去那黃泉之下見那死去的唐老爺了。
唐夫人彎下身子,語氣感激。
“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
柳木謙收回雲劍,瞟了眼潘易然囑咐道,“還要麻煩唐夫人找幾個壯漢將此人關好,稍後我的師弟會來此將他帶走。”
唐夫人隻想趕快收拾東西將喪事辦妥,想著好早日離開,害怕再出什麼幺蛾子,連忙接口答應了下來。
柳木謙將賬冊放入懷中,禮貌的與唐夫人彆過,離開了府。
丫鬟見著夫人手掌有絲絲血跡,擔憂急了。
“夫人,怎又有了新傷?”
身上舊傷未好,如今又添了新傷,唐夫人起身拍拍裙身,整理著自己的儀容,吩咐著門外的人。
“快去找些人將此人捆好關入柴房,務必守好了此人,莫要再生事端了。”
“是!”
門外仆婦喚來了府中的幾個壯漢進屋,手中還抱著麻繩破布。
片刻,潘易然被五花大綁,嘴中篩上了抹布,幾名壯漢將他提起丟入了柴房,房門外有小廝看守,他周身的力氣被禁錮,又無彆的辦法,他隻能蜷縮在一塊聽天由命了。
柴房內,一陣異風吹起,風中夾雜著一絲絲甜膩味道,一朵潔白的花瓣落入他的眼前。
/
天漸漸暗下,回京的路上,臨川騎著一隻高大威武的駿馬緩慢奔來,與柳木謙在一處小溪旁彙合,柳木謙望向他的背後,空無一人。
臨川翻身下馬,擺擺手搖頭解釋,“彆看了,人死了。”
“死了?”
柳木謙不解,一個時辰前人還活蹦亂跳的怎麼突然救死了。
“我趕去唐府柴房時,整個屋子都是血跡,可以說是血流成河,那潘若然也不知是得罪了什麼人,死狀慘烈,四肢被卸,眼珠子都被活生生的被撬了下來,整個身體每一處好肉了,我忍住不適將人帶出去隨便找了個地方給埋了。”
“屋內可有其它異樣?”
臨川捧起溪水撲在臉上,清醒了不少。
“沒有,門外家丁小廝說人關進去後一刻都不曾離開過,我進屋都仔細看過了,連多的一根毛都沒有,也沒有任何妖氣魔氣。”
“此事定有蹊蹺,如此折磨不像是滅口,反而像是得罪了誰,算了,待剩下幾隻妖魔被捉回,咱們就得好好的在京城巡查一番了。”
“嗯嗯,放心吧師兄,有我這個得力能手在,你肯定行!”
二人稍作休息後,便整頓行李出發,途中也將此事一一報給了山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