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娘子話畢又將他的臉狠狠甩開,嘲笑冷哼。
“你一心隻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惜自小到大從未遇上過有哪個姑娘喜歡你,你自視甚高,發誓一定要成就一番事業,好讓你那十幾年未見的父親悔恨當初拋棄了你。”
她的話一字一句都像極了刀刃,捅在了他的心窩上,臨川喘著大氣,試圖掙脫身上的藤曼,卻死活沒用一絲的作用。
趙娘子不再管他,伸出腿將他重重一踢,臨川一屁-股的栽了個跟頭。
趙娘子重新將視線落在柳木謙與蔡寧身上,目光愉悅。
“說說,到底找奴家何事?”
柳木謙與蔡寧對視一眼,他的視線落在蔡寧的發間,她心領神會的將發間珠釵取下。
柳木謙接過珠釵,將珠釵在趙娘子眼前晃蕩。
“聽聞趙娘子懂得如何修複珠子,可否一試?”
趙娘子聽著他的胡話,有些倦的打著哈欠,手一揮,那珠釵便脫離了柳木謙的手指,到了她手中。
她看不都不去看那支珠釵,手腕一轉,珠釵在她手中化為了灰燼,她目光帶著審視,嘴角上揚,戲謔的嘲笑。
“公子,你心中有怨氣。”
柳木謙臉上微變,警惕的眸子望去,冷笑出聲。
“那又如何。”
牙獸在他懷中舔舐著毛發,趙娘子把玩著手中的幾顆紅豔豔的妖丹,像是看透了他的心底。
“你怨魔族當年的詛咒,害得你柳家世世代代短命,怨他們讓你母子分離,親緣淺薄,我說的可對?”
被當麵揭穿心底秘密的他,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那是他不與人說的秘密,片刻的錯愕後恢複平靜,雙手緊握成拳,早已青筋暴起,眼底卻突然出現一抹鵝黃身影。
蔡寧突然擋在他的身前,後背抵在他的胸口,他隻能看見她倔強的側顏,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蔡寧。
這個幾句話就能紅了眼的世家小姐,如今卻擋在他的麵前,絲毫沒有畏懼之色,語氣冷靜。
“你到底是誰?”
趙娘子眼中閃過一絲意外,竟然還有在她眼皮子底下愛出風頭的。
她並未將蔡寧放在眼裡,對於將死之人,她想來是容忍的,眸光妖豔打量著她,語氣飄飄然的傳來。
“我是這裡的主人,你們打不過滅不掉的。”
她像是已經看見他們跪地求饒的模樣了,突然仰頭笑了起來,將自己的身份告知,“怨魔。”
怨魔眼裡呈現出刺眼的血色,笑聲如銀鈴般在整個房間內回蕩著。
蔡寧餘光望向屋內擺設,門口已被符咒封住,臨川還躺這怨魔的腳邊痛苦的扭動著身軀。
蔡寧回頭,卻發現身後的柳木謙早已一動不動,像是被魔氣控製了一般站在原地,神情呆滯。
怨魔見到蔡寧還在原地無動於衷,沒有絲毫影響,有些許的錯愕,發怒的瞪著她。
“你怎會沒有怨氣!”
怨魔笑聲摧人心智,吸食人們心中怨念才得以成長,但凡心中有怨的都能被她控製,任由她操控,她在人間徘徊幾百年,但凡是個人,都會有怨念,如今還是頭一遭遇上能夠不被她控製的。
蔡寧咬牙,她早已不是心智未成熟的小妖了,她開妖識的時候這怨魔怕是還未成型。
屋內妖魔氣息紊亂,蔡寧待到臨川徹底沒了意識後,才回過身子將身後的柳木謙推向角落。
眸中紅光顯現,額間花紋漸漸顯出,青絲飛舞,腳尖在地麵一點,翻身一躍,將屋內綢布撕裂,她帶著周身的妖力瞬間出現在了怨魔的身後。
眉頭一緊,指尖妖力凝聚成一股利刃,狠狠刺入怨魔的後背,怨魔猝不及防的痛苦嚎叫一聲,口中吐出一股鮮血。
牙獸受到怨魔的影響嚇得恢複了原型,鬆開了臨川躲在榻角哆嗦,不知是不是有與怨魔共生共死的羈絆,牙獸也開始口吐鮮血,尖尖的獠牙開始脫落。
怨魔化成一股黑霧想要衝出房門,卻被房門上的符咒被困住,那是她自己命人設下的符咒,如今卻成為了她自己的催命符,她發了瘋似的開始不停的撞擊著這道屏障。
卻無果,怨魔卸了力,感受到蔡寧的妖氣泄露,那是令她恐懼的力量,當年魔窟洞被封,妖魔幾乎都被留在了那封印之中,幾百年來她竟不知人間還留存著如此厲害的妖怪,她預感今日自己會命喪於此。
她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蔡寧一步步靠近的身影,她不服,她混跡人間幾百年,大費周章的養育牙獸,如今卻都要毀了。
不!她不能就此罷休,慌亂中她將視線望向角落的柳木謙身上,既然這個女孩她對付不了,那就將她剛才護著的人類拖著,占領他的□□,就算操控不了他,她死也要拉個陪葬的一起死。
怨魔惡狠狠的咬牙,化為一股黑霧快速的衝向角落,一串銀鈴在空中飄蕩。
蔡寧神色一變,不好!她以為勝券在握,卻沒有顧及到角落已經沒了意識的兩人。
她飛身緊追,屋內飄蕩的綢緞被妖氣浸染,都朝著那股魔氣纏去,想要製止。
怨魔用儘全身怨氣嘶吼,在空中化成致命的一擊,直直的刺向柳木謙的胸口。
黑霧將柳木謙給纏繞起來,就在怨魔已經自己要得逞之際,魔氣觸碰到心口衣襟的那一瞬間。
怨魔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氣息撲麵而來,周身如同在烈火中灼燒,來不及反應,瞬間化為灰燼。
屏障破碎,蔡寧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是何場景,就被一股強烈的撞擊給彈飛出幾米外,耳畔一陣風刮過,發絲在空中飄蕩,隻是一瞬,後背重重的撞在石柱上。
身體上的疼痛讓她皺眉咬牙,她捂住胸口,嘴角掛上了血色,發髻早已亂作一團。
她半支撐著身子,再睜眼去看角落裡的人時,黑霧散去,早已不見了怨魔的身影,單單留下了柳木謙躺在昏暗角落。
蔡寧在心中遲疑了一下,有些慌了神。
不會死了吧?!柳家當年不是有滅魔尊的能力嗎?難不成一隻小小怨魔都對付不了!
拖著疲憊的身子,蔡寧有些跌跌撞撞的朝他走去。
屋內安靜的不像話,隻有她拖著步子的沙沙聲,而那地上的人像是睡著了般毫無聲息。
蔡寧眼睛眯起,口腔中彌漫著血腥味,她隻覺得身子很重,步子更重,終於泄了力的跪坐在柳木謙身邊。
掌心撐著地麵支起半個身子,她伸出另一隻手,掌心暖流淌過,緩緩落在他的胸膛,額間花紋閃爍,指尖流露出絲絲光芒。
良久後她鬆了口氣,還好,並無大礙,她軟了身子,靠在了牆角。
她喘著氣,手一揮,地麵憑空長出一條長長的藤曼,藤曼朝著她的衣裙往事攀爬,枝條上抽出嫩芽,流露出的妖力漸漸注入她體內。
她漸漸有了力,腦袋還因為剛剛的撞擊而暈沉,睜開眼環視屋內的一片狼藉,屋內的動靜因為剛剛的屏障並未引起屋外的人注意。
她不解,為何怨魔竟然有如此強大的能力,竟然能夠傷得了她。
還有為何這裡又會有捉妖師的符咒,難不成有捉妖師為魔族賣命?
算了,她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去想那怨魔去了何處,她隻想快點離開此處。
牆角的人有了動靜,蔡寧手指輕抬,藤曼回縮成一團,在房間內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輕合上眼皮,任由著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
柳木謙微微轉醒,坐起身子扶了扶腦袋,記憶還停留在那隻怨魔刺眼的紅目。
突然腳邊觸碰到一顆破裂的魔丹,已經沒了魔氣,隻剩下無聲色的空殼,待他看清處是何東西時,異常詫異,那怨魔難道已經灰飛煙滅了?那怨魔究竟如何死的?!
他腦海中對這隻怨魔的回憶一片空白,才察覺自己剛剛應該是被-操控了。
糟了!蔡寧和臨川!柳目謙心中一緊,再望身旁時,一眼看見了身旁不省人事的蔡寧,嘴角還掛著血跡,麵容憔悴不堪。
他急著起身,不知道途中又發生過什麼,先救人要緊,立刻屈膝蹲在在蔡寧麵前,眼皮輕閉上,一手扶住她的肩,一手掌心向上,嘴中默念著術法。
“萬物生靈,朝氣為引。”
掌心聚起一抹銀白色光芒後,掌心在她麵上一晃而過,光芒由頭頂落下將她籠罩片刻後消散。
閉眼著的蔡寧偷偷眼珠轉動,隻感覺自己像被丟入了一片幻境,一股股暖流注入體內,周身無比的舒暢快活。
這邊結束後,柳木謙轉身又去扶起軟榻下的臨川,指尖探過他脖頸,鬆了口氣,活著就好。
指尖點過百會穴與風池穴,臨川立馬有了反應,開始微微轉醒。
蔡寧也在此刻睜開了眼,一副大夢初醒的模樣,茫然的望向屋內,蹙眉疑惑。
“我這是怎麼了?”
柳木謙丟下臨川朝她走近,俯身將她扶起,細心的拍去她衣裙上的灰塵,腦海中又想起她剛剛義無反顧的擋在他麵前,他心中一片柔軟,又有點因為沒能保護好她而愧疚。
“魔物已經沒了,身子可還有哪裡不適?”
蔡寧聽完他的話,稍稍的甩了甩胳膊踢踢腿,才朝著他搖頭。
“我沒事,我很好。”
柳木謙盯著她嘴角的絲絲血跡剛要開口詢問,身後就傳來臨川的哀嚎。
臨川徹底的清醒了,周身的疼痛讓他鬼哭狼嚎般的抱怨。
“哎喲,我的屁-股啊,像是被我祖父給抽了一整日一樣……”
“……”
二人的目光一同投向他,再無更多的話語。
見二人無動於衷,臨川自力更生扶著自己的屁-股起身,一瘸一拐的靠近二人,語氣略帶著點委屈的樣子。
“師兄,那魔頭呢?死了?”
柳木謙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也剛醒,屋內看著有打鬥過的痕跡,怕是在我們無意識的時候還有人來過。”
臨川也注意到蔡寧嘴角的血跡,“三小姐,你沒事吧。”
蔡寧搖頭,用袖口拂去嘴角已經快要乾涸的血跡。
“無事,可能是剛剛磕到了。”
見他們二人對自己的關切,蔡寧客氣的開口。
“對了,你們彆叫我三小姐了,怪生疏的,叫我蔡寧就好。”
“好啊!你這個侯府小姐可算是我下山的第一個朋友了。”
她不語,笑著點頭。
柳木謙覺得今日的蔡寧有些不對勁,往日裡她此刻因該是害怕極了的躲在他身側不敢出聲,又或是早就哭成了一個淚人,可是今日的她不僅膽子大了不少,還敢麵對怨魔,臉上連一絲的恐懼都沒有。
她並不知道麵前柳木謙的心思,捋了捋已經亂掉的發絲,指了指門口發問。
“我們走嗎?”
“走!”
臨川一口應下,連忙著去拉開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