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木謙沉下眸子,竟然能如此毫不避諱的講出珠子是妖丹製成,怕是此處的售賣已經不是一時半會兒了。
猴子伸手比劃了個數字。
“隻需要七十兩。”
七十兩!蔡寧在心中暗自吐槽,平日裡再華麗的首飾最多也就十幾二十幾兩。
柳木謙神色淡淡,又蹲下身子開始在那一堆珠釵中挑選,眉眼間透露出絲絲嫌棄。
“你這的成色,也比不上上月我購的那一批。”
猴子聽完這話麵色不改,目光閃爍,捧起幾串手串到他眼前。
“哎呀,這位郎君,如今這世道,這些珠子越來越難收購了,那些妖魔越來越難抓,這一月的珠子都是這種成色了,不信你去後麵這些攤子上購,也是如此。”
柳木謙搖頭,起身望向蔡寧,拂過她額間的絲絲額發,“那這就是你們自己的原因了,我們隻要成色最好的。”
蔡寧似懂非懂的領悟到了他的意思,伸手往他胸口一推,嬌哼一聲彆過臉不去看他。
“哼,彆想拿這些俗物打發了我。”
柳木謙被她的反應逗笑,嘴角掛起一抹弧度,瞬間又恢複神色,朝著猴子顛了顛自己腰間的荷包示意。
“隻要成色好,價錢不是問題。”
猴子苦惱的撓了撓頭,思慮片刻後歎氣一聲,聲音壓低了些。
“哎,若是得要極好成色的那便得去潘大師那邊看看了。”
柳木謙,“潘大師?”
“我們這裡麵所有的貨全都在潘大師那裡收的,你若是要找他,隻能每月初到譚寺那邊等,具體什麼時辰我也不知道。”
得到消息,柳木謙便不再準備多留,指著蔡寧發間的珠釵,掏出了一塊沉甸甸的銀兩,隨意的丟在猴子懷中。
“這個我要了。”
隻是不輕不重的一句話將猴子的心情從苦惱拉入驚喜,本以為他們要去購更好成色的,不會再買下這支,沒想到眼前貴人如此的闊氣,心情一下便開明了起來。
對著二位出手闊綽的貴人點頭哈腰,將銀子收回腰包,還想再介紹時,兩人已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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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鬥台上,幾隻妖人眼睛發紅正狠狠的撕扯著對方,暗紅的血液與各種顏色的液體混雜,有的妖物嗜血,尖銳的牙齒死死咬住對方的頸脖,不一會兒便軟了身子。
一邊叫囂著喝彩的人類,絲毫沒有害怕的神情,像極了賭坊中下注的賭徒。
片刻後幾隻妖人倒地不起,周身的黑霧褪去,漸漸化為了一灘血肉模糊。
而剩下存活的妖人被一壯漢甩著重重的鞭子趕入石壁角落的洞口,那鞭子打過的地方都殘留下一抹金色纏影,妖人極其的恐懼。
那是有靈氣的消靈鞭,由百年前西域流入的死藤,後被捉妖師獲得以淨水蘊育,符咒注入,對妖魔傷害極大,幾鞭下去便可顯現原型。
等洞門封死,才有幾個瘦弱小廝上台清理打掃。
台上已經消亡的妖人在一灘灘血水中漸漸幻化,成了一顆顆顏色各異的妖丹台上的小廝包在棉帕中給收走。
打鬥結束,圍觀的幾個男人垂頭喪氣的抱怨。
“早知道就不投那鳥雀了,無用至極,剛開始就被那月狼給撕碎了。”
“沒想到今日那靈猿這麼沒用,還三百年呢,哎……”
“哎,今日又輸了銀兩,回家定被家裡的母老虎罵。”
“前些日子我購得了一隻牙獸,我家夫人稀罕得緊,好些日子都沒對我發脾氣了。”
“在何處購得的,多少銀兩……”
“我也購一隻試一試,對付我家那位悍婦。”
……
臨川抱胸一字不差的聽進了耳中,很自來熟的悄悄靠近幾人,換上一臉愁怨。
“幾位大哥,這牙獸當真如此厲害!?可否給小弟我也說說,我娶的新婦對我是日夜打罵呀,我真的受不了了。”
那男子轉過身子瞟了他一眼,見他從頭到尾的穿著打扮都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公子,竟然也是個懼內,頓了頓神色,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一會兒會有位趙娘子上台,散場後你直接去找她,隻要銀兩夠,什麼樣的牙獸都有。”
臨川感激涕零的拉著男子的手不停的鞠躬道謝。
“多謝大哥多謝大哥,小弟的日子可算是有盼頭了。”
男子顯然是被臨川這過分的熱情給嚇了一跳,他周邊的幾個好友也將注意力放了過來,一臉嗤笑的看戲。
臨川生的秀氣白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花樓的伶人呢,男子有些羞怒的一把甩開臨川的手,手心在衣衫上擦著。
“滾滾滾,彆碰老子。”
男子不再理他,甩著衣袖罵罵咧咧的和一群人離開了。
打鬥台上被清掃乾淨,玄衣女子抬步上台,腳腕處的鈴鐺清脆作響,她麵容嬌豔嫵媚,眼神仿佛有魔力一般,像是能夠洞察人心中的欲望。
女子望向台下眾人,紅唇親啟,一道空靈的女聲響起。
“今日獲勝的妖獸是月狼,壓軸月狼的的是謝公子。”
柳木謙帶著蔡寧也在此刻趕到台下,與臨川碰麵。
台上幾個小廝捧著錦盒,盒中載著不少的珠寶,珠寶中異常顯眼的擺放著4顆圓潤光滑,妖氣四溢的妖丹。
這是剛剛台上消亡的妖獸幻化的妖丹,錦盒在眾人眼前一晃而過,大家都對錦盒中的珠寶感興趣,那幾顆妖丹更是誘人。
有幾個看客高興的叫出聲來。
“這謝公子每次都能押中,下回我要跟著謝公子選。”
“據說這百年的妖丹可讓人年年益壽,這謝公子怕是要變成老不死的了。”
“你可少說兩句,彆被人家聽見了,有你好看的。”
……
謝公子身處上一層雅間,並未露麵,隻讓身邊的丫鬟將今日的戰利品收下。
丫鬟領了東西也未多停留,抱著錦盒上了石階。
蔡寧在台下將目光落在女子腳腕處的蓮花鈴鐺上,鈴鐺清脆作響,她覺得很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台上女子邁著妖嬈的步子下了台,轉身要回石壁屋子,幾位男子跟了上去,嘴中迷戀著叫喚趙娘子。
臨川耳尖一動,原來這位便是趙娘子,他回頭將剛剛得到的消息全部告知柳木謙。
“這位趙娘子不簡單,師兄你可知牙獸是何物?”
柳木謙順著視線望去,女人玄色背影,發絲飄動,儘顯風情。
“是還未有開靈智的萬物雛形,若汲取天地萬物靈氣養育便成為有自我意識的妖獸,若吸食世間由念而生的五毒六欲便成為凶殘的魔獸。”
“這趙娘子不簡單,我一路下來打探到也隻有趙娘子哪裡能修補妖丹魔丹。”
他們在花樓觀察的這幾日發現,前些日子夏筠碎掉那支珠釵便是由謝賈帶回後,第二日又完好無損的出現在夏筠頭上。
柳木謙取下蔡寧發間那支珠釵,嘴中暗自念咒,指尖一抹金光晃過,珠釵上的妖丹頓時出現一道裂縫。
他扶住蔡寧的腦袋,將珠釵又插回發間,將懷中的一個小錦袋遞給蔡寧,沉聲囑咐她。
“若一會遇到危險,將錦袋打開,可護你短暫的安全。”
蔡寧乖巧的點頭,將錦袋收入懷中放好,雖然她並不需要這東西。
三人也跟了上前,前腳那幾位男子剛進了房門,門就被關上,單單留下三人在門外候著。
臨川有些鬱悶不解,“憑什麼不讓我們進去?”
話剛說完,屋內就傳出了趙娘子的聲音。
“還請幾位貴人稍等奴家片刻。”
蔡寧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示意臨川不要再說話了,屋外照得明晃晃的燈籠就掛在頭頂,她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這位趙娘子身上有她熟悉的味道。
隻是片刻,門從裡麵打開,幾位男子心滿意足的走出屋子,瀟灑離去。
柳木謙望向屋內,屋內光線暗淡,四周掛著輕紗綢布飄蕩卻不見人。
他先一步踏進屋子,臨川護著蔡寧身側也一同跟進屋內,蔡寧皺了皺鼻子,屋內飄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熏香。
幾人朝著室內走去,突然砰的一聲,身後房門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關閉。
光線一閃,柳木謙猛的發現房屋內還設有捉妖師的符咒,將屋內屋外隔絕開。
捉妖師的符咒為何會出現在此處?懷中的玉牌異動,顯然屋內的人並未常人。
簾幕被吹開,趙娘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對門的軟榻上,玄衣料子輕薄,露出她胸前的大片雪白肌膚。
隨著趙娘子的輕笑,她的肩膀也跟著顫動,她撫摸著懷中一隻形態怪異的小獸,小獸才團扇大小,渾身毛發,耳尖直立,獠牙被拔了個乾淨。
“幾位找奴家何事?”
臨川猜到她懷中的小獸便是牙獸,率先出聲詢問。
“趙娘子可否賣與我一隻乖巧牙獸,我帶回家給夫人。”
趙娘子盯著眼前這毛頭小子,揉了揉懷中牙獸的腦袋。
“你過來。”
臨川皺眉,試探性的往前挪了挪步子,小心謹慎的盯著她。
“聽聞趙娘子的牙獸眾多,可”
“啊!”
屋內異風四起,綢緞飄揚,那隻牙獸長出長長的獠牙,虎視眈眈的盯著地麵的臨川。
話未說完,她懷中的牙獸突然衝向臨川,在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時,那牙獸已經幻化為一根堅固的麻繩將臨川拖著綁在了趙娘子的軟榻前。
他的嘴中還被麻繩給塞滿,隻能瞪大了雙眼支支吾吾的在地麵不停的扭曲。
柳木謙想要上前的身形被蔡寧一把拉住,這個趙娘子不是他們能夠抗衡的。
趙娘子俯身伸出手捏起臨床的下巴,將他的臉抬起。
“小騙子,還是個黃毛小子呢就想編謊話來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