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不困嗎?(1 / 1)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入了永縣城門,在永縣包下了一家客棧住房。

夜裡,夜風刮過客棧門外的素舊燈籠,寂靜的夜晚客棧內隻有一樓有兩個小二打掃著桌麵。

門外幽幽的傳來一陣馬蹄聲,接著是幾人的對話聲,客棧不大,蔡寧在二樓客房內也能模糊聽見幾分。

起先她並未在意,直到聽見了幾個耳熟的名稱-家主-師兄。

她印象中,隻有捉妖世家會如此稱呼,她腦海中閃現過一人的模樣,莫非是他們?

趁著還沒入睡,翻身披上了衣衫,躡手躡腳的走向了門側,不去驚動屏風後臥榻上的的小桃和月見。

她手指輕輕扣在木門上的棱形方格,門吱呀一聲被拉開一條小縫,她借著門外長廊上的燭光,遠遠瞧見幾道身影走來。

走廊上的幾人也稍稍留意著房內有其餘的客人,步子放的很輕,隻是低聲的耳語。

在幾道身影快要路過蔡寧的房門時,那間房門的小縫突然被拉開一小臂距離,接著從屋內冒出了一顆圓潤的腦袋。

蔡寧抬起腦袋,烏黑發絲垂在胸前,夜裡燭光照映下的蔡寧不施任何粉黛胭脂,眼睛亮閃閃的眨著,瞳孔中倒映著走廊的燈火。

“柳公子?好巧啊。”

聲音溫溫柔柔的帶著幾分嬌俏,門外幾人聞聲愣住,臨川手中剛剛已經握住了身後的劍柄,見到是蔡寧後才鬆開。

墨沁腳步一頓,剛要上前扯回家主,便被身後的臨川給拉回,墨沁疑惑的望向臨川,隻見臨川意味深長的對他緩緩搖頭,食指抵在唇前,做出一個噤聲動作。

柳木謙離門廊靠的近,被她突然冒出來動靜給嚇一跳。

他眉眼一頓,有片刻的疑慮她為何出現在此,下一秒又想起早幾日便得到定遠侯女眷回沛遷走親的消息。

“好巧。”

他頷首點頭淡淡回答,永縣是去沛遷的必經之路,便也了然她為何在此了。

蔡寧見臨川與另一位墨衣男子的目光也在她身上,伸出袖下的一隻手給他們打著招呼。

臨川與墨沁用著笑意回應她的主動。

柳木謙視線落下才見她隻是披了件外衫,裡麵隻穿著淡桃色的中衣,柳木謙下意識的彆過了臉。

“三小姐不困嗎?”

蔡寧白日裡在馬車上睡了一路,現下一點困意也沒有,原本去沛謙就很無趣,現在途中遇見了個認識的人,倒是平添了幾分樂趣。

她搖頭,過了永縣便是沛遷,恰巧沛遷出事,難道他們此行的目標也是沛遷?想到這,蔡寧盯著他的目光更深,試探的問他。

“我不困,你們可是明日一早出發去沛遷?”

他剛要解釋,肩上一沉,身側的臨川便將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頭,意味不明的暗笑。

“是啊,三小姐也去沛遷?”

蔡寧一聽他們要去沛遷,更加的興奮了,堪堪壓下眼中的那片期待的目光,臉上掛上純真笑意,音調柔柔。

“你們也去沛遷?”

柳木謙像是短暫的喪失了話語權,被臨川擋在了身後,臨川先發製人的開口邀約。

“對啊!三小姐可願與我們同行?”

蔡寧看過眼前幾人,將他們的表情收入眼底,又緩緩垂下了腦袋,搖著頭假意推遲。

“還是算了,舟車勞頓怕耽誤了幾位公子的行程。”

說完這話的下一秒,柳木謙再次看向她時,她已然一副怯弱的模樣,手掌放在胸口,語態可憐。

“白日裡聽說去沛遷的途中不安全,恐有妖魔出現,幾位公子多加防範。”

臨川最是憐香惜玉,尤其是蔡寧這樣貌美又嬌滴滴的小姐,連忙的擺手。

“不耽誤不耽誤。”

話音剛落,他的後背被墨沁狠狠一推,他回頭對上了墨沁帶有威脅的目光,臨川臉上笑容頓收,將視線移到柳木謙身上,一本正經的發問。

“師兄,不耽誤吧?”

蔡寧也將目光望向他,眉頭微蹙,那眼神水霧濃濃,惹人憐愛。

他本就沒有拒絕的意思,被他們幾人這樣一說,倒顯得是他太小氣了,他微微低了低身子,語氣淡淡。

“不耽誤。”

話音落下,或許是想快點逃離,他身影一晃,已經轉身踏上步子離開。

身後二人連忙跟上師兄的步子,臨川回頭看她,壓低了嗓音。

“三小姐,明日見。”

蔡寧衝他回了一個淺淺的微笑,輕輕拉上了房門,無聲溜進了被窩,她本想著這一月無聊至極,看來如今卻是意料之外了。

被窩還留有餘溫,夜色中,她盯著頭頂的帷幕陷入思緒。

沛遷怕是並不如傳言中的安寧,此行途中,她越靠近沛遷越覺得氣息不對,到底是哪裡不對,她也說不上來,隻覺得很壓抑,很暗沉。

她隻熟知京中的妖魔動向,百裡之外的地域卻是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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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柳木謙幾人騎馬跟在了定遠侯府的馬車旁一同入城,老太太一聽柳方士也在,又因著柳木謙曾經救過蔡寧,連忙邀著一起同行。

途中,蔡寧讓小桃掀開馬車車窗的簾幕,窗外初陽剛起,正正好好的灑進了車窗。

蔡寧往車窗外探了探頭,暖陽打在她臉上,她伸出手擋在額間,桃色窄袖下露出一截玉指纖纖。

她一眼瞧見了車隊後方的柳木謙幾人,正低眉俯身的在交談著什麼。

她胳膊搭在窗沿邊上,身子往前靠了靠,出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柳公子,你們去沛遷乾嘛呀?”

她嗓音輕柔,帶有幾分疑慮,幾人的目光順勢落在了她身上。

幾人拉緊馬繩,隻聽見馬蹄快了幾步,柳木謙的身影便與蔡寧平行。

坐在馬背上的他身形高大,剛剛好的將她臉上的那一抹陽光擋住。

柳木謙的側顏落入她的眼中,細碎的額發下眉峰冷峻,鼻梁線條硬朗分明,麵對著小姑娘的好奇打探,他耐心解釋。

“聽聞沛遷近日不太平,便與二位師弟去看看。”

她手掌拖著下巴,聲音懶洋洋的。

“柳公子可聽聞過沛遷的花燈節?”

“略有耳聞。”

再過上些時日便是立夏,聽聞幾千年前的沛遷受過一場天災,河水異常,竟如海浪般的上漲淹沒了整個沛遷,百姓死傷無數,朝廷下令前來相助無果,便是此時突然來了位女神仙,隻需片刻河水便全部退回。

那時正是立夏,幸存的百姓便每年在這個夜裡在河邊點花燈,花燈順著河水漂向遠處,是他們對親人的思念,也是對女神仙的敬仰,祈求著能夠保佑沛遷安康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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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沛遷,越能感覺到此地氣候的變化,與京中相比,沛遷還要暖和一點。

到了城門,蔡寧能感覺到空氣中淡淡的魚腥味。

城門寬大,兩側的士兵排列整齊,凡是入城出城的人員皆受檢驗,比起過往幾年的沛遷,如今城門的看守倒是越來越嚴格了。

士兵遠遠見到了隊伍後的馬車,定睛一看馬車外掛著京中定遠侯府的牌子,立刻招手開路放了行。

“程縣令一早便吩咐了,若是京中來的貴客,不必檢驗,立刻放行。”

車夫與管事嬤嬤與士兵道過謝,一行人入了城門。

馬車緩慢駛過,蔡寧掀開馬車車窗的一角簾幕,遠遠的便看見了蔡梁府中派來迎接的一群家仆。

仆人們弓著身子前來迎接,行禮後便領著車隊入了城內。

進入了沛遷城內,蔡寧發現沛遷並不像傳言般的那樣貧窮,反而十分的繁華。

與城外風格差彆遠大,沛遷城中一條寬敞的河流貫穿整個沛遷,街巷熱鬨無比,或許是臨近花燈節,整條街的商鋪都掛上了各式各樣的花燈。

酒樓茶坊各種當鋪商鋪也修葺的十分繁華,煙火香氣十分濃鬱。

柳木謙幾人在城內與他們告彆分開,很快便在人山人海中沒了身影。

蔡寧一行人的馬車很快便到了一座府邸門口,府門修葺的也是十分闊氣,光是大門處就用上了好幾根上好的老紅木雕刻圓柱。

蔡寧不禁在心中感慨,二伯明明隻是沛遷中一個小小的七品下縣令,幫著管理些微不足道的政務,竟然也敢如此的誇張奢靡。

蔡梁領著夫人田氏在正門外相迎,剛剛得知奴仆來的消息便急忙在門口候著了。

定遠侯府的馬車顯眼,蔡梁很快便在街巷中捕捉到了,連忙與身側田氏低頭耳語幾句。

馬車在門口停下,嬤嬤拉開了厚實的簾幕,老太太見到了二人,蔡梁上前行禮問安。

“母親安康,這一路勞累,兒子府上已經備好了妥帖的院子。”

田氏也跟著附和補充道。

“璟兒成婚在即,現在正在家就盼著見祖母。”

老太太心中念叨著幾個孫兒,十多年未見,心中牽掛的緊,丫鬟放下車凳,老嬤嬤扶著老太太下了馬車。

“都好都好。”

小桃扶著蔡寧也下了馬車,幾步走近了老太太身側,十多年未見,蔡寧又一次見到了蔡梁,長得與她父親有幾分相似,卻不如父親健碩精神。

田氏眼瞧著蔡寧的身影靠近,眼中驚訝她這通身的嬌貴氣質。

“這可是大哥府上的二姑娘,瞧瞧這身板容貌,聽說可是得過京中皇後娘娘的讚許。”

蔡寧抿了抿嘴角,微微俯身見禮。

“二伯父,二伯母,我是三姑娘蔡寧。”

田氏認錯了人,眉眼中顯露出幾分尷尬,信中明明說的是老太太和二姑娘來,怎麼就變成三姑娘了呢。

蔡梁一聽她是蔡寧也微微愣住了,當年大嫂被他氣得難產,那一胎正是蔡寧,還險些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