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妖物突襲(1 / 1)

宮門外,朝廷百官有序的離宮。

“家主,咱們便住在百花酒樓客棧內,我提前問過師兄弟們了,這家酒樓的飯菜最是可口,離大理寺也近。”

跟在柳木謙身邊說話的正是門派中的弟子臨川,李長老的孫子,此時身上大包小包的掛著行李。

他從小與柳木謙一同長大,此次下山也是他特意請求長老們的同意跟來的。

兩人先後出了宮門,柳木謙將長劍置於身後,肩上還掛著個大包袱,走起路來裡麵乒乓作響。

“嗯,在外叫我師兄便可。”

門派派出幾十名弟子下山,如今京中四處都有他們的暗線。

身後有馬車駛來,一名侍衛過來喊住他們。

“柳方士留步,少卿大人邀約兩位一同乘馬車出宮,商討事務。”

兩人回頭,一輛黑楠木為車身,四麵有絲綢簾幕輕垂的馬車停於後方,車體寬闊明了。

車頭是兩匹通體黢黑的良駒,少卿大人掀起一角簾幕,露出了緋紅色的官袍,目光深沉,幽幽的盯著兩人。

柳木謙抱拳謝過。

“多謝少卿大人的好意,在下還有要事要辦,擇日便來大理寺尋大人商討。”

兩人心知這位少卿大人不簡單,並不願與之多加交流,拜彆後便離開了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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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內,柳木謙與臨川同住一房,臨川大大小小的包袱打開,柳木謙才發現裡麵什麼都有,瓶瓶罐罐的藥丸和族內各種符咒的典籍。

臨川一一清點著自己帶下山的寶物。

“祛毒丹,止血丸,明目丸,假死藥,迷-魂-香……祖父這次安排眾多弟子下山,定是人間出了許多妖魔,我得做好萬全準備。”

“師兄,我看看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臨川說著便打開了柳木謙的包袱,發現裡麵除了兩套衣物便再隻剩一盞琉璃盞和琉璃杯。

臨川雙手捧起琉璃盞,透過窗外光線,琉璃盞身清透見底,毫無雜質。

“這琉璃盞是何寶物,我怎在族內沒見過,是不是祖父偷偷贈予你的?”

柳木謙隨意的打量著臨川包袱內的東西,認真的回複他的問題。

“並不是,前一日我下山捕捉妖物,無意間將定遠侯家小姐的琉璃盞給打碎了,便在山中寶閣內挑選了一盞,準備還給她。”

臨川一聽到侯府小姐眼睛都亮了,頓時八卦了起來。

“定遠侯家的小姐?那可是世家貴女,漂亮嗎?”

柳木謙翻到一個白瓷瓶,瓶身潔淨無任何字體,語氣平淡。

“世家小姐都長一個樣,膽怯軟弱。”

臨川放好琉璃盞,這時門口有敲門聲,是店小二送來的茶水點心,臨川接過東西進屋,理所當然的駁回師兄的話。

“世家小姐嘛,從小養在閨閣內,自然性子嬌軟了些。”

柳木謙不否認這話,開了手中瓷瓶的瓶蓋湊近鼻息下,頓時臉色一變,連忙蓋好,眉頭皺起,視線落在臨川的臉上,似有些斥責的語氣。

“你怎麼還帶了合歡散?”

臨川見怪不怪,放下手中的茶水,將盤中的糕點塞了一塊在嘴裡,似笑非笑,有些含糊的回答。

“若是辦案中需要呢?況且咱們都到了婚配年紀,若是遇上喜愛的姑娘,閨房樂趣你懂不懂?”

柳木謙沉下心緒,很認真的教育他。

“師弟,百姓受妖魔迫害,天下不安,怎可貪圖兒女情長。”

臨川咽下口中的糕點。

“師兄這我可得說說你了,你今年已經二十一了,柳家又受那妖魔的迫害隻得活到四十,你再不娶妻生子柳家就得絕後了。”

糕點噎人,臨川又拿起桌上的茶水給自己倒上一杯,往嘴裡灌。

“到時候李長老他們都得綁著你成親。”

柳木謙不否認他的話,卻也不願順著他,語氣堅定。

“我自小苦練修習,定會破解這份詛咒,讓柳家從此不再受短壽之難。”

話音剛落,隻聽見茶杯掉地的聲音,接著是臨川重重的倒地聲,口鼻中還噴湧著鮮血,雙目猙獰,口中想要說著什麼話卻難以開口。

柳木謙見狀一個健步去扶起臨川的身體,快速點下他的頸脈止血,又一眼掃過地麵的茶杯與桌上的糕點,心中有了猜測,竟沒曾想過天子腳下竟也敢如此明目張膽的下毒。

柳木謙起身翻過剛才的包袱,一眼找到了祛毒丹,倒出一顆,手指抵著臨川的下巴,毫不留情的掰開了嘴,將藥丸往他嗓子眼裡麵塞,可藥丸乾澀卡在嗓子眼死活下不去。

柳木謙怕他毒發,又不能再用有毒的茶水,情急之下隻能隨便找到一瓶水劑灌了下去,待藥丸入了體內,臨川的症狀漸漸減輕,意識慢慢回複,他才放下心來,鬆了一口氣。

扶起此時四肢不協調的臨川到床榻上躺著,再去查看桌上的糕點與茶水,看似與正常的東西無異,卻都加了過量的毒素,地麵還留有剛才臨川留下的血跡。

臨川入山門十多年都不曾遭受過如此迫害,如今下山才一日便差點被毒害身亡,看來有時候人心竟然比妖魔還恐怖。

短短一會兒時間臨川便清醒過來,一抹臉上衣襟上全是血,腦袋還有些暈沉發懵。

“師兄,我剛剛是不是中毒了。”

柳木謙將桌上的糕點端著遞給臨川。

“嗯,你我今日剛出宮門,消息定還未傳開,這麼快……唯有今日碰麵的那位少卿大人了。”

臨川細細聞過糕點,才發覺到其中若隱若現的苦味。

“是砒霜,這賊眉鼠眼的家夥竟然敢暗害……”

講到這,臨川的嗓子像是被什麼東西突然卡住,發不出任何聲音,急得他以為自己的毒還沒解乾淨,連忙拍著胸口。

柳木謙想起剛才還給他灌過藥物,撿起地上的空瓶一看,上麵兩個娟秀的字體:啞藥。

柳木謙將瓶身上的字給臨川看,眼裡絲毫沒有歉意。

“剛剛祛毒丹咽不下去,情急之下用啞藥當水給你灌了下去,這兩日你便不要說話了,就當是剛才你話太多了的天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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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遠侯府

還未到正午,定遠侯府老夫人大壽,賓客盈門,府邸門口掛著喜慶的燈籠,門口是剛放完的炮仗,還有鑼鼓敲打的聲音,在京城中好不熱鬨。

正廳內是各世家的一家之主與夫人們齊聚,宴席製備著許多佳肴美酒,各世家紛紛送上賀禮說著恭賀的話語,而此時的後院中,世家貴女幾乎都在此處。

初春,侯府院內花草修建養育的極好。

紅牆磚瓦,牆頭探過幾枝鬆紅梅開了極豔,牆角一簇簇的水仙與蕙蘭在綠油油的灌木下妝點了不一樣的色彩,若是再過些時日,院內花團錦簇,風過便留香。

後院內是女眷的待處,用膳後便到了此處歇息,今日定遠侯侯府在此設有百花宴與詩會,供各家小姐們玩樂拚詩。

院中侍從眾多,蔡婉清與蔡寧作為東家小姐,既得做好侯府小姐的樣子,顧全禮儀,又的顧及院內所有小姐們體麵。

蔡寧雖平日裡在家鬆懈,一到關鍵場合並定是利益周全,任憑大理寺判官來了也找不出她的錯處。

蔡寧與二小姐和這群世家貴女們寒暄閒聊,往日的話題無非是些女兒家的小事,而今日卻是聊起了大兄的親事。

這些小姐們一口一句小侯爺的問著,蔡寧拉過眼前聲音最為響亮,情緒最為激動袁家小姐,輕語婉言。

“兄長的婚事自然是父親母親做主,平時裡不曾聽過大兄提及誰家的姑娘,想來是還並未有意中人。”

言下之意便是她也不知道大兄的親事有何著落,大家可以換個話題了,在眾人竊竊私語時,一道女聲打破。

“袁三小姐,你家中嫡姐們還未議親吧?”

說話的小姐一襲絳色襦裙,身邊跟著倆貼身丫鬟,像是剛從前廳過來。

此女正是京中懷化大將軍的嫡長女盛昭,備受長輩疼愛,性格灑脫,不受拘束。

大家都知袁三小姐是家中妾室小娘所生,盛昭的言意更是諷刺至極,毫不留情麵,偏偏盛昭又是她們惹不起的人物。

無人反駁,眾人一齊,蔡寧也不例外,微俯著身曲膝。

“盛大小姐安。”

盛昭習以為常,也微微曲膝回禮。

“各位姐姐妹妹們安。”

見盛昭留下,眾人便散去,在院中亭內坐下聊著詩詞,蔡婉清伴著幾位貴女解讀詩詞。

盛昭拉著蔡寧坐在一處閒聊,二人前兩年在中書令私塾相識,都不愛聽夫子們講大道理,蔡寧喜她不懼世俗的性格,盛昭喜聽蔡寧講各個家族的恩怨故事。

兩人閒暇之餘見各家小姐們比拚詩詞,也頗有興致。

和風暖陽,院中全是小女兒家的嬌笑打鬨,丫鬟仆人們時不時端來果子點心,亭內換上的是軟皮毛革鋪墊。

這時,院內一陣妖風襲來,像是被罩在霧中,光線都變得暗淡了,鬆紅梅花被打落在地,桌麵上的紙張也被吹掀掉入池塘。

有幾位小姐的胳膊上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刮出血痕,便開始害怕的大喊大叫起來。

“有,有妖怪!”

“啊!!誰在碰我!”

“救命啊!”

這顯然不是正常的風,世家小姐們想要跑出這個院子,卻發現中間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屏障給隔開。

她們拍打著這道屏障縮在一團,抱著自家的丫鬟們哭泣,害怕被妖物殺害。

蔡寧與盛昭也跑了過去,妖風漸漸收緊,那妖怪在院內憑空出現。

是一個女人的模樣,身著黑色的衣衫,青絲散落垂至腰間散發著霧氣,眼尾上挑卻是紫色的瞳孔。

眾人被這一幕嚇得不輕,個個哭爹喊娘的要回府,蔡寧見狀也跟著她們低頭抹眼淚,抽泣著拽著盛昭的衣袖。

“盛姐姐,我害怕。”

那妖怪伸出手指指向她們,聲音悠長:

“哎呀,嚇著你們了。”

她們捂著嘴不敢發出哭聲,那妖物笑的得意,飛身上前,距離她們隻差幾步距離,威脅道。

“我現在需要幾具漂亮的皮囊給我妹妹們使用,你們說說,誰最漂亮啊?”

盛昭嚇的直發冷汗,卻還是拉過蔡寧將她攔在自己身後,撿起地上剛剛被風刮掉的一根木枝。

“寧妹妹莫怕,我保護你。”

偏偏今日老夫人大壽,蔡寧穿著鮮紅明豔,被妖女一眼看中,視線落在她臉上,細細端詳著,像是在欣賞一件貨物。

雖然不夠嫵媚卻也是嬌俏可人,又是一副紅了眼睛的模樣愈發的讓她喜愛,手指對著她輕挑。

“小姑娘,你過來。”

蔡婉清見狀一個快步上前,將蔡寧拉過往身後一藏,臉色嚇的慘白,說話直哆嗦。

“妖物,你休要胡來,今日府中留有捉妖師,你若是現在求饒,便留你全屍。”

那妖女好像是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仰頭大笑,極其不屑,隻見她手指間蔓延出一根根白絲,朝著她們襲去,世家小姐們好似察覺到今日恐怕要命喪於此了,哭聲四起。

蔡婉清下意識抬起胳膊抵擋,這時,哭聲漸漸微弱,院中一股香甜的異香襲來,鋪滿整個院子,世家小姐們紛紛倒地,蔡婉清也緩緩倒下。

隻得幾秒,那妖女的雙手便被灼燒,妖女痛苦的捂著雙手哀嚎,抬眼震驚的盯著眼前的一幕,院中所有人全部倒地,隻剩有一人站立其間。

鮮紅的衣裙在空中飛揚,少女指尖輕點下巴,皺著眉頭,像很是無奈的述說。

“怎麼辦才好呢?”

妖女還未來得及開口,隻一瞬間,蔡寧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側,手指死死掐著她的脖頸。

明媚純真的臉上笑靨如花,額間浮現詭異的花紋,像是在宣讀她的死期。

“你的/死/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