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鬼哭狼嚎(1 / 1)

參緣縣令 甦翮 5257 字 4個月前

陸歸舟見兄長這麵紅耳赤、支支吾吾的模樣,心下愈發肯定,男女情愛這種事情,大多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的。

他笑了笑,而後站起身道:“這竹遠縣距我們老家也不算遠,寫封信的話也不過三五日。”

言罷,陸歸舟又是意味深長的神秘一笑,就此離開了陸歸乘的廂房。

陸歸舟走後,陸歸乘的一顆心是怦怦亂跳,久久不能平靜,這下子,終於是輪到他來春心萌動了……

陸歸舟回了房,先前豎著耳朵聽了聽,見已然聽不得橠白沐浴的水聲,他鬆了口氣,卻又隱隱有些失落,徑自打了水來淨了麵,上床歇下了。

雖是知曉就寢的時辰已到,陸歸舟卻依舊精神的很,心中是既甜也憂愁……

方才陸歸乘所言,陸歸舟其實早就思量過。

橠白不過才來縣衙幾日,從江遠道再到那府尹,皆是曾對橠白起了色心的。

橠白生的漂亮可愛,的確是會惹人起歹心,可這又不是橠白的錯!若他日真有如何,他豁出性命去,也得護著橠白!

心下如此,陸歸舟的眸光逐漸堅毅……

橠白那邊廂已是將自己泡了個水水靈靈,美滋滋的躺上了床。心下回味著今日裡在書房中與陸歸舟的親親抱抱,不可抑製的紅著臉翻了個身。

翻轉過身子,橠白一眼便瞧見了床靠上係的那根繩子,那根因為她怕老鼠,又聘貓不及之前所係的那根係著鈴鐺的繩子……

睹物難免要思人,橠白的思緒憶起了陸歸舟一手錘子一手鑿子最終砸了自己腳的事兒……

一想到陸歸舟當日抱著自己腳死活不肯讓她看的模樣,橠白忍俊不禁,一個大男人家,竟然如此怕羞……

橠白笑著,不知不覺抬手撫上了那根繩子。

繩子一經觸碰,陸歸舟那邊的鈴鐺便叮鈴的響了一聲。

耳聞鈴鐺響,隱隱有了困意的陸歸舟瞬間精神了起來。

那鈴鐺自打霜白被聘來了之後便沒再響過了,怎得當下突然響了,莫不是橠白出了什麼事?!

如此一想,陸歸舟心頭狠狠一凜,當即自床上彈起,趿上鞋子便直奔橠白的廂房。

橠白早已經等在了門前,她方才觸碰那鈴鐺雖是無意,可她也知道鈴鐺一響,陸歸舟一定會來。

陸歸舟顧不得許多,正欲抬手破門,橠白便先一步將房門打了開來。

房門一開,陸歸舟忙放下了手,望向了橠白。

橠白早已經睡下,此時一身白色寢衣,素淨淡雅,青絲如瀑,粉嘟嘟的麵容自月光之下愈發嬌嫩。

陸歸舟眸色一亮,不自覺的挺了挺身,又清了清嗓方才開口問道:“我聽到鈴鐺響了,你……可是有事?”

橠白垂下眼眸,輕輕的搖了搖頭,而後解釋道:“是我不小心無意觸碰到的……”

“哦……”陸歸舟應了一聲,清朗的聲音中掩飾不住的失落,他還以為是橠白想他了……

“那我回去了……”陸歸舟雖是如此言說,腳步卻不見動。

橠白見陸歸舟言說要走,心下不舍,明知這夜半時分不太妥,嘴巴卻是快了一步:“哎……等等……”

陸歸舟本就沒有要走的意思,橠白一開言他脫口而出:“好……”

如此迅速的回答讓橠白微怔了怔,她垂下眼眸,飛速的抿起唇角嬌羞一笑,紅著腮頰道:“橫豎你也起了,進來坐坐吧!”

話音未落,陸歸舟便一聲“好”脫口而出,話都還沒說完便一步跨進了橠白的房裡。

橠白唇畔含笑,將房門關了起來。

陸歸舟深知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不太妥當,可方才一見橠白那張映著月光的桃花粉麵,便什麼都顧不得了,隻想著能同她溫存一會兒……

房門關起,二人獨處。

橠白甫一轉過身,便覺身子一輕,整個人都被陸歸舟淩空抱起。

“啊……”橠白忍不住一聲驚呼,忙不迭的摟住了陸歸舟的脖頸。

陸歸舟抱著她,轉身直奔臥房,而後就那般抱著她坐在了床畔上。

橠白臉色愈發紅潤了,阿舟好喜歡抱她……真好……

陸歸舟落了座,橠白側著身子坐在了他的懷中,上半身被他緊緊的摟抱在了懷中,她抬眼,便是陸歸舟清雋的下巴。

溫香軟玉抱滿懷,陸歸舟心神蕩漾之餘,瞥見了床靠上係的那根繩子,心中一蕩,垂首輕聲道:“橠橠,你方才當真是無意觸碰了繩子?”

橠白抬眼,回望著陸歸舟滿是期待的眼神兒,她知道他想聽什麼,卻偏偏實事求是的點了點頭:“嗯!”

陸歸舟登時好生氣悶,雖沒再言語,環抱著橠白的手臂又緊了緊。

橠白瞧著他這副氣悶悶的模樣,不禁莞爾,呼吸道:“難不成你還希望我是故意碰響那鈴鐺,擾你清夢?”

陸歸舟聞聲垂眼,懷中人兒粉嫩嬌俏,剛剛沐浴過的腮頰還帶著淡淡的粉,似那剛剛挼出的壽桃包一般,心中不由得一軟,嘴上卻是賣起了關子:“若你真是故意,我倒是要樂的緊。”

“哦?”橠白故意不解,拉著刻意的長音,佯裝著不甚明了的模樣道:“我竟不知陸大人有此癖好。”

陸歸舟聞言,佯裝出了一副凶巴巴的模樣,抬手便掐上了橠白肉嘟嘟軟糯糯的腮頰,教訓道:“你這壞娃娃!倒學會打趣我了!”

陸歸舟手上沒有用力,但橠白依舊十分配合的驚呼道:“啊啊啊,彆捏我臉!”

手下的腮肉又軟又嫩,比之那奶娃子的雪肌還要勝上三分,若不是陸歸舟先前瞧過橠白的戶籍,當真是要懷疑她的年歲了。

陸歸舟鬆開了捏著橠白臉蛋兒的手,卻又著實不舍掌下嬌顏,轉而撫上了橠白的側頰,愛憐的摩挲著。

月影婆娑,橠白眼簾輕垂,羽睫輕垂,嬌羞之態儘顯,染著紅暈的嬌俏麵容宛若掌中芙蓉。

陸歸舟並非習武之人,指上無繭,柔嫩的指腹觸碰著橠白嬌嫩的臉蛋兒,微微的癢意直達心田。

陸歸舟眸光深邃,凝望著橠白那張吹彈可破的粉嫩麵容,心中愛意湧動,實難按捺,他緩緩俯首,欲以一吻訴千言……

心中羞赧,橠白闔起眼眸,感受著陸歸舟的氣息愈發逼近……

一記淒厲之聲倏然響起,鬼哭狼嚎之音穿林打葉一般,直將這寂靜的午夜硬生生撕裂一般。

陸歸舟與橠白被嚇得齊齊一顫,登時一驚,瞬間自旖旎之境抽身而出。

橠白驚魂未定,一雙星眸瞠的烏溜溜滾圓圓:“什麼聲音?”

陸歸舟亦是駭的不輕,那聲音他亦是聞所未聞,急忙抱緊了懷中人兒,安撫道:“莫怕!莫怕!”

見橠白怯生生的驚恐模樣,陸歸舟心疼不已,抬起手來一下下輕撫她的後背,希望能以此安撫。

在陸歸舟溫熱手掌的安撫之下,橠白的驚恐稍霽。

可恰在此時,那鬼哭狼嚎之音再次響起,比之方才還要甚上幾分,仿佛是自九幽之下傳來的淒厲哀嚎一般。

橠白再次被嚇了一顫,下意識的抱緊了陸歸舟。

陸歸舟自先前一番,此次倒是不曾害怕,卻是因著橠白的顫抖,對那鬼哭狼嚎之音瞬間生出了怨念。他將橠白又抱緊了幾分,柔聲安慰。

眼看著橠白驚惶不再,那幽冥之音卻再次響起,三分淒厲,七分哀怨……

橠白本就聽覺敏銳,乍然聽到此等駭人聲響,心中驚駭可想而知,可那聲音接連響起,聽的多了倒也不覺著怕了,取而代之的是迷惑不解,到底是什麼聲音這般駭人?

憑著橠白的聽覺,她可以肯定那聲音絕不是人能發出來的,心下愈發不解了……

二人靜默了片刻,那鬼哭狼嚎之音依舊是接二連三的響起。

且不說害怕與否,這如此吵鬨,今夜還怎麼入睡?

陸歸舟心中忖度了片刻,而後道:“我去看看。”

話音一落,橠白便道:“我同你一道去!”

“……”陸歸舟聞言,遲疑了片刻,繼而道:“你還是莫要去了,在房中等我。”

他言說著,橫抱著橠白站起了身,意欲將她放到軟榻上,自己獨自出去看一看。

橠白一聽他要出去看個究竟,環在陸歸舟脖頸上的雙臂登時一緊,急忙忙道:“我要一道去!”

陸歸舟是個書生,雖身形高大壯碩可到底是沒有功夫在身,且橠白又聽出了那動靜絕是非人,她怎麼能放心陸歸舟一個人去?

陸歸舟怔了怔,心下想法同橠白相差無幾,橠白是個姑娘家,這夜半三更的出去,他擔心她會害怕。

見陸歸舟猶豫,橠白秀眉一豎,環著陸歸舟脖頸的藕臂又是一緊,威脅道:“你若不讓我一道去!我也不讓你去!”

橠白雖是威脅,可她那粉嫩的模樣哪裡有半分威脅的樣子?說是威脅,倒更有嬌嗔之感。

陸歸舟見她這般模樣,哪裡還說得出一個不字?心中暗道,想來此處是縣衙,倒也不會有什麼歹人敢這般不長眼,但雖然不至於有危險,驚險還是有的,轉念一想,他也還是有些擔心橠白獨自留下會害怕,隻好妥協道:“好吧!”

橠白聞言,這方才放開了環在陸歸舟脖頸上的手臂。

二人提上盞燈籠,快速的出了房門。

那鬼哭狼嚎便再次響起……

當下人在室外,那聲音清晰了許多。

橠白無須仔細聽,便能辨的出那聲音的具體位置。

陸歸舟的聽力不及橠白那般,卻也辨的出大概方位,二人當即便尋著那聲源的位置一路奔了過去。

月掛中天,夜色如墨。

陸歸舟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攬在橠白身後護著她,與她並肩而行。

穿堂過廊,踏入夜色,燈籠裡透出的燭光將二人的影子映在了白牆之上,更添了幾分詭異之感。

尋著那聲音,二人來至了縣衙後院。

縣衙後院,空無一物,原本是一處靜謐之地,可當下月色悠悠,伴著陸歸舟手中那昏黃的燈籠,詭異之感更甚。

行至此處,二人停下了腳步,舉起燈籠四處查看。

後院的四周,青磚圍牆,牆上的爬山虎葉子泛著獨屬於秋日裡的紅。

二人查看了片刻,一無所獲。

“奇怪……”橠白喃喃低語:“我明明聽著那聲音是自此處發出的啊!” 橠白暗暗不解,忽而心下一凜:“莫不是鬼叫?”

那聲音明明是自此處發出來的,可此處就是空無一人……

陸歸舟聽她此言,隻當她是又害了怕,忙上前一步將護在了懷中:“莫怕,不若我先送你回房去?”

橠白聽言,正欲開口之際,那鬼哭狼嚎之音又起,那聲音淒厲如舊,直聽的橠白與陸歸舟汗毛倒豎,卻顯然是又變換了方位。

這麼快就換了地方,如何是人能做到的?

如此一想,橠白越發覺著那聲音是鬼發出來的!不由得隱隱興奮了起來,若真的是在人間興風作浪的鬼,她抓上一隻也好趁機在鬼差那裡討個好兒,到陸歸舟壽元已儘的時候說不上還能趁機討個人情……

想罷,橠白招呼道:“快走!”

言罷抬足便尋著聲源追了過去。

“哎……”陸歸舟當即追了過去:“等等我!”

橠白尋著那聲,一路奔至了縣衙院子裡的一棵老樹前。

那是棵曆經百年風霜的參天古木,樹冠龐大,遮天蔽日。同縣衙外、當日裡橠白飛上枝頭瞧陸歸舟的那顆有過之而無不及。

如今到了秋日,那樹枝葉泛黃,隱隱有了凋零之相。

這樹如此壯碩龐大,藏匿個人不在話下。

有了前車之鑒,在距離這樹還有些許距離的時候,橠白便讓陸歸舟滅掉了燈籠,二人放輕了腳步,摸黑前往了古樹旁。

忽的一聲窸窣聲響,橠白的耳朵動了動,頓時停住了腳步。

陸歸舟見她停了下來,也跟著駐了足,正欲開口詢問一二,便見橠白伸出修長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陸歸舟雖不明所以,卻也心領神會,當即緘口不語。

橠白放下了抵在唇前的食指,眼神示意陸歸舟與她分頭行動,同自己一左一右包抄那古樹,因為方才她聽著,那窸窣聲響就在那古樹之後,想來是他們方才提著燈籠又腳步匆匆,打草驚蛇,將那也不知是人是鬼的東西趕到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