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成焦炭了(1 / 1)

狼妖大聲呼喊,卻聽不到回答,他有些著急,手中腿骨突然發出綠光,他看見了時聞折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跑了過去。

“小傻子快醒醒!淨世蓮結界鬆動了,會把右護法招惹過來的,我們要趕緊逃。”

時聞折眼冒金星雲裡霧裡,隻聽到要逃,便大喝一聲:“不可以,我還沒拿到蓮子呢。”她迷迷瞪瞪望著狼妖,覺得在綠光下的狼妖看起來似乎英俊了許多,她拍了拍狼妖的臉:“放心吧,姐姐我一定救你哥哥。”跟喝了一桶“二麻二麻”似的,醉得沒大沒小。

狼妖皺著眉頭,拍打時聞折的臉:“快起來!”

時聞折有些生氣:“打人不打臉啊少年。”她指著對方:“你多少尊重一下我吧。”

她看著冒著綠光的腿骨好奇:“你這什麼寶物?還挺好看的。跟LED大彩燈似的,應該挺值錢吧。”

每一次地動都像一道催命符,“不能在這逗留了。”狼妖想:“要是被右護法知道他們私闖禁地,一定會死無全屍。”他不管時聞折突然的發瘋,一把抱住對方,朝著入口處走去。

他想起兄長往日儒雅溫柔,而今麵目全非的模樣,想起逐漸凋零的族人,想起父母臨終前的所托,雙腳沉重如灌了鉛,狼妖舉步維艱,他回頭看了眼淨世蓮,悲痛欲絕:“該怎麼辦呢?我要失去唯一的親人了嗎?”

明明隻差一點點了,他就可以得到蓮子,可是那一步會要小傻子的命,他雖然是妖,但也心有良善。

如果能拿自己的命來換兄長的安康就好了,那他一定不會猶豫。狼妖想不通,他們一族在魔界向來忠誠,從不背主從不作惡,為何會獲得這樣不堪的下場。

亂風擊打著時聞折的臉頰,她在迷蒙中感覺到有溫熱的水滴落在臉上,時聞折迷迷糊糊地想:“為什麼是鹹的?難道是狼妖哭了嗎?不要哭啊,我幫你救他就是了,大男人哭什麼哭,反正我幫你救他就好了,她最看不得人哭了。”

腦海中思緒百轉千回,時聞折在一瞬間爆發出絕無僅有的力量,從狼妖的懷抱掙脫出來,朝著淨世蓮狂奔而去,下意識地運轉靈力,她周身爆發出刺眼白光,比淨世蓮更為奪目,黑霧在光芒中湮滅,淨世蓮像是感應到什麼熟悉的氣息,也在瞬間乍放白光,悄然盛開。

空間裡蓮花清香馥鬱芬芳,仔細一聞卻還隱隱有一絲違和的烈香,那香有些刺鼻,狼妖心神在這花香中震蕩不已,但卻又瞬間恢複清明,那是他十幾年來第一次感受到的清明,如撥雲見日般豁達。

時聞折覺得自己應該算是個牛逼的人物,擁有不死金身就算了,還能碰淨世蓮的瓷,看著湮滅的黑霧,自己應當也擁有淨化之力?難道是蓮花成精?

她知道這是個天賜良機,淨世蓮如同被蠱惑的小孩,傻傻朝她展露懷抱,時聞折在門戶大開的瞬間奪取花心中的一粒蓮子,而後撒腿就跑。

但淨世蓮如同被激怒的野獸,發出憤怒的罡風,時聞折被蓮花靈氣如秋風掃落葉般上下拍打,摔得整個人靈魂出竅,不知東西南北。

時聞折想:“其實真的很痛,但她拿到了。”她想起狼妖說他兄長就算神智不清也不曾傷人,想來是個秉性高潔的妖,便越發覺得真的很值。

時聞折嘴角鮮血直流,但她卻緊握著手中發熱的蓮子癡癡地笑。

土地開始塌陷,黑霧又卷土重來,時聞折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排擠她,勒令她離開這裡,但她此刻像個破敗的布娃娃,毫無生機。

與此同時,時聞折腦中響起無機質電子音,電子音如同被打擾清夢的人類,從遙遠之際傳來哢滋哢滋的不滿聲,又在霎那間近在耳邊。

“哢滋……滋滋滋—!檢測到宿主任務失敗,獲得懲罰“雷霆萬鈞”,同時因宿主激發淨化之力采取蓮子,獲得獎勵“信息碎片”x1,請宿主及時查閱。”

時聞折根本聽不見,她隻覺得自己做了個美夢,夢裡有數不清的小蛋糕和咪嗚咪嗚叫的貓咪。她正傻乎乎rua毛呢,卻在下一秒被閃電劈殺,時聞折抱著頭亂竄躲避,可那閃電接連追著她劈,時聞折終於醒來,發出可憐的虛弱的慘叫。

她全身痙攣冒著黑煙,鮮血將她的耳朵鼻子眼睛糊住,時聞折露出慘笑,覺得係統真是無情無義,也覺得自己真他媽的牛逼。

這得十萬伏特了吧,居然沒死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時聞折嗓音嘶啞發出劇烈的咳嗽,如同個苟延殘喘的破風箱。

狼妖遲鈍地看這一係列發生的事情,愣在原地想:“這等恩情怕是拿命來抵也還不清了,但他願意為此人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狼妖被突如其來的閃電迷了眼睛,土地塌陷導致他站立不穩,他發出怒吼,企圖掙紮。時聞折虛弱地抬起頭,朝著狼妖露出了八顆健齒,用儘最後力氣朝他扔去,蓮子穩穩落入手心,狼妖還沒來得及感謝,就被腳底傳來的吸力一吸,地下傳出骨頭碎裂的聲音,整隻狼消失不見。

時聞折也在這時體力耗儘,被空間的力量所排擠,整個人飛到半空,視野從暗到明,從荒蕪到草木葳蕤,她終於聞到了大自然的清香,覺得活著真好。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摔成個肉餅時,卻穩穩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那懷抱散發出如新雪消融般凜冽的冷香,時聞折覺得自己這身血腥味都好聞了許多,她隻能透過朦朧的雙眼看到了那人清晰的下頜角,還有那人發間披著的一條長長的琉璃流蘇,耳朵靠著那人溫熱的胸膛,她聽到了心臟跳動的聲音,還混著環佩叮當的清脆聲。

時聞折覺得這人應該就是狼妖說的右護法吧。她模模糊糊地想右護法應該是個美人,因為那琉璃就很美,反正戴在那人頭上很漂亮。

身體好似被泡在溫泉裡,時聞折感覺到了傷口愈合的輕盈感,她在懷裡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最終沉沉地睡了過去。

衾問雪輕闔眼眸看著懷中一直亂動的女子,在找到個舒服的位置終於消停後,輕輕拭去了對方眼角的血跡。

戾氣從禁製裂隙竄了出來,猶如蝗蟲過境,遮蔽了本就不明顯的烈日,瞬息之間天地色變,所過之處草木枯萎,地裂河枯,他看著眼前殘破的景象微微皺眉,手中幻化出一盞白玉佛燈,佛燈於裂隙處發出溫柔的光芒,如一顆皎潔明珠撼動廣袤無際的黑夜,黑霧被吸引,卻在靠近時被光芒擊碎,但它們仍舊於飛蛾撲火般決絕上前,像一場盛大的獻祭。

山穀露出了清秀的全貌,不過不再似往夕那般寧靜祥和。

天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洗淨鉛華般衝刷山穀,玄色衣袂輕拂花草,於雨霧中偶爾折射出細碎銀光。衾問雪收回佛燈,攏了攏衣衫,遮擋住打在懷中女子臉上的雨滴,身形漸遠。

時聞折許久沒有做夢了,畢業回家養豬後,她就過上了每天累得要死,但舒心得也要死的生活,像個歸隱田園的散人,繁忙而充實。每晚都是沉沉睡去,又在清晨的初升驕陽裡扛起鋤頭下地。

她夢到自己在一個空曠無垠的地方,那地方令她有些害怕,耳邊一直響著電流聲,眼前出現了變化莫測的源代碼,龐大的數據流在天幕上刷新,時聞折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但她下意識覺得這不是個好地方,她不想來這裡,她隻想種種田,喝喝茶,聽聽雨聲。

可是不論她怎麼尋找出口,她都出不去,正當她絕望擺爛時,有東西劃拉到她臉上,癢癢的。她搖著頭躲避,突如其來的巴掌從天而降,時聞折終於清醒。

“好冷。”她不自覺出聲,卻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塊花田裡,身上傷口已經愈合,但裙子破破爛爛不怎麼體麵。

天上掛著一輪圓月,在遠處的山尖上欲語還休,繁星閃爍,晚風吹起時聞折的長發,圓月之下是一片百來畝平坦開闊的草地,地上花草萬紫千紅,樹木蒼翠欲滴,它們在風中搖曳婀娜,時聞折覺得自己來到了愛麗絲的仙境裡,否則怎麼會有這般美好夢幻的場景。

“太美了。”她想,這趟不白來啊。

她忍不住想在草地上打滾,但是腳底有一朵揚起枝葉的向日葵,蓄勢待發要打她一巴掌似的,攔住了她的路。

時聞折摸了摸自己還有些熱的臉頰,納悶道:“怎麼會有花會違背地心引力,葉子朝天生長呢?真不愧是仙俠世界。”

她繞過向日葵往草地深處走了走,找了塊芳香馥鬱的花叢裡躺了下來,悠閒地數著星星,蟬鳴漸起,眼前飛過一隻蝴蝶,時聞折眼含笑意。

她終於在這一刻感受到了穿越的真實感,白日裡的一切仿佛是一場縹緲的夢,如太陽下的泡沫,一戳就碎了。

時聞折久違地感覺到了幸福,就在這裡,安靜、無人打擾。

肚子傳來咕嚕聲,時聞折嘿嘿一笑,她想起自己是被右護法帶回來的,居然就把她隨便扔到這裡嗎?

可是身上傷口已經痊愈,她覺得右護法不僅是個美人,應該還是個好人。

不過是個有些特立獨行的美人,居然不懂得憐香惜玉。

時聞折吹著混著花香的晚風,看見了處在草地對麵的一座瑰麗絕倫的宮闕,在清冷的月下泛著銀光。

“這是她的住所嗎?”她忍不住想,這裡這麼美,一點也不像她刻板印象裡的魔界。

反而是少女的烏托邦。

她朝著宮殿走去,打算找點吃的慰問一下自己的胃。

就在她雙腳踏裡草地的瞬間,周圍閃爍出盈盈綠光 ,時聞折驚詫回頭,發現漫天流螢於月下花中飛舞盤旋,如一場盛大綺麗的夢。

少女眼中閃爍著盈盈淚花,站在草地儘頭,如一個誤入世外桃源的旅人,隻為專門來看這場漫天流螢,瞳孔折射的畫麵是她記錄這一切真實存在的證據,心也是。

石子落入湖心,泛出漣漪,而後又歸於平靜。

時聞折走在曲折蜿蜒的遊廊裡,燈籠裡的燭火照應著少女魂不守舍的臉龐。

剛才的一切令她此生難忘。

時聞折詫異這一路的順利和安靜,整座宮殿猶如一座廢棄的宅子,毫無生氣,可是那些亭台水榭,花團錦簇又證明她想的不對。

她忍不住想:“這不會是我的宮殿吧,那我在魔界到底是身份呢?”隨即她又看了看自己素雅的白裙,覺得這不可能,她不配。

不過沒人更好,她可以放心大膽地翻廚房。

時聞折推開木門,透著月色觀察,發現這廚房實在是!實在是一覽無遺啊…

一點煙火氣都沒有,糧食呢?柴火呢?

時聞折痛心疾首,這麼華麗的宮殿,這麼乾淨的廚房,這主人是誰?不食人間煙火的鬼嗎?

她翻完了壁櫥和陶缸,整間廚房麵目全非,時聞折累得叉腰,看著台上發黃的麵粉和僅有的糖罐子唉聲歎氣。

“算了。”她吸了口氣,挽起袖子打算做糖油餅,反正自己什麼都能吃。

時聞折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賣力地揉著麵粉,劈裡啪啦整出了好大的動靜,自然沒聽到廚房大門發出的吱呀聲。

那聲音輕飄飄的,如幽靈般無影無蹤,庭院傳出一聲鳥鳴,月色傾灑打在鴉羽般的長睫上,在眼下落下一排細密的影子,男人黑眸深邃,深不可測,一道鋒利暗沉的視線刺向房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