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手教訓(1 / 1)

“沒事吧?”

雲瑛趴在秋宴懷裡臉上通紅頭頂冒煙,“沒,沒事,謝謝師姐。”

救命,師姐身上香香的,師姐懷裡好溫暖,師姐聲音好溫柔。

秋宴把人扶正後放開手,就聽見耳旁傳來一聲冷嗤,抬眼鳳眼男子看著雲瑛一臉鄙夷。她不知幾人因何起了爭執,眼神詢問一旁的孟洛。

孟洛走上前微微搖頭,視線掃過鳳眼男子,眼神不悅裡帶著嫌棄,揚聲對在場的弟子道:“把你們的劍撿起來,隨我去戒律司問罰。”

那鳳眼男子朝身後使了個眼色,立即就有個鼻青臉腫看不清容貌的男弟子跳出來故意小聲嘀咕。

“雲瑛是章長老之女,誰知道你們戒律司會不會公平公正。”

“你!”雲瑛撿了劍捏在手裡咯吱響,張開的嘴在瞟到一旁的秋宴後又咬牙閉上。

她身後一個年紀大一些的女子忍不住道:“分明是你們出言不遜在先,本就該罰!”

“哦?你說我們出言不遜可有證據?再說了,我們對誰出言不遜?你嗎?”

男子頂著一張青紫交加的豬臉,說話時麵上滿是毫不掩飾的挑釁嘲諷,氣得女子恨不得上前撕了他的嘴。

“不是對我,你是對……”

“??!”雲瑛皺眉喝止,名叫??的女子不服氣地撇過頭,眼神隱隱掃過站在一旁的秋宴。

秋宴挑眉,怎麼聽起來事情好像跟她有關?

“夠了,都給我閉嘴!”孟洛忍無可忍走到鳳眼男子麵前,他雖然長了張娃娃臉但身量頗高,站在一起比男子高出半個頭。“周澤彬,你是要質疑整個戒律司嗎?”

周澤彬心裡咯噔一聲,麵上強撐淡定笑得勉強,“孟執事說笑了,我可沒有這個意思。”

“那就彆在我麵前做些上不得台麵的小動作,你以為我看不見不成?”孟洛動了怒,不再掩飾對男子的不喜,眼裡滿是厭惡嫌棄之色。

“全都跟上,雲瑛、周澤彬,你們兩個身為長老弟子帶頭滋事,重罰!”說完孟洛一甩袖子轉身朝著玄雨峰的方向走。

男子狹長的鳳眼裡閃過狠戾,他堂堂莫長老親傳弟子,何曾受過這般屈辱。

雲瑛對著秋宴頷首後提步跟上,路過周澤彬身旁時被一股從側麵襲來的莽力狠狠一撞,肩膀受力的瞬間腳下失衡往瀑布栽去。

好在緊跟在身邊的女修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否則怕是要在深秋落水。

“周澤彬!”她一排銀牙幾欲咬碎,今日她已是忍了又忍。

男子借著視線遮掩對她笑得挑釁,靠近她耳邊聲音低不可聞:“什麼出言不遜,我說的哪句不是實話?你一心維護的清靈君不過是個沒人要的女人。”

“女子這般要強做什麼,本就比男子弱,為什麼不學著乖巧一點?”

早些年初見雲瑛,他見她生得可愛起了心思找人探聽,驚喜地發現她是戒律司章長老的女兒,論身份正好與他相配。

可雲瑛對他的示好置之不理,成天癡心妄想說什麼要像清靈君那樣降惡除魔。

不過是個僥幸贏得百年大比的女子,說不準她能獲勝都是同屆男修憐香惜玉放了水,

如今霽月君棄了那秋宴正合他意,好叫雲瑛瞧瞧女子爭強好勝最是不得男子歡心。卻不想今日兩人碰上麵,他不過剛開口說上兩句雲瑛就拔了劍,性子是越發潑辣。

“雲瑛啊,女子還是柔弱嬌媚些才好,修為再高有什麼用,可彆學某些人本末倒置討不了男子歡心。”

說完他帶著戲謔的笑提步準備跟上孟洛,卻發現身體跟灌了鉛一樣沉重,雙腳絲毫邁不開步。

隻一刹那,如蛇信纏上後脖般的冷意包裹周身。

雲瑛正準備往這不要臉的男人臉上吐口水,卻見他額上突然冒出細密的冷汗,同時師姐的聲音自耳旁響起。

“這位,周師弟是吧,你難道以為我聽不見不成?”秋宴釋放威壓定住男子,緩步走到他跟前,“還是說,你以為我的脾氣好到能默許旁人當麵妄言?”

前一秒還滿臉得瑟的男子此此時抑製不住地顫抖,以往他隻聽人說清靈君如何如何厲害,但他從未當真,心想不過是一個被人吹噓過度的女子。

現在被恐怖的氣息壓製動不了分毫,磅礴的殺意從女子身上釋放,不過慌亂中對上一眼,他的雞皮疙瘩就從四肢爬上心尖。

這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殺意,這秋宴不知道見過多少血、殺過多少人。

周澤彬額上的冷汗順著臉頰滴落,他想張嘴喊救命,卻發不出聲音。快要窒息的時候,身上的禁錮一鬆,他狼狽癱軟在地。

“你,你想做什麼?”顧不上丟臉,男子忙不迭往後爬到孟洛腳邊,“我,我可是莫長老親傳弟子,你要是敢對我出手,我師父不會放過你。”

“就算你是清靈君,也不能,也不能殘害同門!”

話說得挺狠,可惜聲音還打著抖。

孟洛嫌棄地躲開欲抓住他褲腿的手,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

白色的衣擺一閃而過,眨眼秋宴就閃身到他跟前,速度快出殘影。

女子臉上淡然,俯身看著縮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周澤彬,說話時嘴角還帶著笑。

“周師弟說笑了,我怎麼會殘害同門呢?”隨後蹲下附在人耳邊學著他剛才對雲瑛那樣用極低的聲音道,“但我可以先讓你不是同門。”

“據我所知莫長老是宗內弟子最多的長老,光是親傳就有二十多個,也許少了一個他也不會太在意。”

說話間手上拎著的一塊紅木金紋令牌垂在衣袖下搖晃,其上大大的一個顧字十分顯眼。

蒼吾宗掌門副令!其權威僅在掌門令之下,哪怕是長老也得聽令行事。周澤彬麵色慘白,他沒想到這麼重要的令牌竟然在秋宴手裡。

師父今日托方叔把令牌遞給秋宴,說是她即將北上,若有需要路上遇見的宗內人皆可號令,沒想到還沒出宗就先用上了。

周澤彬低聲喃喃:“怎麼會?”

以往有婚約在身也就罷了,如今秋宴被退婚,他本以為此女大勢已去。

他本以為,秋宴能有如今地位,不過是因為既是顧浮嵐首徒又是與顧卿憐定下婚約,所以受顧家照拂托舉的緣故。

原來他錯了,但是憑什麼?!她不過區區一個女子!她秋宴憑什麼?!

趴在地上的男子目眥欲裂,雙眼發紅,卻見女子收了笑直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周師弟,你來蒼吾宗修煉為的是討人歡心嗎?”

周澤彬咬牙回話,“自然不是,我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為的是成就一番偉業!”

“那你憑什麼認為女子修煉就要是為了討男子歡心?”

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般,他不屑道:“當然是因為自古就是如此,女子生來就是要嫁人,相夫教子,修為不過是增添些許光彩……”

“為什麼?”

男子的鳳眼一怔,“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女子生來就是要嫁人,相夫教子,為什麼修為之於女子不過是增添光彩,對男子來說卻是成就一番偉業?”

周澤彬從地上爬起來,抬著下巴用眼角斜視掃過在場女修,大聲道,“自然是因為女子本來就比男子弱,不適合修煉。幾千年來,遼雲大陸的強者幾乎都是男子,要不是近些年放寬要求,好些人怕是連入道的機會都沒有!”

幾千年來,遼雲大陸的功績碑上刻著的名字確實是男子占大多數。

這番話聽得孟洛皺眉,幾個年輕女修咬著牙默默低下了頭,仍有兩個不服氣地梗著脖子,便是雲瑛和??。

見此男子一掃方才的狼狽,臉上像是沾了光一般趾高氣昂。

秋宴把眾人的神色收入眼底,她伸手撫上下巴,“好像有幾分道理啊。”下一秒出掌疾馳如電,把剛站起身的男子拍得倒飛出一仗遠,磞的一聲撞上山壁。

“明明我是女子,周師弟是男子,可你怎麼比我弱呢?”

這一掌打得刁鑽,周澤彬隻覺身上劇痛連話也說不出來,他本以為張口會吐血卻又好端端的。

“周師弟不如回去嫁人相夫教子,想來要不是因為你是男子,怕不是連入道的機會都沒有。”秋宴把他的話原封不動還了回去。

孟洛微不可見地輕笑搖頭,原本低頭的幾個女修聽了秋宴的話才又都昂首挺胸站得筆直。

那個叫??的女弟子悄悄紅了眼眶。

她本是決陽人,她的哥哥入了決陽宗,她也想去,但爹娘和哥哥都說女孩子不適合修煉,隻讓她在家幫忙,後來又為她相看男子要她嫁人。

她不願意,在與家裡大吵一架後隻身遠走他鄉,路上碰見許多女子說要往蒼吾宗去,說蒼吾宗出了個厲害的女修得了百年大比魁首。

她走了許久才來到了蒼吾宗。

秋宴無奈搖頭,修真界強者為尊,但總有聲音說女子生來便弱上男子三分,不適合修煉。直至今日都還有這樣的說法,她隻覺得可笑。

“我苦心修煉兩百餘年,為的從來不是討男人歡心。既然我身為女子能成為大劍師,那所有女子也都可以。”

她的視線掃過包括雲瑛在內的六個女弟子,“什麼女子不適合修煉,不過是誆騙人的假話。”

“這種假話還多著呢,你們可彆信啊。”

雲瑛第一個回答:“師姐說的對!我才不會信呢!”轉頭惡狠狠看向周澤彬,“隻有蠢貨才深信不疑,又蠢又壞的貨才會到處傳播!”

“你,你們!”周澤彬臉色又黑又紅,然而對上秋宴那雙清亮銳利的眼又不自覺發抖。

他向兩個男弟子使眼色,他們卻都低著頭不敢與他對視,他氣急攻心吐出一口血來,兩眼一翻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