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是獨立存在的。

薩琳娜收回思緒，望著“她”的方向，細細地觀察正準備進攻的敵人的力量構成以及被汲取的魔力的走向。

那些魔力確實是流向對方，但也隻是這樣而已。

隻要不使用魔力，或者是大規模的使用就不會會給“她”帶來力量補充和增幅。

和正經的審判之夜不同，對方的力量並不會隨著時間和條件未得到滿足而增加，且沒有上限。

可能是由於被隔絕原生環境被按在另一片幻想的空間裡的原因。

也就是說，可以用武力硬抗。

但是不能使用魔力這一點對於薩琳娜的限製也蠻大的。

在已經有了突破的情況下，這點困難也不算什麼。

如果成功了的話，事情正如她的設想一樣，審判之夜也是有弱點的。

可以在外界也用類似的方法試試。

而且現在也不隻是有薩琳娜一個人。

她抬眼，纖長睫毛之下是清醒銳利的綠色，視野的中央不隻有麵前的敵人。

還有在一起的同伴。

和當年一樣。

沒有什麼好怕的，隻要不會再次失敗從而導致無法挽回的後果。

正巧，像是察覺到久久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視線一樣，正在上下打量敵人琢磨著從哪裡下手的潼恩回過頭。

那雙藏在粉紅色碎發下的金瞳是冰冷的神色，但是在視線交接的一瞬間，轉而有露出慣有的燦爛笑容。

對方在對著自己笑。

……

自己為什麼會有剛剛的想法？

分不清是時間的饋贈還是懲罰，薩琳娜突然驚覺，她好像已經遺忘掉那次的失敗，還有無法挽回的後果是什麼。

像是清楚的記憶被久遠的時間和朦朧的迷霧所遮蓋。

拚儘一切到想不清楚。

現在不是在這裡鑽牛角尖的時候。

在對上潼恩笑容的時候，薩琳娜罕見的沒有選擇正麵回應。

她一邊理清著思緒，把所有事情分個輕重緩急排列好，一邊移開視線。

沒有得到回應的人也沒有感到奇怪，把一切都歸根於敵人的難纏。

薩琳娜這一轉移視線就看見了另外一個人。

一直靜靜注視著恐怖審判的莉莉婭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把目光投過來。

沉迷思考過於嚴重的薩琳娜並沒有第一時間發覺，隻是在分散注意力的時候才發現。

最近真是過於鬆懈了。

她對自己警告著。

讓自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麵前的敵人，擁有在現在所有事情的第一優先級上。

隻是在視線移開的儘頭，薩琳娜恍惚間好像看到莉莉婭露出了一點奇怪的表情。

像是困惑著什麼，又像是不解，從眼底眉梢間流露出來的神色絕對不像是自己所了解的學生會露出的表情。

每天疑心那麼多乾什麼？

薩琳娜想，並有點唾棄自己了。

作為一個沒有參與學生成長的老師已經夠失職了，學生擁有自己的小秘密或者說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另一麵什麼的豈不是很正常？

先打團。

忽然間氣氛變了。

本就因為強大威壓而顯得凝重的空氣現在更是快要凝固。

像是整個人被浸泡在粘稠的液體中一般，困難且難以呼吸，厚重的空氣壓得胸腔和肺部作痛。

一起手拉著手在畫布上轉圈的影子們突然停下，用黑洞洞，直勾勾的眼睛看著三人。

怪異的五官顯得這種注視更加讓人感到不舒服。

與之相反的是地麵上，頭頂，腳下還有畫布與天空中，不同顏色彙聚在一起的液體顏料，開始流動。

眼花繚亂地混成一團，流速由慢到快，最後形成漩渦。

不同色彩交織在一起徹底成為令人作嘔的混亂。

終於要開始了。

解決麵前的敵人，然後再找回同伴。

潼恩想。

她當然相信梅森和老板的實力，就算現在情況未知也不知道去哪裡的情況下，兩人也不會有生命上的危險。

而且現在自己的身邊還有薩琳娜和莉莉婭。

這更是給潼恩下了一劑定心。

自己戰鬥的時候已經過去了，現在她有信得過的同伴。

身旁的莉莉婭依舊挽著銀發，她脊背挺直，雙手握住魔杖，姿態優雅。

但是細看下去，她那對紫色的眼眸中還是有著難以揮去的疑惑不解。

趁著時間間隙，莉莉婭再次掃了一眼蓄勢待發的潼恩。

不是她的錯覺，即使在記憶中自己沒有見過這個女孩，但還是有一種驚人的熟悉感揮之不去。

尤其是大家都穿上這一身校服，更是帶來了某種既視感。

但是想不起來。

莉莉婭握住魔杖的手收緊，仰頭望著“她”給自己定定心。

現在可不是多想的時候。

停頓下來的影子們突然一齊張口黑洞一般閃著淩亂線條的嘴，它們說著話，所有影子都在重複一句話，但是因為語速的快慢而重疊在一起。

顯得模糊不清，更是對三人耳膜的一次巨大挑戰。

怎麼都愛用聲波攻擊，想讓人還沒考試戰鬥就崩潰嗎？

潼恩一手堵著耳朵，一手拎著武器，咬著牙心想。

但是很顯然，一隻手堵耳朵顯然不夠用，而且這種聲音更像一把武器，直直插入人的腦袋。

薩琳娜皺著眉，試圖仔細辨認著它們在說什麼。

突然她突然說：

“發現外來人員，清除。”

莉莉婭率先明白意思，回頭看了自己的老師一眼。

“什麼？”

沒有精靈族靈敏的聽覺，又站在最前麵飽受聲波折磨的潼恩大聲疑問。

“它們在說，發現外來人員，清除。”

無奈下，薩琳娜隻能再加大音量，再次重複一遍自己分辨出來的它們的話。

外來人員？

潼恩這次倒是聽清楚了，逐漸適應這種聲音的她放下堵著耳朵的手，低頭看看身上的校服。

這顯然易見的，我也是學生吧？

什麼時候被開除了學籍？

難道是要加入它們？

潼恩張嘴試著附和著它們說得話，嘗試融入其中。

然後她很絕望的發現自己根本模仿不來那種語調。

看潼恩的行為動作薩琳娜知道對方這次聽清楚了。

正剛想張嘴補充自己的話時，神色一變，大喊：

“小心上麵！”

這句話很有用，潼恩和莉莉婭反應靈敏，同時向上看。

粉發玩家神情嚴肅，反應迅速地向另一邊推開近戰能力稍弱的精靈，自己跳開，然後揮劍抵擋，

“叮——”

隨之伴隨的是刺耳的摩擦聲，從半空中快速降落的巨大影子身體堅硬。

這顯然和米斯特的審判之夜中的脆皮影子不是一個量級！

潼恩手腕被震得發麻，不想硬碰硬，於是試圖尋找對方的要害或者躲開。

被一柄重劍攔下的怪物絲毫不顧自己的身體正被磅數極重的劍身所格擋，見不能再向前去，於是伸長本來就極細的脖頸，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彎下頭，張開大嘴試圖直接一口吞下外來者的身軀。

影子有兩三米高，壓迫感可想而知。

由於對方的動作，玩家突然注意到細長的脖頸和薄弱的關節。

她咧嘴一笑，不進反退，手上收力一轉劍身方向，直直地向脖頸揮去。

好在對方自己彎下腰，要不然還是有些困難。

和預想中的一樣，那截脖子很容易砍斷，喝切菜一般很輕易。

濃黑色的液體從斷口處噴湧而出，濺得潼恩半個身體上都是。

真惡心。

薩琳娜和莉莉婭呢？

薩琳娜自從說了一句小心上麵就沒有了動靜。

潼恩抹了抹臉上的液體，粘液黏在手指上被她嫌棄地甩開，不顧倒在地上不動的怪物回頭尋找兩人的方位。

莉莉婭正在被一群影子圍攻，對方奔跑在一層又一層的階梯上，尋找機會伺時反擊。

顯然她也發現了影子的弱點。

而薩琳娜正在圍攻一群影子。

呃，這種說法有點怪異但是確實是最貼切的描述。

對方一甩短刀上沾染的液體，還有閒心抽空看看兩人。

補全自己剛剛想說的話：

“我們可能不是外來人員，但是現在不見蹤影的梅森和老板可能就是了。”

對啊。

如果這一切都是因為另兩個人引起的，那她們現在就一定也在這裡。

潼恩看看情況，感受著“她”在頭頂傳來平靜又威懾的目光，這大BOSS好沒出手呢。

她決定先去幫幫看起來很吃力的莉莉婭。

薩琳娜轉身跳上兩個台階，看著蜂擁而至的影子們爭先恐後地撲上來。

寒光一閃，借著台階的高度差異很輕鬆地抹了它們脖子。

噴湧而出的黑色液體並沒有沾染上一分一毫，因為薩琳娜好不戀戰地從另一側跳下，剛剛好躲開這股“精神攻擊”。

不對，黑色長卷發還在揚在半空中，她猛然轉身，頭發打在自己的側臉上。

格擋下一柄閃著寒光的冰刃，兩刃相交，那把由堅冰製成的冰刀被很輕易的斬斷。

斷裂成一枚枚折射著反光的冰淩，還在試圖攻擊。

但是對方正準備反擊的一下突然停止。

薩琳娜看著身形被濃霧所籠罩看不清楚是誰的影子，她已經認出對方是誰。

顯然對麵的人也認出來。

“好久不見，梅森。”

霧氣正在散去，顯露出金發魔法師的麵孔，他神情抱有後悔和歉意，還摻著點絕望說：

“對不起，大人。”

沒什麼好對不起的，薩琳娜看他是被霧氣包裹著的影子，那對方看她也是一樣的。

她沒有回應，而是把目光轉向另一道影子。

“貝拉。”